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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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清晨,陳飛被刺耳的鬧鈴驚醒。窗外天色陰沉,細雨敲打著玻璃。他眨了眨眼,視野清晰——失明危機暫時解除了。
    手機屏幕顯示五條未讀消息。最上麵是蘇沐青淩晨發來的:"檢測結果出來了,那塊石頭輻射值超標400倍!千萬別再直接接觸!"後麵跟著一連串專業術語和驚悚的感歎號。
    陳飛苦笑著劃開下一條,是張偉的:"我表姐通宵做實驗,現在像隻炸毛的貓。你今天最好別出門,她可能要拿你當實驗品。"
    第三條來自林遠山,提醒他今晚七點的會麵。第四條則是快遞站主管老張的最後通牒:"今天再不來上班,就別來了。"
    最後一條是母親發的:"兒子,這周末回家吃飯嗎?你爸買了條野生鯉魚。"
    陳飛盯著這條普通家常消息,胸口發緊。父母住在昆明郊縣,省吃儉用供他讀完大學,至今還以為他在老老實實送快遞。如果知道他辭掉工作去賭石...
    手機突然震動,來電顯示"蘇沐青"。陳飛深吸一口氣才接通。
    "你還活著?"蘇沐青的聲音沙啞而急促,"那塊石頭是極度危險的放射性礦物!它的同位素組成我從來沒見過,半衰期短得反常,就像..."
    "蘇沐青,"陳飛打斷她的學術狂飆,"簡單說,我會有事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短期內不會死,但繼續接觸的話,失明是最輕的後果。"
    陳飛握緊了手機:"有什麽辦法能控製輻射嗎?"
    "鉛盒可以屏蔽大部分,但無法完全隔絕。"蘇沐青語氣嚴肅,"陳飛,這東西是哪來的?它可能屬於國家管製礦物。"
    "古玩街地攤買的,當時不知道這麽危險。"陳飛隨口編了個理由,"對了,今晚我要去見個緬甸礦主..."
    "你瘋了?"蘇沐青提高音量,"現在最該去的是醫院!"
    "就最後一次。"陳飛堅持道,"我需要這筆錢。"
    電話那頭傳來長長的歎息:"...我和張偉陪你去。下午三點,先來實驗室一趟,我給你準備些防護措施。"
    掛斷電話,陳飛起床衝了個冷水澡。鏡子裏的自己眼窩深陷,麵色蒼白,像個連熬三天的賭徒。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突然做了決定——今天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給這段混亂生活一個交代。
    快遞站裏,老張正在分揀區訓話。看到陳飛進來,他挑了挑眉:"喲,稀客啊。"
    "張叔,我想談談。"陳飛直接道。
    辦公室裏,老張點了支煙:"說吧,是不是決定辭職了?"
    陳飛一愣:"您怎麽知道?"
    "我幹了三十年快遞,什麽人沒見過?"老張吐了個煙圈,"你小子最近魂不守舍,眼裏有火,一看就是要飛走的鳥。"
    陳飛低頭盯著自己的雙手:"對不起,張叔。您一直很照顧我..."
    "少來這套。"老張擺擺手,"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但賭石這行當..."他搖搖頭,"算了,勸也勸過了。工資給你算到今天,以後混不好隨時回來。"
    走出快遞站,陳飛胸口堵得慌。老張的寬容讓他更加愧疚,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下午三點,陳飛準時來到地質大學實驗樓。蘇沐青的實驗室在四樓,門口掛著"礦物輻射研究"的牌子。
    "戴上這個。"蘇沐青遞給他一副特製眼鏡,"鏡片含鉛,能保護眼睛。"
    眼鏡很重,戴上後世界蒙上一層暗黃色。實驗室中央的鉛盒裏,血石靜靜躺著,旁邊連著各種儀器。
    "測試結果顯示,輻射強度與血液接觸直接相關。"蘇沐青調出一組數據圖表,"每次你滴血激活,輻射值就會飆升,然後緩慢衰減。"
    張偉湊過來:"那不用血不就安全了?"
    "理論上是,但..."蘇沐青看向陳飛,"沒有血液接觸,能力還存在嗎?"
    陳飛回憶了一下:"有時候會自然出現,但很微弱。"
    "有意思。"蘇沐青眼睛一亮,"就像肌肉記憶,反複刺激後形成了條件反射?"
    她拿出一套奇怪的裝置——像vr眼鏡但更笨重,鏡框周圍布滿細小的傳感器。
    "我自己改裝的。"她有些得意,"可以監測你的腦波和眼動。待會看石頭時戴上它,我需要數據。"
    陳飛猶豫了:"這會不會..."
    "放心,不記錄影像,隻采集生物電信號。"蘇沐青保證,"純粹學術研究。"
    張偉在一旁擠眉弄眼:"我表姐從小就這樣,看到什麽都要研究透。她六歲時拆了家裏所有鍾表..."
