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嗬……”他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事情，“老子想吃，自己不會進山打？需要你送？”
    王德才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臉如死灰。
    陳誠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地上那幾杆被遺棄的獵槍上，眼神微微一動。
    “東西倒是可以留下，”他慢條斯理地伸出兩根手指，“這兩杆槍，留下。然後，帶著你的人，滾。”
    留下兩杆槍？！
    王德才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肉痛！
    這年頭，槍可是命根子，尤其是那杆保養得還不錯的獵槍，更是他打獵隊的依仗！
    交出十五頭野豬他都認了，可交出槍……
    但對上陳誠那雙毫無感情、如同深淵般的眸子，王德才心底最後那點掙紮瞬間被碾碎。
    命，還是比槍重要！
    “……好！好！我給！我給！”
    王德才幾乎是哭喊著答應，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還能動彈的手下嘶吼，“快！把那兩杆槍留下！快！”
    那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手下，雖然也是滿臉不舍，但哪裏敢違抗，連忙撿起指定的兩杆獵槍，哆哆嗦嗦地放在了陳誠腳邊。
    陳誠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對著張銘軒使了個眼色。
    張銘軒會意，上前解開了王德才身上的繩子。
    重獲自由的王德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招呼著他那群同樣驚魂未定的手下，互相攙扶著，頭也不回地倉皇逃離，連地上的棍棒鋤頭都顧不上了。
    看著王德才等人狼狽逃竄的背影，知青們都鬆了一口氣，隨即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兩杆沉甸甸的獵槍，眼中充滿了興奮。
    張銘軒撿起槍，仔細檢查了一下，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誠哥，這槍是好槍，就是……”他掂量了一下，有些遲疑地看向陳誠。
    “這漢陽造用的是7.92毫米的圓頭彈，老套筒也是，咱們手上隻有莫辛納甘的7.62毫米尖頭彈，根本不通用啊。村裏……恐怕也找不到這種子彈。這槍，怕是隻能開幾槍就成擺設了。”
    其他知青聞言，臉上的興奮也冷卻下來，是啊，沒有子彈的槍，跟燒火棍有什麽區別？
    張銘軒試探著問：“要不……咱們再去找王德才？讓他把子彈也交出來？”
    “不用。”陳誠的回答簡單幹脆，語氣平淡，仿佛這根本不是問題。
    眾人都是一愣。
    不用？
    那這槍要來幹嘛？真當燒火棍使？
    大家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疑惑。
    陳誠沒有解釋，隻是環視了一圈這片剛剛發生過激戰的空地，似乎在尋找什麽。
    “這裏勉強能當個靶場。”他說著，邁步走到一塊相對平整的區域，然後轉頭，“銘軒，身上有票子嗎？給我幾張。”
    “票子？”張銘軒一怔，雖然不解，但還是迅速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糧票和布票遞了過去。
    這年頭，紙都金貴，更別說這些能換東西的票證了。
    其他人更是滿頭霧水，好奇地圍了上來。誠哥要票子幹嘛？難道是要……燒了？
    下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隻見陳誠接過票子，隨手將其翻到背麵空白處，然後從地上撿起一小截燒剩下的木炭，竟然就在那珍貴的票子背麵，迅速地勾勒起來！
    他的動作極快，線條精準而流暢，寥寥幾筆，一個圓柱形物體的輪廓便躍然紙上！
    彈頭、彈殼、底緣、底火……
    隨著木炭的遊走，一個標準的步槍子彈結構圖，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細節之處，甚至連內部的火藥填充區域都標注了出來！
    “我的天……”有個知青忍不住失聲驚呼，聲音都在顫抖。
    “誠哥……你……你連子彈構造都懂？！”張銘軒更是瞠目結舌，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眼前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身手恐怖就算了，竟然連槍械彈藥的原理都如此精通？！
    震驚過後，張銘軒很快又冷靜下來，指著圖紙上那光滑的彈殼部分，麵露難色。
    “誠哥，圖紙是有了……可這子彈殼……材質要求很高，還得是銅的，而且形狀規整，光靠咱們村裏老鐵匠那爐子和手藝，恐怕打不出來啊。這玩意兒得用模具鑄造才行吧？”
    “沒錯！”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但剛才也拿著棍子準備幫忙的知青站了出來，語氣帶著專業人士的嚴謹。
    “誠哥，我以前在學校接觸過一些工業基礎。製造彈殼需要用到金屬模具進行壓力鑄造或者精密鑄造，對黃銅的配比和熔煉溫度都有嚴格要求。咱們村那個打鐵鋪，頂天了也就燒到七八百度，連均勻融化黃銅都很難，更別說保證鑄件沒有氣泡和砂眼了。”
    這名叫黎斯的知青，是知青點裏少有的學過冶金和機械知識的人才，他推了推眼鏡，表情嚴肅。
    “這種土法製造的彈殼，強度堪憂，萬一精度不夠，或者材質有缺陷，發射的時候，巨大的膛壓很可能會讓彈殼在槍膛裏直接撕裂，甚至……炸膛！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黎斯的話讓剛剛升起一絲希望的眾人，心又沉了下去。
    是啊，造不出來，圖紙再精妙又有什麽用，炸膛的風險，誰也承擔不起！
    一時間，氣氛又變得有些凝重。
    然而，陳誠聽完，臉上卻絲毫不見擔憂，反而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將畫著子彈圖紙的票子小心折好，揣進口袋，然後用那截木炭，在地上隨意畫了一個簡單的示意圖，像是一個粗糙的爐子。
    “打鐵鋪的溫度不夠，”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那就自己砌一個溫度夠的爐子出來。”
    什麽？！
    自己砌爐子？！
    眾人再次震驚！
    這可不是砌個土灶台那麽簡單，那可是需要熔化金屬的高溫爐！
    黎斯更是急忙勸阻。
    “誠哥！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建造能夠熔煉黃銅的高溫爐，需要耐火材料，需要焦炭提供穩定高溫，還需要鼓風設備提高燃燒效率……這些東西，咱們村子裏的條件，根本不可能湊齊啊！這難度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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