第17章 神算齊鐵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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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鐵嘴歎了一口氣,便說:“我記得你過幾天是要去郊外的村莊吧?”
“是啊,到了收租的日子了,我明天就要去趟鄉裏,八爺這收租和香爐又有什麽關係?”
齊鐵嘴伸出手掐指一算,嘴裏念念有詞,不一會兒,他不由皺眉,說:“小滿,你把箱子取來,照常去村裏收租,收來的錢放在箱子裏,至於這袋子錢,你就帶在身上。”齊鐵嘴起身,將地上的銀兩裝回袋子裏,交給夥計。
夥計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接過了錢,問道:“就這樣?”
“就這樣,對了,瓜農的份錢還是免收了吧。”齊鐵嘴背過手,轉身走進內堂。
夥計還跪在香堂中,抱著錢袋子,滿臉疑惑。
不日,夥計背著箱子,來到了村莊田地邊上,看著麵前的一片荒地,十分驚訝,便詢問瓜農:“黃大哥,這地怎麽荒成這樣,怎麽什麽都沒有長出來啊?”
瓜農愁眉苦臉便說:“唉,別提了,前幾個月連著下著暴雨,瓜苗全部都澆毀了,這不什麽都沒種出來,家裏這幾天已經揭不開鍋了,我和你嫂子餓兩頓不要緊,可這上有老下有小,再有幾頓吃不上飯,可能命都沒了,唉,愁啊。”
瓜農愁眉不展,夥計連忙安慰道:“黃大哥,你別急,今年收成不好,不是還有明年的嗎?你這裏的田租我就不收了!”
“真的?”瓜農聽聞一愣,驚喜的看著夥計。
“當然是真的!黃大哥,我看你吉人自有天相,這個地今年被大水淹了,明年肯定會加倍長瓜的!”
“小滿先生,我真不知道怎麽謝你才好,你這是救了我們全家的命啊!”
夥計背著箱子獨自行走在鄉間小路上,疑惑的自問自語道:“這黃大哥的地荒成這樣,根本沒有收成,就算我硬要收租也是收不來的。奇怪了,八爺怎麽知道這村裏的情況?”
夥計繼續走著,突然,一個劫匪蒙著臉,從背後的草叢裏衝了出來,喝道:“站住!”
強盜手上握著一把尖銳的匕首,表情凶神惡煞,用匕首頂住夥計的後腦頸處:夥計嚇了一跳,緩緩轉頭道:“英雄好漢,有話我好好說…不要衝動!”
“少他媽廢話,錢交出來,老子留你個全屍!”
夥計緩緩轉過頭,強盜看了一下,愣了一下,竟變得有些慌慌張張。“把把錢交出來…”強盜說著伸手往夥計的身上摸去,在他衣服裏摸出一個裝錢的袋子,掂了掂說道,“滾吧!”猛地將夥計往地上一推,夥計踉蹌的倒地,再一抬頭,強盜已經不見了,他倒地的時候,箱子也落了,裏麵的錢被撞了出來,夥計連忙將錢塞回箱子裏,左顧右盼,再沒有看到任何人影,抱著箱子長舒了一口氣。
夥計興衝衝的背著箱子跑進香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猛著抱著齊鐵嘴的大腿,說:“八爺,您老人家就是我的親爺爺!”
齊鐵嘴一臉嫌棄,推開夥計,說:“有什麽話,坐下喘口氣慢慢說。”他將旁邊的茶杯推給夥計麵前,“大男人的摟摟抱抱,像什麽樣子,再說我才年方二八年華,叫什麽爺爺。”
夥計正在喝茶,聽到“二八年華”,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說道:“您…二八年華?您不是上個月的生日的時候就已經…”
“唉,提什麽,上個月我教過你多少次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是,是,是,不拘小節…”
“說吧,方才為什麽一驚一乍的。”
“八爺,您真是神機妙算啊!”
