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好奇之下詢問是何人立下這條村規，王六告訴她這是當年送子娘娘隨著儀式步驟一起托夢告知的，隻是無論是王六還是村民們對這條規矩都不以為意。
    “咱這地方哪兒來的什麽種子啊，要是能種菜種地，咱還至於賣兒賣女嗎？”
    聞言，白玖眸光一暗，不動聲色地摩挲了一下戴在中指上的儲物戒。
    說話間，眾人經過了一片空地，這片空地位於村子的中心，目測竟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空地中心建了一座半人高的巨大石台，石台的四周寸草不生，台前擺著一張石質雕花供桌，石台正中央端放著一座足有兩三層樓高的泥塑打坐菩薩像。
    那菩薩像一手端著水缸粗的寶瓶，一手則摟著一個小巨人一樣的泥嬰兒，泥嬰兒和菩薩像都是土坯，有眼無珠，隻有嘴唇是暗紅色的，看著就像是吃了人後血跡在嘴上風幹了一樣，詭異極了。
    “這就是送子娘娘?”白玖側目看向那座巨大的泥塑菩薩像，感歎道：“竟有這般大！”
    王六眼中帶著敬意看了泥像一眼，壓低聲音道：“早幾年還沒這麽大，這送子娘娘是有靈性的，會自己長個兒哩。”
    白玖摸了摸下巴，靠吃血和草木灰糊糊生長的妖物嗎......
    經過這片空地，就是村長家了。
    村長家的門窗都是關著的，王六敲門帶著那袋黃豆進去，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村長讓你們進去。”
    白玖對王六道了謝，帶著李明月和熊老黑進入屋中，身後的門被緩緩關上，但屋內的光線並沒有因為門窗的關閉而減弱太多——屋子正中間的雕花木桌上，正擺放著一盞做工精美的多支燭台，搖曳的燭光足以照清室內的情形。
    雕花木大床，床上床下皆鋪上了被褥，屋內各式家具都配齊了，地上鋪著光滑的石磚，牆上甚至還掛了幾件裝飾物，看著竟比當年臨川縣正家門客住的屋子裝修的還要好，柴苗村村長家的屋子跟這比起來簡直是孫子見爺爺。
    白玖看著屋內的情形，隻覺得有些恍惚，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麽久，見慣了泥屋木屋，乍一見裝修如此富貴的屋子，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柴火村的村長也是個老頭子，年紀比柴苗村村長大，但看著比柴苗村村長精神多了，氣質也沒有那麽猥瑣，而是多了幾分睿智老者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就像去信服他。
    此刻，村長正坐在桌前，桌上放著一個大木盆，盆裏裝滿了黃豆——是之前白玖用來交“房租”的黃豆。
    他兩指捏著一粒渾圓飽滿的黃豆貼在眼前，對著燭光細細觀察，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抬眼看了白玖一行人，微微點頭：“都來坐吧。”
    “多謝。”白玖也不客套，大步走過去，拉開村長左手邊的雕花木椅就坐下了。
    李明月和熊老黑默默坐到她的左側，盡職盡責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這黃豆不是縣裏發的吧，是哪裏得的？”
    她剛一坐定，村長就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
    白玖一挑眉，並不驚訝村長能看出這點，她空間裏的黃豆可都是由上界科學家們改良基業、通過先進種植技術培育出來的優質黑臍黃豆，超市裏5塊8一斤呢，那些妖族發下來糊弄人的殘次品可不能比。
    但她當然不能這麽說，於是白玖一抱胳膊，眼睛都不眨地扯謊：
    “這是我們村長給的。”
    村長十分篤定道：“撒謊，那老東西才沒那麽大方。”
    白玖比他更篤定：“他有。”
    “你說實話，我就讓你們加入村子。”
    “這就是實話。”
    見她如此堅持，村長隻能換了個話題：“他讓你們去縣裏做什麽？”
    白玖言簡意賅：“機密。”
    村長一時語塞，半晌，幽幽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唉，算了。”
    他將手中的豆子放回盆中：“這些豆子品質上乘，夠你們住很久了，去找王六吧，讓他帶你們去天字壹號房。”
    白玖給了李明月和熊老黑一個眼神，二人會意，道過謝後起身出去，門再次被關上。
    屋內隻剩下村長和白玖，白玖依舊維持著雙手抱胸的姿勢，笑眯眯地看著村長。
    村長也用那雙依舊明亮的眼睛看著她，麵容嚴肅，眼中帶著審視。
    二人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僵持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村長先妥協了，他歎了口氣，問：“你到底想幹嘛。”
    “想問您一個問題。”
    “說。”
    “您最近見過軒轅村長。”雖是問題，語氣卻十分篤定。
    村長沒正麵回答，而是反問：“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黃豆是我們村長最近才得的。”
    村長一下子就沒聲兒了。
    軒轅大爺在他們之前來過這裏。
    因為同樣的黃豆，她也給過軒轅大爺一袋，而在她說出黃豆是軒轅大爺給的時候，村長並沒有反駁“軒轅大爺有黃豆”這一點，而隻是說他沒有這麽大方。
    再加上這個村長言語中透出的對軒轅大爺的熟稔程度，倆人肯定認識很久了，他在白玖提到軒轅大爺時沒有像柴苗村村長一樣認為軒轅大已經死了，那就證明他們最近見過麵。
    所以白玖猜測，軒轅大爺肯定來過，而且肯定給這個村長展示過或以黃豆為籌碼跟他交換過什麽。
    以上原本都隻是猜測，但在看到村長的反應後，白玖徹底確定了這一點。
    所以她接著問：“我們村長跟您交換了什麽？”
    村長用那雙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耄耋老人的，明亮的眼看著白玖，似乎是想看透眼前這人的內心，但白玖隻是笑眯眯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他什麽都看不出來。
    隻能收回目光，沉吟片刻，道：“他用半袋黃豆，換你們當兩天柴火村的村民。”
    兩天......
    白玖微微垂下眼眸，緊接著調整好自己的神情，笑著起身：“我知道了，謝謝村長，還請問一下，天子壹號房在哪裏？”
    村長無奈地歎了口氣：“出門直走，穿過祭壇，右拐，門上有牌子。”
    白玖又道了聲謝，將被拉開的椅子歸回原位，往門外走去。
    指尖挨到門板的瞬間，身後傳來一道疲憊而蒼老的聲音：“你....請留她一命吧，她沒有害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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