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缸中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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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這是鹽酸吧!”張副官一旁搶話道。
    “去去去,知道你懂得多,行了吧?”齊鐵嘴覺得自己被搶了風頭。
    張啟山放聲笑道:“老八,你平時在外麵就靠這玩意兒唬人?”
    “佛爺別看不起它,咱們現在就靠這東西開門呢!”齊鐵嘴得意地走到柵欄前,鎖定了鉚釘的位置,將小瓶子裏的液體倒在了生鏽的鉚釘上。半晌,鉚釘逐漸融化,鐵柵欄上釘在一起的金屬“吱吱”作響,連接處很快便被鹽酸燒斷了。
    緩緩打開的鐵門後一片漆黑,張副官湊近了些,又拿手電筒朝神像照了過去,一團毛糙的黑色頭發顯露出來。
    “什麽?一團頭發?搞了半天就這玩意兒把我們嚇了個半死?”齊鐵嘴頓時消除了戒心,上前就要去抓那頭發。
    張啟山突然眉頭緊鎖,緊張地喊道:“住手!”
    齊鐵嘴嚇了一跳,馬上縮回了手。
    “仔細照一下裏麵。”張啟山盯著頭發,囑咐張副官。
    張副官連忙將手電筒轉向那團頭發,發現裏麵竟然塞滿了手榴彈。
    齊鐵嘴好不容易平複的精神又緊張起來,驚道:“這原來是個陷阱啊!”那些鐵絲連著手榴彈從頭發裏穿出來,而鐵絲的另一頭則連接在礦洞的牆壁上。
    “這要是一不小心碰上去,咱們可都沒命了,佛爺,還是您眼神好使,這一團黑的也多虧了您才能發現得了。”齊鐵嘴驚魂未定。
    張啟山對齊鐵嘴的恭維充耳不聞,倒是張副官在一旁露出得意的表情。齊鐵嘴掐掐手指,從包裏掏出一套八卦羅盤自顧自算著,嘟嚷道:“我就說,這大凶的卦象的確沒算錯,佛爺,連日本人都忌諱這裏,說真的,咱還是算了吧。”
    “走。”說著,張啟山小心翼翼地繞開了鐵絲,走進礦洞,齊鐵嘴咂了咂嘴,知道又自討沒趣了。
    四人繼續往前探索,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廢棄的礦洞,地上四散扔著挖礦的工具和籃筐。
    “嘖嘖,這兒就是礦道中心吧!看看這周圍的架勢,多熱鬧!可惜啊,可惜!你們看,這兒還有沒收拾出去的東西呢!”齊鐵嘴說著,跑到一處礦石前,用腳鏟了鏟,“挖出點寶貝來也是好的。”他又一抬頭,不經意間發現麵前的一條岔路,隻不過岔路被鐵網封了起來。
    “佛爺!這兒有路,不過已經被封了。”
    “這裏也是。”張副官在礦洞的另一處也有發現。
    張啟山立在礦洞中央環顧四周,“不用看了,這兒基本都是死路,除了······”還未說完,他便隻身朝一條未封死的岔路大步流星地走去。
    “佛爺英明!這兒果然走得通!完全沒有和張一起眼上去的意思。那條岔路的人口裏外放著兩隻碗,一隻在入口裏,一隻在外,一隻有沉澱的汙垢,另一隻碗卻十分幹淨,兩隻碗上都用紅筆畫著神秘的符號。
    “老八,你說說這碗的擺放有什麽講究?”
    “我看看·····有意思,我研究一下。”齊鐵嘴小心翼翼地上前,觀察著那兩隻“這好像是個陣法,怎麽那麽眼熟,又和我印象中有些不一樣····.突然,齊針罵了一聲,“這不是我們的玩意兒,他媽的日本人找陰陽師來擺過陣!”
    “陰陽師?你連日本人的玩意兒都懂?”
    齊鐵嘴指著兩隻碗道:“陰陽師的祖宗學的還是咱五行學說呢,日本人懂個佛爺,您看這兩隻碗,如果我沒猜錯,一碗裝的應該是井水,另一碗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
    “對!就是井水不犯河水,這麽個擺法,下麵的礦道裏肯定有不幹淨的東西!
    老人聽他們這麽一說,更加慌張,喊道:“有鬼!這裏就是有鬼!”