“廢話,用得著你說。”
齊鐵嘴一臉興致盎然,問道:“怎麽樣?隔壁的李寡婦確實和街口的張大爺好上了吧?我就說嘛…”
“唉,不是,我是說您算那瓜農算的真準,救了我一條小命啊。”
齊鐵嘴一聽,興奮的神色黯淡下來,說道:“唉,你說的是這個。”
張啟山繼續問張日山:“然後呢?”
“那夥計回香堂不久後,那強盜就抓住了,竟然正是那個村裏的老農。”
齊鐵嘴在香堂的內堂中擺弄著符咒,夥計坐在一旁滔滔不絕道:“原來啊,地裏的瓜全被雨水泡爛。那黃大哥走投無路,隻好落草為寇,卻不想結的就是我這個免了他份子錢的賬房先生!黃大哥不忍殺人滅口,又怕被認出,於是撿了點錢就慌忙跑走了,我這才保住了命啊!”
“嗯…”齊鐵嘴專心擺弄符咒,對夥計很是敷衍。
“八爺,您聽到我在說話了嗎?”
“啊,聽著呢…”
夥計見齊鐵嘴充耳不聞,氣的通紅,走到齊鐵嘴旁邊的桌前,把符咒一搶,喊道:“八爺!”
“這又是怎麽了嘛?我聽著呢?”
“八爺,您那卦到底是怎麽算的?”
齊鐵嘴從夥計手中把符咒拿過來,慢吞吞的講述,“你那袋子裏裝的是掮客賣香爐的錢,也就是賣爐錢,而賣爐錢不就買路錢嗎?意思是這一次出去必會有匪劫的,就是買爐的錢,另外掮客不算卦,也就是瓜不算,那不就是瓜不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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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就吩咐我把買香爐的錢帶在身上,同時又要免除瓜農的租金?”夥計恍然大悟,齊鐵嘴歎了口氣道:“自己的孽,自己背,還好祖師爺念你是初犯,給了你一條後路,以後要小心做人,不要再犯這種混了。”
夥計佩服的五體投地,抱拳作揖,說:“小滿服了您,以後你有在任何吩咐,我絕不敢逆處了。八爺,您說啥就是啥。”
齊鐵嘴嗬嗬一笑,繼續擺弄起符咒來。
“種豆得豆,種瓜得瓜。”張啟山說,“巧算,如果那夥計沒有免那瓜農的田租,那麽這一次恐怕必死無疑,而如果那夥計身上沒有那香爐錢,那箱子裏的銀子必然遭劫。巧算。”
“既能料到因果,這樣如此高超的技藝,這樣的人應該為我們所用才對,依我看,這齊鐵嘴雖然滿口鬼神,但他自己肯定是最不信這一道的。”
正說著,街上一大堆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從車旁走過時又唱又跳,爆竹聲也隨之響起,應和著鼓聲。那鼓聲有節奏的隨著他們的動作一起一落。
張啟山下車,張副官關上車門緊隨其後。
其中一個戴著麵具的人竟回首看了一眼他,那麵具上的紋路誇張,眼睛空洞,不似在世之物。
筆者在此處不得不寫下閑話,解放前後,餘曾到遊訪過江西一帶的儺戲,“儺乃人避其難之謂,意為‘驚驅疫曆之鬼。’”儺麵雖因為神秘的宗教色彩帶來詭異陰暗。但餘見到的現實中儺麵是剛烈樸拙,渾厚深沉的。
那場儺戲人員六七八個,為首的是一個紅衣白須老頭,他們的麵具無不誇張無比,大多是紅黑白綠為主。他們脫麵具就是人,戴上麵具就是神。
不過,依稀可惜的是,儺戲作為我國的一種傳統文化習俗正在逐漸沒落。
齊鐵嘴從車上下來,就意識到不對,在他鋪子前有兩個人,他的夥計小滿正與一個人說話。
“齊先生出去了,不知何時回來?先生你先報上名改日再說。”
“鄙人張啟山,既然這樣,隻能改日再訪。”
誰?張啟山?
