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如輕紗般在蓮花池畔翻湧纏繞，池中央那株黑蓮宛如暗夜凝成的精靈，在氤氳霧氣裏若隱若現，周身縈繞著神秘又邪肆的氣息。
    汐語皺著眉，迷茫地環視四周，小聲嘟囔道：“又在搞什麽鬼？這次連人都不肯露麵了？”
    她的話音還未消散在潮濕的空氣中，黑蓮忽然泛起朦朧微光，宛如被點燃的星火，光芒愈盛。
    刹那間，玄衣翻飛，夜淵已鬼魅般出現在她眼前。
    汐語驚得杏眸圓睜，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
    隻見眼前的夜淵戴著玄鐵麵具，在霧氣中泛著幽幽暗芒，像是蟄伏在暗處的凶獸。
    麵具下蒼白的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而那雙赤瞳猶如燃燒的火焰，依舊緊緊盯著她，深邃得讓人捉摸不透其中藏著怎樣的心思。
    “沒見到我，不高興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深淵飄來，帶著一絲虛弱，卻依舊裹挾著如往日一般的戲謔，像帶著倒刺的藤蔓，輕輕撩撥著汐語的心弦。
    汐語強壓下內心的慌亂，鼓起勇氣迎上那雙邪肆的眼眸，質問道：“你又要做什麽？”
    夜淵向前踏出一步，他每走一步，空氣中的壓迫感便重一分。
    汐語心頭猛地一顫，下意識又往後退，仿佛兩人之間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
    他卻突然停下，語氣裏帶著幾分哀怨：“真沒良心，以往受傷，你都哥哥長哥哥短的噓寒問暖，如今卻……”說著，還故作痛心疾首地連連歎息。
    夜淵的哀怨聲如絲線般纏繞著汐語，她望著眼前故作委屈的人，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月白蒼白的臉。
    那日月白身上的血跡與此時夜淵聲音裏掩不住的虛弱，像兩道難以愈合的傷口，在她心上反複撕扯。
    汐語抿了抿唇，猶豫許久，才輕聲開口：“你和月白……”
    “別跟我提他！”
    夜淵冷哼一聲，聲音裏滿是壓抑的怒火，仿佛月白這個名字是他的逆鱗，一觸即發。
    這場爭鬥本可避免，可一切還是失控了。
    最終，兩敗俱傷，鮮血染紅了曾經的過往。
    夜淵凝視著眼前神情複雜的汐語，心底那份隱晦的不甘，如同洶湧的潮水，將他淹沒。
    原來，一切的衝動都源於她滿心滿眼皆是月白——那個與自己有著雙生羈絆的宿敵。
    “你隻知道心疼那個礙眼的家夥，卻如此狠心對待夜哥哥？”
    夜淵聲音低沉，赤紅的眸中寒光閃爍，像是受傷的野獸在低吼，“我的公主，還沒想好如何還欠我的債麽？”
    汐語張了張嘴，卻發現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隻能默默地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夜淵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如此，漫不經心地低笑一聲，那笑聲裏有感歎，也有無奈：“我就知道……”
    這一聲歎息，像一根細針，輕輕紮進汐語的心裏，攪得她心裏五味雜陳。
    就在汐語怔在原地時，眼前黑影閃過，她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夜淵緊緊摟入懷中。
    “你，你做什麽！”
    汐語慌亂地掙紮，卻敏感地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別動，再不聽話，小心我做些別的。”夜淵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邪氣。
    汐語漸漸停止了掙紮，他微涼的身軀緊緊貼著她，讓她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暈。
    她緊張得屏住呼吸，身體繃得筆直，卻驚訝地發現，夜淵真的隻是靜靜地抱著她，沒有其他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夜淵稍稍鬆開了些力氣，卻依舊將她圈在懷裏，以一種禁錮的姿態。
    他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汐語瓷白的臉頰，那眼神裏閃爍著複雜的情緒，讓她一時竟有些怔忡。
    這一刻，往昔的畫麵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
    那個沉默寡言的玄衣少年，麵對聒噪的小女孩，偶爾露出的溫柔笑意，竟與眼前這個渾身帶著危險氣息的男子漸漸重疊，讓她的心頭泛起一陣奇異的酸澀與溫暖交織的漣漪。
    就在她陷入恍惚之際，手腕上殘留的桎梏感尚未消散，夜淵卻毫無征兆地突然鬆開了手。
    汐語一時不察，踉蹌了下。
    就在她扶著廊柱勉強站穩時，夜淵帶著冰碴的聲音卻如驚雷般在耳畔炸響。
    他猩紅的豎瞳在霧靄中幽幽發亮，像兩團跳動的鬼火，又似毒蛇吐信時閃爍的冷光。
    他故意拖長尾音，每一個字都像寒冰淬刃，緩緩刺向汐語的心髒：“我的公主，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汐語猛地抬頭，月光掠過夜淵上揚的嘴角，在那裏投下詭異的弧度，讓她後頸的寒毛瞬間豎起。
    她下意識咽了口口水，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什，什麽？”
    “若你那幾個獸人伴侶，知道你因前世靈力散盡而無法繁育子嗣，會怎樣？”
    夜淵突然逼近，呼出的氣息帶著他獨有的冷冽，在汐語耳畔凝成細小的冰晶。
    他的赤瞳裏翻湧著惡意的暗潮，那聲音像是從九幽深處爬出來的惡鬼，字字句句都裹挾著令人戰栗的寒意。
    汐語的瞳孔驟然一縮，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隻有夜淵的話語在腦海中不斷回響，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心上。
    “你，你說什麽？！” 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像是被人掐住咽喉硬生生擠出來的。
    夜淵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的涼意透過肌膚滲進骨髓。
    他俯身時，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側：“你以為他們真的愛你？不過是被你的表象迷惑罷了。”
    那抹笑意愈發濃烈，幾乎要將整張臉都吞噬，他用帶著近乎癲狂的語氣繼續說道：“即便你身負異能，容貌驚世，在這個獸世大陸，單單不能孕育這一點，對獸人而言，便是致命的缺憾。”
    他突然輕笑出聲，聲音裏滿是蠱惑，“所以，我的公主，隨我回天界，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