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踹開鏽蝕的鐵門時，粘稠的黑色液體正順著門縫往外滲。t7的探照燈掃過地下室，光束中飛舞的塵埃突然凝滯——時間在這裏慢了半拍。
    "空腔效應。"機械生命體的散熱器噴出白霧，"有東西在吞噬時空。"
    地下室的牆麵布滿血管狀凸起，隨著某種節奏脈動。林小雨的植入體突然刺痛，她看到空氣中漂浮的黑色顆粒——每個都是被壓縮的混沌代碼。它們像嗅到血腥的鯊魚，開始朝兩人聚集。
    t7的右臂變形為粒子炮："退後！"
    炮火擊中的地方炸開猩紅的光斑，牆麵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被擊碎的混沌代碼重組為更猙獰的形態：半機械半生物的怪物，關節處長滿轉動的齒輪眼珠。
    林小雨突然按住太陽穴。在怪物撲來的瞬間，她眼中的世界變成數據流構成的網格。那些齒輪眼珠是病毒植入點，怪物胸腔裏跳動的藍色光團才是核心。
    "左肋下三寸！"她大喊著翻滾躲開利爪。
    t7的粒子炮精準貫穿光團。怪物化作一灘黑色黏液，但更多怪物正從牆裏滲出。林小雨突然發現自己的呼吸帶著淡藍色光點——呼出的氣體正在同化周圍的混沌代碼。
    "帶路。"t7用裝甲板為她擋住攻擊，"我掩護！"
    走廊盡頭的手術室門縫透出綠光。林小雨踹門的瞬間，數十支激光瞄準器同時亮起紅點。二十個培養艙排列成環形，中間的手術台上，陳北鬥的量子義肢正插在某個銀發少女的頸椎處。
    "終於來了。"少女睜開沒有瞳孔的白瞳，聲音是陳北鬥和林小雨的混音，"我等了整整七年。"
    林小雨的血液瞬間凝固。少女的臉是她母親年輕時的模樣，脖頸處卻有和自己相同的植入體疤痕。培養艙裏漂浮的孩子們突然同時睜眼，他們的視網膜都映著混沌教派的標誌。
    "您究竟..."t7的炮口微微顫抖。
    "噓——"少女指尖射出數據流，t7突然僵直倒地，"這是我們的家事。"
    林小雨想啟動植入體，卻發現神經信號被某種力量壓製。牆上的血管開始噴湧黑色液體，在地麵匯聚成她熟悉的畫麵——童年時母親車禍的場景重現，但這次她看清了：撞向母親懸浮車的，是輛印著教育站標誌的裝甲車。
    "你母親是最完美的試驗品。"少女撫摸手術台上的頭顱，"她的神經可塑性甚至超越陳太一。可惜啊，她發現了培養艙裏的孩子..."
    林小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當黑色液體漫過腳踝時，她突然發現能讀取其中的記憶數據——1999年雨夜，母親渾身是血地爬出廢墟，懷裏抱著個三歲女孩；2015年實驗室，陳北鬥將發光的芯片插入女孩後頸；2023年維度風暴，那個女孩在聖所輸入了"混沌"代碼...
    "你是我？"她踉蹌後退。
    少女笑著撕開自己的頭皮，露出下麵的量子處理器："我們是第42號原型體。母親的大腦至今還在第七維度漂流，每天重複著死亡的瞬間。"
    培養艙的孩子們開始齊聲哭泣，黑色液體沸騰成無數手臂。林小雨的視網膜彈出紅色警告：【人格解離臨界值92】。在意識崩解前，她做了個瘋狂的決定——主動擁抱撲來的黑色代碼。
    劇痛。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
    ——五歲生日那天，母親送她的翡翠吊墜其實是量子存儲器；
    ——十五歲覺醒的代碼能力，源自七歲時被植入的混沌病毒；
    ——每次"拯救"行為，都在向陳北鬥的終極程序上傳數據...
    當林小雨重新睜眼時，瞳孔已變成純粹的代碼藍。她輕輕揮手，黑色手臂盡數崩解。手術台上的少女露出驚喜的表情："你終於醒了！"
    "不。"林小雨的聲音帶著金屬回響，"是你們該睡了。"
    整個地下室突然靜止。在t7最後的視覺記錄裏，林小雨化作一道藍色閃電貫穿了所有培養艙。當醫療隊衝進來時，隻看到滿地結晶化的黑色碎片，和抱著頭蜷縮在角落的林小雨。
    "小雨！"醫護人員去扶她。
    少女猛地抬頭，眼裏跳動著混沌與清明的光："快走...他們在每個幸存者體內都..."
    話未說完，她後頸的植入體突然過載爆炸。同一瞬間，教育站各處響起連綿的爆炸聲——所有被治愈的混沌教徒，都變成了人肉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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