    "閉嘴!"蘇沐青踹了他一腳,轉向陳飛,"所以,今晚的計劃是?"
    三人商定了細節:張偉負責社交和談判,蘇沐青提供專業支持,陳飛則謹慎運用能力。血石暫時由蘇沐青保管,隻作為最後手段。
    傍晚六點半,他們來到遠山茶舍。林遠山正在門口等候,看到三人組合明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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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是?"他看向蘇沐青。
    "我表姐,地質大學的研究生。"張偉介紹道,"來當技術顧問。"
    林遠山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專業團隊啊,不錯不錯。"
    茶舍後院比上次更熱鬧,十幾個客人圍著中央展台。展台上隻有五塊原石,但每塊都品相不凡。一個皮膚黝黑、穿緬甸傳統服飾的中年男子站在台旁,想必就是那位緬甸礦主吳敏登。
    "今晚的規矩不同。"林遠山低聲解釋,"五塊都是精品,價高者得。吳老板急需資金周轉,所以價格比市場低兩成。"
    陳飛掃視那五塊原石,心跳加速——其中三塊在他眼中泛著綠光,尤其是中間那塊黃鹽砂皮,光芒幾乎刺痛他的眼睛,即使隔著鉛眼鏡也能清晰看到。
    "那塊什麽價?"他指向黃鹽砂皮。
    "起價八十萬。"林遠山說,"估計成交價在一百二到一百五之間。"
    陳飛暗自咋舌。即使低價處理,這也遠超他的資金能力。他現在全部身家不到五十萬,還是算上了昨晚賭垮的損失。
    "有興趣?"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陳飛轉身,看到金牙攤主那張堆滿假笑的臉。
    "看看而已。"陳飛警惕地回答。
    金牙湊近,壓低聲音:"趙公子說了,如果你願意加入趙氏,可以預支兩百萬賭本。"
    兩百萬!陳飛喉嚨發緊。這足夠他買下那塊黃鹽砂皮還有餘。但想到周明遠的警告和蘇沐青的檢測結果,趙家的橄欖枝更像是毒蘋果。
    "替我謝謝趙公子,但我習慣單幹。"
    金牙笑容不變:"別急著拒絕。趙公子今晚也來了,待會親自跟你談。"
    陳飛心頭一緊。趙天成親自出馬?看來對方是誌在必得。
    競價開始前,客人有半小時近距離觀察原石。陳飛戴上蘇沐青給的監測眼鏡,假裝用手電檢查,實則集中注意力觀察內部光芒。
    那塊黃鹽砂皮不僅綠光強烈,而且均勻飽滿,幾乎沒有雜質。另兩塊有綠光的原石也不錯,但明顯遜色一籌。剩下的兩塊在他眼中毫無反應,其中一塊表皮表現極佳,想必是專門用來釣魚的假料子。
    "數據很有趣。"蘇沐青看著平板上的讀數,"當你專注看石頭時,腦電波會出現特殊波形,有點像深度冥想狀態。"
    "能複製嗎?"張偉好奇地問。
    "理論上可以訓練,但需要時間。"蘇沐青看向陳飛,"你小時候有沒有什麽特殊經曆?比如被雷劈過或者掉進過輻射區?"
    陳飛搖搖頭。他隻是一個普通縣城長大的孩子,唯一特別的大概就是特別平凡。
    "安靜!"林遠山敲了敲銅鑼,"競價現在開始。第一塊,後江場口,起價三十萬。"
    前四塊原石競爭激烈,成交價都在百萬左右。陳飛沒有出手,他在等最後一塊——那塊黃鹽砂皮。
    "第五塊,也是今晚的壓軸貨。"林遠山揭開紅布,"木那場口黃鹽砂皮,重28.6公斤,起價八十萬。"
    陳飛剛要舉牌,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百萬。"
    所有人轉頭。趙天成穿著定製西裝,帶著兩個保鏢,優雅地走進來。他朝陳飛這邊瞥了一眼,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一百一十萬。"陳飛咬牙加價。
    "一百五十萬。"趙天成直接加了四十萬,全場嘩然。
    這個價格已經接近市場價,沒了撿漏空間。陳飛握緊拳頭——他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
    "一百五十萬第一次..."林遠山開始倒數。
    就在這時,蘇沐青突然舉手:"能問個問題嗎?這塊原石的表皮為什麽會有這種不規則凹陷?"
    吳敏登臉色微變:"自然形成的,每個場口特征不同。"
    "是嗎?"蘇沐青拿出紫外燈照向原石某處,"那這個接縫怎麽解釋?"
    燈光下,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細線清晰浮現。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做假皮!"
    "怪不得價格低!"
