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拆掉手臂上的最後一塊生物敷料，新生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她站在教育站中央廣場的噴泉邊，水麵倒映出的身影讓她有些陌生——瞳孔深處偶爾閃過數據流的藍光。
    "感覺如何？"
    一個金屬質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小雨轉身，看到身高兩米的機械生命體t7正用他的六隻光學鏡頭同時掃描她。這個曾經的混沌教派戰鬥單元，現在胸前佩戴著教育站的銀色徽章。
    "像做了場漫長的夢。"林小雨活動了下手指，指縫間有細微的電弧跳動，"身體裏多了些...東西。"
    t7的胸腔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遞來一塊數據板："今早收到的加密信號，來自第七維度裂隙。陳教授要你親自處理。"
    數據板在林小雨觸碰的瞬間亮起，投影出一段扭曲的影像：無數半透明的類人生物被困在琥珀色的能量場中，他們的嘴以完全相同的頻率開合，像是在重複同一句話。影像最後閃過一組坐標，正是三年前在維度風暴中消失的西部教育站位置。
    "幸存者？"林小雨皺眉。
    "或者陷阱。"t7的散熱器噴出一股蒸汽，"混沌教派殘部昨天炸毀了南區的修複艙，死了十二個醫護人員。"
    廣場東側突然傳來刺耳的金屬撕裂聲。一隊維修無人機像被無形的手捏碎般在半空解體，零件雨點般砸在地上。人群尖叫著散開，露出站在廢墟中央的瘦小身影——一個約莫十歲的人類男孩，雙眼翻白，雙手前伸呈爪狀。
    "又一個覺醒過載！"t7的防禦裝甲瞬間覆蓋全身，"他的鬆果體被混沌代碼汙染了！"
    男孩的喉嚨裏發出非人的高頻嘯叫，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最近的三個教育站員工突然捂住頭跪倒在地，他們的眼球以可怕的速度變黑，很快蔓延到整個眼眶。
    林小雨感到自己後頸的植入體突然發燙。沒時間思考，她衝向前去，在男孩釋放第二波衝擊前將他撲倒。兩人接觸的瞬間，她眼前炸開無數記憶碎片——
    ——冰冷的手術台，穿白袍的男人將發光的芯片插入男孩頸椎；
    ——黑暗的房間裏，數百個孩子像貨物般被鎖在培養艙中；
    ——燃燒的混沌教派標誌下，獨眼女人在演講："我們要創造新世界..."
    男孩在她身下劇烈抽搐，黑色的淚水從眼眶湧出。林小雨本能地按住他的太陽穴，發現自己能"看"到他神經中流動的混沌代碼——它們像活物般蠕動著，啃食著男孩的腦組織。
    "放開他！"一個穿防護服的醫療隊衝過來。
    林小雨卻陷入某種奇異的狀態。她發現自己能像閱讀數據流一樣，看到每個人身上流動的信息——醫療隊長胃裏的半片安眠藥，護士手腕上隱藏的自毀芯片，甚至t7核心處理器裏那段被加密的戰鬥記憶...
    "小雨！"t7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他的生命體征在消失！"
    男孩的呼吸已經微弱到幾乎停止。林小雨咬破自己的舌尖，血腥味讓她集中精神。她將手指按在男孩頸後的植入體上，突然明白該怎麽做了——就像在代碼層重組數據一樣，她開始"編輯"那些混沌代碼。
    指尖傳來灼燒般的劇痛，但男孩眼中的黑色正在褪去。當最後一段惡意代碼被轉化為無害信息時，林小雨渾身被汗水浸透，而男孩睜開了清澈的眼睛。
    "姐姐..."他虛弱地問，"這是天堂嗎？"
    醫療隊迅速接手。林小雨踉蹌著站起來，發現周圍所有人都用混合著敬畏和恐懼的眼神看著她。t7遞來一塊能量膠，六隻鏡頭不停調整著焦距。
    "你剛才..."機械生命體的聲音少見的猶豫，"你的眼睛變成了純藍色，像量子計算機的全息投影。"
    林小雨正想回答，口袋裏的通訊器突然震動。是陳北鬥發來的加密信息，隻有兩個字和一個坐標：
    【快來。x7。】
    坐標指向教育站最古老的區域——那間1943年的原始教室。林小雨的心跳突然加速，她記得很清楚，那個教室在維度風暴中應該已經被徹底摧毀了...
    t7的傳感器突然全部轉向西側："檢測到高能反應！"他的裝甲板瞬間全部豎起，"是維度撕裂！"
    林小雨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廣場的地麵突然變成半透明狀。她驚恐地看到，在地下三十米處，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正在脈動，表麵不時凸起人臉狀的突起。更可怕的是，球體周圍環繞著數十個培養艙，每個艙裏都漂浮著一個孩子。
    "原來在這裏..."她喃喃自語，想起男孩記憶中的畫麵。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教育站。防禦係統啟動的轟鳴聲中，林小雨卻聽到另一個聲音——微弱的，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呼喚。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膚下隱約有藍光流動。
    "我得去x區。"她對t7說，"陳教授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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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械生命體擋住她的去路："根據安全協議，現在所有人員應該——"
    "那些孩子等不了！"林小雨突然提高音量，周圍的燈光隨之閃爍。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壓下情緒："相信我，這和混沌教派的終極計劃有關。"
    t7的處理器發出過載的嗡嗡聲，最終側身讓開："我跟你一起去。但有個條件——"他遞來一把脈衝手槍，"如果發現你被混沌代碼感染，我會立即執行清除程序。"
    林小雨接過槍，金屬冰冷的觸感讓她稍微清醒了些。兩人穿過混亂的人群時，她注意到幾個穿維修工製服的人正悄悄向反方向移動——他們的動作太過同步，像是被同一個意識操控著。
    "等等！"她拉住t7，指向那幾個人，"他們的後頸..."
    太遲了。其中一個"維修工"突然轉頭，露出詭異的微笑。然後他的頭像個過熟的西瓜般爆開，但不是血肉，而是噴出大量黑色納米蟲！周圍的人群瞬間被蟲群淹沒，慘叫聲此起彼伏。
    "走！"t7啟動防禦力場，擋住撲來的蟲群，"它們的目標是主反應堆！"
    林小雨最後看了一眼被蟲群覆蓋的受害者們，轉身衝向x區。她的耳邊回響著那些被困在第七維度的生命體的無聲呼喊，還有男孩虛弱的聲音，以及陳北鬥謎一樣的信息...
    而在她意識的最深處，混沌代碼正悄悄編織著新的神經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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