    “吵吵吵,再吵把你斃了!有沒有鬼是你說了算的嗎?”齊鐵嘴伸頭打量著深處,回頭對著張啟山說,“我看,這礦道是活人跟死人一塊用的,所以才會放河水、一碗井水,寓意互不招惹。此地果然不幹淨。”
    齊鐵嘴說完,轉身就想腳底抹油,自然又被張啟山一把拉住。“我倒要見識見這鐵柵欄到底想封住什麽東西。”張啟山說完拉著齊鐵嘴,跨過兩隻碗往礦洞裏走。
    “我知道佛爺您百無禁忌,可也不能什麽都不管,一個勁往前吧·····”齊鐵嘴是驚恐,半是無奈。
    某地,偏廳的簾幕後,一位姓孔的先生與另一位不露真容的人影正緊張地對弈那人正襟危坐,儼然勝券在握,孔先生此時則已額頭冒汗,方寸大亂雖然是在棋,但因為桌子內側被簾子圍住,所以孔先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棋盤旁邊,還有七副勝負已分的棋盤。
    “炮二平五!”孔先生道。
    “馬七退八。”一隻大手從簾內伸出,伴隨著一個男人厚重的聲音,此人人稱九爺。
    “進炮,將軍。”孔先生說完,如同用盡全身力氣般傾倒在椅子上,簾子後傳來鼓掌的聲音。
    “漂亮!孔先生“棋聖'之名果然絲毫不假,晚輩甘拜下風!”言畢,解九爺擬女眷從簾內緩緩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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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當,雖說在下最終隻贏了一盤,但已心服口服。”孔先生站起,兩人恭敬地互相作揖。
    “哪裏,哪裏,孔先生以一敵八,當真是國手風範。改日晚輩去廣州,再與孔先生擺上一盤。”
    解九爺送走了孔先生,回到屋內時,有棋友上前奉承:“解九爺,我多久沒見過這麽驚心動魄的棋局了,二人最後的這盤棋,解九爺幾次眼看就要輸了,卻又都扳了回來,如此膠著雖然最後還是輸了,但仍是精彩呀。”
    解九爺笑著走回沙發旁,坐到自己的女眷身邊。“你聽說過臣子棋嗎?古人和皇帝下棋,必須輸,但又得顯得輸得十分艱難,讓皇帝以為是靠自己實力贏的。我今天和孔先生這一戰,用的便是臣子棋。”
    棋友不解,問道:“可是·····解九爺為什麽要奔著輸去下棋呢?”
    “孔先生從廣東殺到了這兒,鬥棋無數,自有自己的門道。這八盤棋我若是每盤都拚盡全力,必然會陷入苦戰,最後無一勝局。所以我先用臣子棋露出破綻,引他入局,無法專心攻其他棋盤,最後贏一輸七,既下了他的麵子,又不至於被他記恨。”
    “解九爺當真是厲害!”
    “我累了,先生也讓我歇息會吧。”解九爺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女眷默契地幫他揉起了太陽穴,一眾棋友則識趣地紛紛離開。
    那女眷待眾人退去,低聲耳語道:“九爺,你真壞,他們都不知道你在簾子後麵藏著那麽多人呢。”
    女眷說著起身拉開簾子,裏麵竟然坐著七個人。七人紛紛向解九爺作揖,解九爺的酬金則一一奉上。
    “辛苦各位棋手了。”謝九爺邊看著手邊的英文報紙邊說道。
    “哪兒的話,說來慚愧,我們七個人都下不過孔先生一人。”
    “是啊,九爺卻一人獨挑他七盤,我們實在佩服得很。”
    “都走了?”見棋友離開,解九爺問女眷道。
    “走了,九爺,我不太明白。”
    “你那麽聰明都不明白?”
    “孔先生自以為以一對八,但實際上,唯獨最後這盤輸掉的棋局不是九爺下的,是這七人合力而下,這輸棋的名聲應該攤他們頭上,九爺何必攬在自己身上呢?”
    “你懂什麽,我棋力本來就在那孔先生之下,一對一必輸無疑,現在用那七人合力下一盤臣子棋,消耗了孔先生大部分精力,我隻要應付那七盤不就行了。”
    此時,一位隨從走近跟前,在解九爺耳邊報告著什麽,令他從容的臉色陡然一變,隨即又苦笑一聲,歎道:“佛爺果然還是去了,我就知道他耐不住這個性子,一旦進了這個礦山,必然是要鬧得雞犬不寧。好了,我也沒幾天清閑日子可以過咯。”
    “九爺是能者多勞嘛。”女眷湊近解九爺。
    不知是何時,張啟山四人來到了礦洞的深處,支撐著礦洞頂端的木梁在手電能照射下錯落有致地排開,竟然給眾人帶來一種吊詭的安全感。
    “這礦道看著尋常,裏麵竟然那麽大,這樣走下去能找到日本人進的那嗎?”齊鐵嘴邊走邊嘟囔。
    “這礦井,就算我爹來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別說我了·····”老人附和著。
    “你不是說能帶路嗎?”
