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畢竟是老江湖，強自鎮定下來，對著人群厲聲喝道：“都他媽嚷嚷什麽？！聽這小子胡說八道！他自己出老千被抓了，就想拖大家下水！誰敢亂動，別怪老子不客氣！”
    雖然色厲內荏，但他心裏清楚，這種事情一旦被捅破，後果不堪設想！
    可轉念一想，怕什麽？這些人都是些軟骨頭，被我嚇唬慣了，就算知道了真相，他們難道還敢動手不成？
    “不敢動？”陳誠捕捉到了孫大海眼底的那絲僥幸，再次冷笑一聲，揚聲對著所有賭徒喊道。
    “各位，你們好好想想！你們輸在這裏的錢，少說也有幾百上千了吧？多的怕是連褲子都當了，家底都賠進去了！這些錢是怎麽輸的？是被孫大海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明明白白地騙走的！”
    他指向孫大海，言語激昂。
    “現在，給他撐腰的李老哥已經把他撤了！他就是個沒了牙的老虎！隻要現在咱們一起上，掀了他的賭場，把他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都拿回來，你們輸的錢，不就都回來了嗎？！拿回屬於你們自己的錢，有什麽不敢的？！”
    拿回自己的錢！
    這五個字瞬間點燃了許多人的貪婪和瘋狂！
    特別是那些輸紅了眼，幾乎傾家蕩產的賭徒，他們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神死死盯住櫃台後麵可能藏錢的地方，那裏，或許就有他們失去的一切！
    短暫的死寂後，一個輸光了身上最後一個銅板的漢子猛地抬起通紅的雙眼，發出氣憤的嘶吼：“媽的！老子跟你拚了！拿回老子的血汗錢！！”
    如同點燃了導火索，人群瞬間騷動起來！
    幾個輸得最慘的漢子雙眼赤紅，嗷地一聲，率先抄起身邊能找到的板凳腿、木棍，瘋了一般衝向還沒反應過來的孫大海和他那十幾個所謂的心腹！
    “攔住他們！給我攔住！”孫大海驚駭欲絕，他怎麽也沒想到這群平時的賭鬼，竟然真的敢反抗！他聲嘶力竭地吼叫，試圖阻止。
    但此刻被憤怒和貪婪衝昏頭腦的賭徒們，哪裏還聽他的？
    他們的眼中隻有那些可能被藏起來的錢！
    拳打腳踢，棍棒交加，慘叫聲、怒罵聲、桌椅翻倒聲響成一片！
    孫大海那些所謂的死士，平日裏欺負老實人還行，麵對這群豁出去了的賭徒，根本不是對手！不過片刻功夫，便一個個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痛苦呻吟，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緊接著，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厚實的櫃台被幾個人合力掀翻，裏麵的抽屜被粗暴地拉出、砸開，成捆的鈔票和零散的銀元、銅板嘩啦啦地散落出來！
    “錢！是錢！”
    人群徹底瘋狂了，賭徒們湧上前去，你爭我搶，將地上的錢財一掃而空！
    賭場內轉眼間一片狼藉，桌椅翻倒，籌碼碎裂，到處都是打鬥和搶掠的痕跡。
    很快，搶到錢的賭徒們迅速退去，一個個揣著或多或少的“戰利品”，轉眼間消失在街頭巷尾，隻留下滿地狼藉和無法收拾的殘局。
    混亂過後，原本喧囂的賭場裏隻剩下三個人，以及一地狼藉和幾個躺在地上呻吟的打手。
    陳誠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李振山站在他身邊，看著眼前這破敗的景象，再看看癱坐在地上，渾身是土，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掛著血絲，眼神呆滯的孫大海，眼裏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一種複雜難言的驚歎。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陳誠的眼神徹底變了，低聲感慨：“陳老弟……你這手腕……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厲害！寥寥數語，就攪動風雲，借力打力，不僅廢了孫大海，還把他多年的積蓄都給揚了！”
    陳誠沒接李振山的話，隻是緩步走到癱軟的孫大海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神色淡漠冰冷：“孫堂主，哦不，現在該叫你孫大海了。怎麽樣？現在，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孫大海猛地一個激靈，抬起頭，看到陳誠那張帶著淡淡嘲諷卻又冰冷的臉，巨大的恐懼和悔恨瞬間淹沒了他！
    早知道這小子如此邪門，如此狠辣，打死他也不敢去招惹啊！
    現在不僅位置沒了，連多年辛辛苦苦搜刮來的家底都被這群瘋子搶光了！
    他手腳並用，也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和狼狽，像條狗一樣爬到陳誠腳邊，涕淚橫流地哀求：“陳…陳先生！陳大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我豬狗不如！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當個屁，不，連屁都不如，把我放了吧！我給您磕頭了！咚咚咚！”
    他一邊說，一邊真的用額頭去撞擊滿是塵土和碎屑的地麵。
    陳誠看著他這副醜態，眸子裏沒有絲毫憐憫，隻有冰冷的漠然。
    他輕輕向後退了半步，避開了孫大海的磕頭，冷笑一聲：“現在知道錯了？晚了。”他側過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身邊的李振山，“李老哥，你的人，你自己處置吧。這種貨色，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李振山點了點頭，臉上恢複了總堂主的威嚴和冷酷。
    他上前一步，對著旁邊兩個一直沒敢動、自己帶來的心腹一揮手，言語間沒有任何感情：“把他給我綁了！帶回總堂後院，關一年禁閉！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探視，每天隻給一頓餿飯！”
    “不！總堂主！不要啊！饒命啊！關禁閉比殺了我還難受啊！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饒了我這一次吧！李堂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孫大海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瘋狂地掙紮哭喊，試圖抱住李振山的腿。
    但李振山麵沉似水，眼神冰冷，不為所動。那兩個手下不敢怠慢，上前七手八腳地將還在不斷求饒、哭喊、咒罵的孫大海捆了個結結實實，無視他的哀嚎，徑直拖出了狼藉一片的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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