張…啟山?
張大佛爺?!
齊鐵嘴也知道好歹,這個年頭有一杆槍就能撐起門麵來的人屈指可數。更有短時間積累威望的也是寥寥無幾,張啟山的府邸前麵是尊大佛,據說是五鬼搬運術搬來的,那這門麵可就闊不能再闊了!
可現在他覺得這號人物危險,諸葛亮之所以三出茅廬而見劉備,是因為劉備禮賢下士,可這號人物換作曹操司馬懿之類的人,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他正打算溜,夥計小滿瞅見了他,好死不死叫了句:“誒!齊爺。這有人找你。”
小滿這樸實的夥計沒見過世麵,長沙城變沒變天他不知道,官不是那個官他也不知道,他隻是實誠的為齊鐵嘴想,又有一門生意上來了,沒談成也算了,談成了也有自己的功勞一份不是。
他隻好挺起胸膛,闊步向前。
既來之則安之,老天爺保佑。
見張啟山那人,麵如冠玉,文質彬彬,全然一副書生的樣子,他身旁那人也禮貌的對自己笑。
“鐵算齊鐵嘴,樂天知命故不憂,你算的卦大家都說好。”
“那裏那裏,那都是人瞎說的。兩位軍爺先候著。我先去方便,多多包含,多多包含。”齊鐵嘴說完拉著小滿進門去。
“誒嘛,疼!疼!疼!齊爺鬆手鬆手,你這是幹嘛?”齊鐵嘴拉著小滿的耳朵。小滿掙脫開。
“你看看給我引來什麽禍?張啟山是什麽人?你個呆子。”
“啊!我想起來了他是!”小滿才後知後覺。“那現在,齊爺咋辦?”
“咋辦?”
“當然是關門謝客…啊呸呸呸。”這想法也不行,如果對於糾纏的富商這當然還行,可對於一個軍閥來說自然不行,萬一惹毛了派兵來殺一個平民小兒,自己恐怕死無葬身之地。
“小滿,燒茶請客。”齊鐵嘴擺好銅錢。
“佛爺這過去一個時辰了,他不會溜了吧。”張副官問。
“我想不會。”張啟山擺弄起手上的二響環,那二響環是他從一個粽子身上順過來的,銀色的光澤銘刻著龍紋宣告著它並非尋常之物。據說張啟山覺得此物另有一環,想配成三響環一時成為絕唱。
小滿就走了進來,他讓他們進。他見齊鐵嘴換了身衣服,灰布長衫,紅長圍巾圍著,鼻子上掛著一副墨鏡,一副正經的算命先生的模樣。
這人有趣,他心道。
由於筆記的殘缺,筆者不得知這次算卦的結果。不過餘認為齊鐵嘴擺的既是銅錢,那麽應該齊鐵嘴給張大佛爺算的是六爻。
《道德經》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不爭而善勝。”不管任何術數古人創造的目的都是服務於人,當然這些秘術都為當時的統治者所掌握,不過楊筠鬆將這些術數帶來了普通老百姓麵前,大可參天量地,洞察宇宙真理,下可修身養性,趨吉避凶。實則無高低之分,爭論其高下,沒有實際的意義。
而六爻以其親民的特點,不像奇門,六壬,太乙那般總是有種曲高和寡的感覺和高高在上的味道,正因為其簡便親民的特點,發展至今,他最為人們所用。
“齊先生,算的好,我改日再訪。”
張啟山拱手作揖,齊鐵嘴回禮。
“按規矩,算卦三文錢,我應當送你什麽?”
張啟山叫副官抱著一個小泥像走了。
齊鐵嘴直至送他到街上的吉普車為止,臉上帶著笑容。
小滿始終不明白,剛才怕的來死的齊鐵嘴,怎麽現在就又換了一副嘴臉。他沒注意遠處的齊鐵嘴臉色沉了下來。
這人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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