    “還不是怕佛爺要了我的命。”
    “你玩我?那你之前說的那故事是不是也是假的?”齊鐵嘴顯得氣急敗壞。
    “不不不·····那是千真萬確的,不敢騙三位爺····.”
    齊鐵嘴正要對老人一頓臭罵,視線突然穿過了老人背後,瞥見頭上的一道木果那木梁上有很多刀砍的痕跡,頓時吸引了齊鐵嘴全部的注意力。
    張啟山見狀,忙問:“你又發現什麽了?”
    沒想到齊鐵嘴直搖頭,臉色發青,冷汗直冒,哆嗦著:“佛爺······我從沒見過種景象,這太可怕了······您別問我,我不想說。”
    張副官急了,道:“八爺,我們都到這裏了,您不能這樣吊人胃口啊!這木梁底有什麽問題?”
    “不能說,不能說,說出來會嚇死你的!”齊鐵嘴如撥浪鼓般一個勁地搖頭。
    “別管他,按老八的性子,我們不問,他也會忍不住說出來的。”張啟山說完漠不關心地向前走去。
    “哎?我說佛爺你真的不想知道嗎?這關係到咱們的性命,這麽大的事您就不找我打聽下?”
    “我知道這是什麽,這些木梁被刀砍過,按照礦裏的規矩,這些都是······這些是·····”老人看著頭上的木梁,突然陷入了癲狂,“啊······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來!”老人害怕地大叫起來,猛力掙脫了張副官,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張副官還想去抓他,卻被張啟山製止,歎道:“別追了,留著他在這裏也沒用。
    “那我們還需要他帶路嗎?”
    “我看他也未必知道下麵的路該往哪裏走,留著隻能添亂。”
    “佛爺,您真是還要往下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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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啟山漫不經心地白了一眼齊鐵嘴,反問:“為什麽不?”
    “唉!我就說吧!按照本地的風俗,木梁上每砍一道坎,就說明這上麵吊死人。佛爺您抬頭看看,這個礦洞裏每根木梁上都有坎,這得吊死過多少人啊······”張啟山看向木梁,頓時感到陰風陣陣,齊鐵嘴的牢騷還在繼續,“一個礦洞裏怎麽會吊死那麽多人?這不對勁,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你們不要命!我還要命呢!”齊鐵嘴還在盤著手叨念著,一抬頭看到張啟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暗自大罵一聲,氣得坐在了原地,可沒一會兒,木梁上的刀痕又逼得他站起了身、跑向張啟山的方向,“佛爺,您等等我·····”
    很快,三人終於走到礦道盡頭,本來以為會有什麽重大發現,卻隻發現了這是一條死路。
    齊鐵嘴上前對著礦道盡頭坑坑窪窪的礦壁敲敲打打,想要找出什麽可以突破的縫隙,疑惑道:“這·····這就沒路啦?”
    “不可能,我們一路過來沒有岔道,這個礦洞不可能就這麽到頭了。”張啟山微微思索,“除非我們一開始的入口就錯了,那個老人在騙我們。”
    “我現在就去把他抓回來!”張副官請命道。
    “不用,我還不需要指望一個老人給我指路。”張啟山忽然看見齊鐵嘴繞著一個水缸走來走去,“老八,你發現什麽了?”
    “咱們沒走錯,佛爺您來看這缸。”張啟山見齊鐵嘴敲著那口盛滿了水的水缸,裏麵傳來悶厚的聲音,“不在上麵,您得往下看。”齊鐵嘴又用卦盤敲了敲水缸,回聲傳遍了整個礦洞,水缸裏的水紋從外向內消散。
    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齊聲道:“這水缸的位置有問題。”
    張副官將手電筒放在地上,摩拳擦掌一番後試圖推開水缸,齊鐵嘴也想上前幫忙,說著:“你不行,跟著我來,學著點,對·····再往上一點。”兩人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水缸仍然紋絲不動。
    “都讓開。”張啟山站在水缸前,找準了受力點,腳下一踢一踹,終於讓水缸挪動了位置。
    張副官朝下望去,水缸下麵果然有個拳頭大小的洞口,而且洞口內竟然隱約傳來了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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