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推門的動作一頓，輕聲道：“放心，我不殺無辜者。”
    木門再次打開，菩薩背對著她端坐在血色天穹之下，厚實的泥胎呈現出一種沉悶的暗色，像是在用自己的泥軀頂住那片即將塌陷的天空，又像一團被裹在紅色胎衣中靜靜發育的畸形嬰兒。
    她盯了那菩薩的背影幾息，反手關上木門，隔絕了屋內低低的歎氣聲。
    白玖按照村長的指引找到天子壹號房門口。
    那是一間跟柴苗村村長家差不多大的磚房，透過大開的門窗，她能清晰地看到屋內齊全的家具，溫馨的布置，和正在屋內忙忙碌碌收拾房間的李明月和熊老黑。
    她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了幾分，走進屋內。
    “回來了？”
    “嗯，開始吧。”
    門窗都被關上，白玖從空間掏出打火機點燃桌上的蠟燭，接著將燭台往邊上推了推，咬破手指，借著燭光在光滑的桌麵上畫起符來。
    三兩下畫完一個能小範圍屏蔽外界感知的符後，她看了眼熊老黑。
    不用她出聲，熊老黑自己乖乖找了個角落，麵對著牆蹲下，捂住眼睛。
    “脫吧。”
    這句話是對李明月說的。
    李明月看起來有些緊張，但還是聽話地脫掉自己的上衣，頭抵著椅背，將赤裸的背部展現給白玖：“你、你輕點。”
    白玖勾唇一笑：“別怕，一會兒就不疼了。”
    還沾著血的指尖輕輕按在李明月背上一片未隱藏的水紅色魚鱗上，微弱的靈力波動蕩開。
    李明月立刻感覺到那處傳來一陣刺痛，攀在椅背兩側的雙手倏然收緊，背部的肌肉也不自覺繃直了。
    “放鬆。”白玖騰出一隻手安撫地捏了捏她的左肩，另一隻手上動作也沒停。
    靈力化為細小的針，引導著她的血液在李明月背上銘刻出一個個古老的符文，符文逐漸組合成一株並蒂蓮花的樣式。
    隨著這個蓮花圖案的形成，二人額上都漸漸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李明月身上的鱗片開始褪去，當最後一個符文繪成時，她看起來已經與一個人類無異了。
    “成了——”白玖呼出一口氣，剛站直身子，就控製不住地踉蹌了一下，一把扶住身旁的桌子才堪堪穩住身形，慢慢坐到椅子上。
    她的臉色有些慘白，還在流血的指尖也微微有些顫抖，可以看出，那朵並蒂蓮花耗費了她不少鮮血與靈力。
    “你沒事吧。”李明月急忙轉身拉住她的手，想替她衝洗一下傷口，努力一通卻隻凝結出指甲蓋大的一顆水珠。
    “這——”李明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那顆小水珠。
    “別擔心，這是正常現場。”白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抽回手，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遞給她，耐心解釋道：
    “雙蓮同生符可以在我們之間形成鏈接，我把我的人類血脈和氣息共享給了你，你現在與人類無異，副作用就是身上的妖氣與靈力要被暫時封存。
    不過你放心，等瞞過明天的祭祀就能解開這個符了，不會有後遺症的。”
    這雙蓮同生符是高階符咒，她花了整整兩天才入門，到現在都隻掌握了中級符咒的繪製方法。
    中級的雙蓮同生符可以在自己的外貌，形體，血脈，氣息層麵選擇兩個暫時共享給另一方，副作用是被共享的一方實力在此期間會被壓製住。
    聽黃大仙說，最高級的雙蓮同生符能做到共享雙方的生命，靈力，能力，甚至從靈魂層麵綁定兩人，也沒有副作用。
    隻要不是從靈魂層麵被斬殺，其中一方不死，另一方就不會徹底死亡，做到真正的同生共死。
    不過對目前的白玖他們來說，中級雙蓮同生符就已經夠用了。
    李明月畢竟是妖，那個送子娘娘又是靠血來選賜福者的，中級符咒能把白玖的人類血脈共享給李明月，又能壓住李明月身上的妖氣，可以說是一舉兩得了。
    李明月重新穿上衣服，掏出帕子替剛吃完藥癱在椅子上休息的白玖擦了擦汗，眼中的擔憂還未褪去。
    “能瞞過去嗎？”她輕聲問。
    “試試不就知道了？”
    白玖將頭轉向還在蒙著眼睛麵壁的熊老黑，有氣無力地喊了聲：“喂，布魯斯。”
    熊老黑一動不動。
    “熊大？”
    熊老黑還是不動。
    “熊老——黑熊！”白玖略微提高了點聲音。
    “夯啊——夯啊——”熊老黑的方向傳來輕微的鼾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白玖 .......
    李明月：.......
    白玖終於問出了她從進這個世界後就一直想問李明月的那句話：“他當年是怎麽發現你臥底身份的，靠偷聽你說夢話嗎？”
    李明月對自己的業務能力也產生了懷疑：“大概，大概是因為我一直沒能改掉喝熱水的習慣吧，難道我真的是個不合格的臥底？”
    “這個確實不能怪你。”
    最後是李明月走過去，手動叫醒了已經開始說夢話的熊老黑。
    “我還沒來得及吃我大哥買的糖糕.......”熊老黑眼淚汪汪地醒來，捧著心口委屈控訴。
    “等出去了賠你十斤糖糕。”白玖吃過回春丹，已經恢複了一些力氣，親自把熊老黑拉到桌前坐下，又拉過李明月的手，從空間裏取出銀針在她拇指上輕輕一紮，擠出一滴血，又把自己還沾著血的指尖跟李明月的一起湊到他麵前。
    “現在，從一個專業肉食妖族的角度分析一下，這兩種血有什麽不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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