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堅守
    江水裹挾著汛期的暖意，在峽穀間奔流。
    鮫人舒展雙臂劃開水麵，巨大的尾鰭展開如冰藍色的琉璃，在水麵下折射著碎金般的光芒。
    魚尾拍碎了倒映著山巒的江麵，水麵下那抹身影瞬間已遊出百丈。
    這是他特意選的秘密途徑，江河湖海本一家，如此陸地的行程便被縮了一半不止。
    他懸停在洶湧的浪潮間極目遠眺，遠處青黛色的山脈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邊。
    記憶中總對著他巧笑倩兮的小家夥，此刻也許正愜意地依偎在某隻獸的身側，又或許在部落裏忙碌不停。
    閑暇的間隙，會否想念他撒嬌討來的親吻？
    想到這裏，鮫人湛藍的瞳孔泛起漣漪，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心口。
    他一個漂亮地俯衝，倏然躍入深水，借著微微的涼意衝淡溢滿心間的思念。
    此時水流突然變得湍急，他靈敏地甩尾避開暗礁。
    想起離去前發生的那段插曲，他握緊了別在腰間的小巧貝殼，複仇的念頭在胸腔裏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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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意蔥蘢的山頂，微風輕柔拂過，撩動著草木的枝葉沙沙作響。
    汐語輕輕倚靠著白烈堅實的臂膀，小手似有若無地把玩勾纏著他粗壯有力的手指，聲音輕柔，如山間潺潺的溪流：“我們在這裏建一座木屋可好？”
    白烈心中不可抑製地劇烈跳動，愣愣地低下頭，目光凝在不過咫尺的嬌顏上。
    暮光灑下，為她的輪廓勾勒出一圈夢幻的金邊，那雙清澈異常的眸中，正倒映著自己難以置信的臉龐。
    汐語忍不住輕笑出聲，聲音清脆悅耳，如銀鈴般在山間回蕩。
    她微微直起身子，蔥白的小手在他眼前輕晃了晃，嗓音裏帶著幾分嬌嗔，似春日裏最撩人的微風：“傻了？”
    白烈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唇角微微顫抖，聲音放得極輕，像是生怕驚擾了眼前這美好的一切：“汐語，真的是你嗎？”
    汐語眨了眨靈動的眼眸，雙手輕輕捧住他的俊臉，微微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嗓音輕柔如呢喃：“不是我是誰？”
    白烈眸光狠狠一顫，下意識地抬手，指尖輕點在唇畔，那溫暖柔軟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上麵，讓他的心驟然縮緊，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交織在心頭。
    汐語瞧著他那副傻乎乎的模樣，笑意更深，拉下他的手，像隻眷戀主人的小貓一般，撲進他懷裏，聲音裏滿是依賴：“我們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白烈緩緩閉上了雙眼，牢牢抱住臂彎裏的人兒，那力度似要將她融進骨血一般。
    然而，下一瞬，他猛地睜開雙眼，一把推開她，茶色瞳孔裏滿是決然：“你不是她！”
    汐語毫無防備地被推倒在地，精致的小臉上瞬間布滿了無措與受傷，聲音裏帶著哭腔，仿若被遺棄的幼獸：“阿烈，你不喜歡我了麽？”
    白烈深吸一口氣，刻意避開那雙肖似她的眼眸，聲音低沉又帶著不容置疑：“你能複製她的容貌，卻複製不了她在我心中的重量。”
    他微微苦笑，牽起了嘴角：“她從來不會主動親近我，更別提那個吻......”
    看向地麵楚楚可憐的人，終於鼓起勇氣直視那雙眸子，語氣輕柔得似在歎息，又夾雜著一縷難以言說的遺憾：“夢境雖美，卻不是我想要的......”
    說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毫不留戀地轉身。
    “阿烈，別走！”
    “汐語”見狀，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猛地從身後抱住了他寬厚溫暖的背，嗓音裏滿是乞求：“留下吧，在這個世外桃源裏，隻有我們的白頭偕老......”
    白烈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眸中寒光一閃，利爪瞬間穿透了她的胸膛，也撕裂了眼前扭曲的幻境。
    最後映入白烈眸中的，是她眼角滑落的淚珠，以及帶著無盡哀怨的聲音：“阿烈，你難道不想擁有我麽......”
    尾音消散的那一刻，一個陌生的男音仿若從虛空深處傳來，在這片破碎的世界裏回蕩：“真實的汐語永遠不會愛你，這幻境才是你的歸宿。”
    下一秒，無數鏡麵憑空浮現，如同一麵麵通往不同世界的門。
    鏡中呈現出了百種“幸福人生”。
    他親手為她綰發畫眉，親自為她做羹湯，兩人在山野間嬉笑打鬧，汐語依偎在他懷裏深情對視，甚至還有親吻時，她眸中溢滿的深情......
    白烈垂下眉眼，低笑一聲：“真正的幸福從來不是虛幻。即便她永遠不會選擇我，我依然堅守這份純真。”
    說罷，他伸出虎掌，猛地震碎了最後一抹幻象。
    此時，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上，一條潔白透明的鮫紗在微風中輕輕飄動。白烈瞳孔一縮，快步上前拾起，瞬間認出了正是她戴在發間的那條。
    白烈抬眼看向前方，隻見那原本彌漫的濃霧正漸漸消散。他猛地化作獸形，帶著無盡的力量與堅定，朝著迷霧深處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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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意翻湧彌漫的濃霧間，隱約顯露輪廓的枝椏之上，鷹一穩穩佇立，身姿挺拔如鬆。
    他的指尖，輕輕捏著一支奇異的青羽，仿若承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仔細瞧去，那支羽翎的表麵，正流轉著赤色焰火般的微光，似有一簇靈動的火苗在其上跳躍、燃燒，彷佛輕易便能將周遭的一切吞噬殆盡。
    他盯視了片刻，金褐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決然與堅定。
    下一瞬，他猛然抬手，將羽翎朝著上空拋去。
    刹那間，那小小的一片像是被點燃了導火索的煙花，猛地向四周迸射出奪目至極的焰火。帶著洶湧的氣勢，瞬間與周圍厚重的濃霧相互碰撞、交融。
    絲絲縷縷的霧氣化作水汽升騰而起，不過眨眼間，周圍的能見度便大幅提升。
    鷹一收回羽翎，唇角卻在此時緩緩溢出一縷殷紅。
    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抹，瞬間幻化為巨大的蒼鷹，裹挾著淩厲的勁風，朝著下方迅猛俯衝而去。
    隻留下還未完全消散的霧氣，在風中微微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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