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神女被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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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稟城主,‘神女’的消息在整個獸世都傳開了!堵不住了!”
    萬獸城的勢力縱是遮天蔽日,可這樁事已在暗處發酵月餘,消息如野火燎原,早漫出了他們的手掌心。
    墨梟猛地掀翻石桌,陶碗碎裂的脆響在洞內炸開,守衛們瞬間噤若寒蟬,連呼吸都掐斷了半截。
    他負手立在篝火跳動的陰影裏,目光穿透岩壁望向汐語所在的方向,揮手間,下人們如蒙大赦般貼地退去。
    當墨梟端著托盤踏入洞穴時,正見汐語坐在床邊,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指甲。
    “汐兒,烤了你愛吃的哞哞獸肉。”他將木盤擱在石桌上,油星濺在粗糙的石麵上,發出細微的滋啦聲。
    汐語緩緩抬頭,眸子裏的光比洞外的雪還冷:“打算關我一輩子嗎?”
    墨梟的動作驟然頓住,轉身將人圈進懷裏時,指節在微微發顫:“汐兒,我知道你怨我……再等等,會好的。”
    汐語的唇抿成一道蒼白的直線。她任由他的手臂勒得骨頭生疼,垂在身側的手卻始終蜷著——那是無聲的、最倔強的反抗。
    死寂漫過整座洞穴,連篝火都燒得小心翼翼。
    墨梟離去時回頭望了一眼,心髒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她蜷縮在床角,雙臂死死環著膝蓋,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大片陰影,脆弱得仿佛碰一下就會化在風裏。
    墨梟喉結滾了滾,猛地閉眼轉身,大步踏出洞穴,獸皮簾落下的聲響震得石屑簌簌往下掉。
    腳步聲徹底消失後,汐語無聲地歎了口氣。
    無力感像潮水般漫過四肢百骸。
    這場“神女”風波裏,她的伴侶們正一個個墜入泥沼——
    墨梟的掌控欲在失控的邊緣瘋長,心底的恐懼讓他變回了那個蠻不講理的暴君;
    離落的驕傲被踩進泥裏,占有欲燒得他麵目全非,才想出帶她逃向深海的昏招;
    雪哥哥被無形的壓力壓彎了脊梁,自卑的陰影與領袖的責任在他眼底反複撕扯;
    連最沉穩的白烈,也被困在無盡的疲憊裏打轉……
    汐語的眼眶慢慢紅了。要怎樣做,才能把他們從各自的心魔裏拉出來?
    正怔忡間,一道玄色身影突然在麵前凝形。
    汐語猛地抬頭,撞進一雙漫著邪肆的赤瞳。怒火瞬間燒穿理智,她揚手就打,卻被對方鐵鉗似的手攥住手腕。
    “幾日不見,小家夥爪子更利了。”夜淵的笑聲裏裹著鉤子,指尖故意摩挲著她腕間的肌膚。
    汐語瞪圓了眼,澄澈的眸子裏翻湧著淚霧:“都怪你!要殺要剮衝我來!為什麽要連累他們!”
    夜淵低笑出聲,指腹碾過她顫抖的唇瓣:“你的那些伴侶,太自不量力。我不過是讓他們看清——神女,不是凡夫俗子能染指的。”他俯身貼近,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隻有我懂你的孤獨,隻有我能護你。”
    汐語的眼淚終於砸落,混著絕望搖頭:“我不要當什麽神女!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夜淵猛地將她拽進懷裏,手臂勒得她很疼,聲音卻溫柔得像蠱惑:“隻要你牢記前世的承諾,跟我走。”
    他輕撫她戰栗的脊背,語調裏淬著蜜糖般的毒藥,“隻有夜哥哥能給你翻雲覆雨的力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一群廢物拖進泥潭,困在無休止的麻煩裏。”
    夜色漫過治療洞穴的石簷時,焦躁像野火般在獸人間蔓延開來。
    治療洞穴內,獸人們遲遲不見“神女”,一個個都坐不住了。
    “神女怎的還不回?剩下的藥劑再耽擱下去……”灰毛獸人扒著洞口的藤蔓,指節因用力泛白,身後的石台上還躺著呻吟的傷者。
    幾個年邁的巫醫正哆嗦著往傷口撒草藥,卻被猛地推開——那隻斷了腿的黑豹獸人紅著眼嘶吼:“滾開!老子要等神女來治!”
    騷動裏,不知是誰淬了口唾沫:“聽說了沒?萬獸城城主今兒剛回來就發了瘋,竟說要把神女鎖起來,再不許她踏出半步!”
    棕熊獸人拍著石桌站起身,石屑簌簌往下掉,“走!咱們去找神女!她絕不會丟下咱們不管!”
    怒吼聲正要掀翻洞頂,一道涼颼颼的嗓音突然劈開夜幕,像淬了冰的匕首紮進每個人的耳孔:“一群螻蟻,也配神女垂憐?”
    話音未落,洞外驟然響起地動山搖的轟鳴。
    獸人們心頭齊齊一縮,湧到洞口時,都被眼前景象駭得倒抽冷氣——方才還站著守衛的空地,此刻竟陷成個黑黢黢的巨坑,坑底傳來的哀嚎像被捏住喉嚨的困獸。
    汐語的幾位伴侶幾乎是同一瞬繃緊了脊背。
    雪辰的指尖已扣住腰間骨刃,指節泛白得像要嵌進刀柄;白烈周身騰起無形的威壓,如巨山壓頂般直逼夜空;離落側頰倏地漫開幽藍鱗光,耳鰭豎得筆直,連鬢角的鱗片都在微微震顫;墨梟雙眸死死鎖著那道身影,周身寒氣順著腳邊漫開,竟讓身後的石壁都凝出一層細密的白霜。
    他們齊刷刷仰頭望向夜空——那抹勝雪的白衣正懸浮在月色裏,白發被夜風卷得獵獵作響,衣袂翻飛如振翅的白鶴,卻以一種睥睨眾生的狂傲,俯視著腳下攢動的人影。
    唯有他懷中的汐語雙目緊闔,小腦袋歪在他頸側,長睫垂著像被按在花瓣上的蝶翼,連顫動都帶著小心翼翼的驚惶。
    “是……是大祭司!”有個小獸人抖著嗓子出聲,聲音在死寂裏格外刺耳。
    竊竊私語聲剛冒頭,墨梟已厲聲喝出:“鷹一!”
    蒼鷹的唳嘯劃破夜空,墨梟足尖一點落在鷹背上,手中骨刃在月光下閃著冷光。白烈早已跨上化為巨貓的曉瞳,金色瞳孔裏燃著怒火,兩道身影如離弦之箭射向空中。
    白發男子卻勾起唇角,那抹笑裏淬著嘲弄:“到此刻還看不清局勢麽?”
    話音消散的瞬間,他周身騰起濃黑如墨的霧氣,將汐語輕輕裹住的刹那,連同那抹白一起溶進了沉沉夜色,仿佛從未出現過。
    洞穴前的獸人們望著空蕩蕩的夜空,突然爆發出潰散的哭喊:“完了……神女被大祭司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