    趙天成臉色陰沉:"小姑娘,不懂別亂說。吳老板是我老朋友,他的貨從沒問題。"
    "那敢不敢當場切開?"蘇沐青毫不退縮,"如果是真皮,我道歉並賠償十萬;如果是假皮,請吳老板解釋。"
    吳敏登額頭冒出冷汗,看向趙天成。這一眼足以說明問題。
    "看來今晚的貨有問題。"林遠山沉下臉,"吳老板,我們需要談談。"
    場麵一時混亂。趁著眾人注意力集中在吳敏登身上,陳飛悄悄靠近展台,仔細觀察那塊"有問題"的原石。奇怪的是,在他眼中,這塊石頭內部確實有綠光,雖然不如黃鹽砂皮強烈,但絕對不假。
    "等等。"他出聲製止,"我願意買這塊"問題"原石,五十萬。"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蘇沐青。
    "你瘋了?"張偉拽他袖子,"明顯是假皮啊!"
    陳飛搖搖頭,看向林遠山:"林叔,我信您的眼光。這塊石頭如果吳老板願意五十萬出,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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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遠山深深看了陳飛一眼,轉向吳敏登:"你怎麽說?"
    吳敏登擦了擦汗:"六...六十萬。"
    "成交。"陳飛爽快答應。這是他全部身家外加張偉能湊的十萬。
    交易完成後,趙天成冷笑著走過來:"陳飛,我以為你有點眼力,沒想到..."他搖搖頭,"六十萬買塊假皮子,真是大方。"
    "真假切開才知道。"陳飛平靜地回應。
    "那就現在切。"趙天成提高音量,"讓大家開開眼!"
    林遠山親自操作切割機。隨著刺耳的聲響,原石被一分為二——裏麵是細膩的冰種飄花,雖然有幾處小裂,但整體價值至少兩百萬!
    "大漲!"圍觀者驚呼。
    趙天成臉色鐵青。吳敏登則目瞪口呆:"不可能...這明明是..."
    "是什麽?"林遠山銳利的目光逼得他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陳飛沒有歡呼。他注意到這塊原石的異常——表皮確實是人工做上去的,但內部卻是真翡翠。為什麽要給真料子做假皮?除非...
    "有人調包。"他小聲對蘇沐青說,"真料子被做了假皮當餌料,好料子可能已經被換走了。"
    蘇沐青眼睛一亮:"聰明!所以他們才這麽緊張。"
    慶功宴上,林遠山把陳飛叫到一旁:"今晚你救了場子,多謝。"
    "我隻是賭了一把。"陳飛謙虛道。
    "不,你看到了別人沒看到的東西。"林遠山意味深長地說,"那塊料子的假皮做得極好,連我都差點被騙。"
    陳飛不知如何回應。他確實靠能力作弊了,但蘇沐青的專業質疑和張偉的社交配合同樣重要——這才是真正的賭石,不是單打獨鬥。
    "對了,"林遠山壓低聲音,"趙天成不會善罷甘休。他在緬甸有礦,在國內有渠道,你斷了他財路..."
    "我明白。"陳飛點頭。今晚的勝利隻是開始,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麵。
    回程出租車上,三人興奮地計算收益。那塊原石當場以一百八十萬轉手,扣除成本淨賺一百二十萬,按約定三人平分,每人四十萬。
    "我們該成立個正式團隊。"張偉提議,"有陳飛的眼力,表姐的知識,加上我的人脈,絕對能做大。"
    "先別急。"蘇沐青出人意料地冷靜,"今晚的發現讓我很不安。那塊原石的表皮處理技術太先進了,普通造假者根本做不到。"
    "你是說..."
    "有組織在係統性地操控市場。"蘇沐青看向陳飛,"而且趙家明顯盯上你了。我們需要更多信息和保護。"
    陳飛想起血石和那些警告。蘇沐青說得對,他們涉足的不僅是賭石生意,更是一個充滿危險的暗流世界。
    "明天開始,我們係統性地研究原石鑒定和輻射防護。"他做了決定,"張偉負責收集趙家和周明遠的情報,蘇沐青繼續分析血石特性,我..."
    "你去醫院做個全麵體檢。"蘇沐青打斷他,"特別是眼睛和腦部ct。如果我們要長期合作,得確保你不突然失明或者...更糟。"
    回到家,陳飛看著手機裏母親的未接來電,遲遲不敢回撥。他該怎麽解釋自己辭掉工作去賭石?怎麽解釋今晚賺的四十萬?父母一輩子勤勤懇懇,會理解這種冒險嗎?
    猶豫再三,他發了一條簡短的消息:"媽,這周末我加班,回不去了。下個月一定回家看你們。"
    發完這條消息,陳飛胸口發悶。他站在窗前,看著昆明璀璨的夜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前方等待他的可能是輝煌,也可能是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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