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卻暗爽，蔡子恒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比剛才那趾高氣揚舒服多了！
    李振山緩了緩情緒，向鐵拐李解釋：“李師傅，李師傅，您消消氣，這位是蔡工程師，跟著李老板和陳哥過來的。”
    鐵拐李聞言，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把圖紙抱得死緊的蔡子恒，又看看陳誠和李振山，甕聲甕氣地嘟囔。
    “哦，原來是跟著你們來的？那你們這是幹啥？專門跑來看我這破爐子？我可跟你們說，這才剛起了個頭，離弄好還得兩天呢！”
    陳誠上前一步，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指了指蔡子恒懷裏的圖紙。
    “這位蔡工程師對我的圖紙有點興趣，我就帶他過來瞧瞧。李師傅，你別介意。”
    說著，陳誠看向蔡子恒，這才發現蔡子恒究竟對這些圖紙有多看重。
    蔡子恒眼裏滿是渴望和狂熱。
    鐵拐李這才明白過來，但還是不耐煩地朝著蔡子恒一伸手。
    “那看完了吧？能把圖還我了不？沒這圖，我下一步的耐火磚怎麽砌？角度錯了怎麽辦？別耽誤我幹活！”
    “不行！”蔡子恒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態度劍訣無比，生怕鐵拐李搶回去。
    “這圖紙太珍貴了！價值連城！怎麽能讓你…讓你就這麽墊著磚頭幹活？這簡直是犯罪！”
    鐵拐李被氣笑了，嘿了一聲，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黃的牙齒，斜眼看著蔡子恒，帶著幾分嘲弄。
    “我說你這城裏人是不是有毛病？這是陳老板畫給我照著砌爐子的！你不給我，我咋弄？耽誤了工期，你負責啊？”
    “什麽？！”蔡子恒如遭雷擊，猛地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鐵拐李，“你…你說這圖是誰畫的？！”
    鐵拐李被他一驚一乍的樣子弄得莫名其妙，理所當然地抬手指向旁邊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陳誠。
    “還能有誰？當然是陳老板畫的啊！不然我哪有這本事？我剛剛都說了一遍了，你自己沒聽到。行了，陳老板還等著我砌爐子呢，快給我。”
    “他？！”蔡子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視線在陳誠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上和懷裏那份凝聚了驚人智慧的圖紙之間來回掃視，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怎麽可能？！
    這圖紙上的設計……這結構……這風道角度……甚至這裏提到的幾種特殊耐火材料配比的思路……分明就是……就是他們研究院正在攻關，甚至有些地方還摸不著頭腦的技術難題啊！
    有些設計理念，甚至比外國專家給的資料還要先進！
    結果鐵拐李和他說是一個鄉下小子畫出來的？！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旁邊的李振山看到蔡子恒這副失魂落魄、三觀盡碎的樣子，心裏那叫一個舒坦，之前受的窩囊氣一掃而空！
    他輕咳一聲，帶著幾分得意地湊上前，在蔡子恒耳邊笑著說道。
    “嘿嘿，老蔡，怎麽樣？這回信了吧？我可沒騙你吧？陳誠這小子，是真有兩把刷子的！”
    然而，蔡子恒根本沒搭理他！
    他猛地轉過身，死死盯住陳誠，眼神裏充滿了震驚、懷疑、以及一種近乎狂熱的光芒，聲音都有些顫抖：“這…這圖……真的是你畫的？！”
    陳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他微微點頭，言語間滿是不在乎的意味。
    “嗯，昨天晚上沒事，花了點時間隨手畫的，算不上什麽。”
    陳誠很清楚，這種圖紙在這個年代意味著什麽，可以說是國之重器。
    本來他隻是想要留著自己偷偷用，沒想到被李振山發現了，還讓研究院的人來看。
    不過這種東西藏著掖著也沒必要，能為國家做貢獻自然也是好的，更何況是給李振山的麵子。
    “隨手畫的？！”蔡子恒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噎死！
    他猛地提高了聲音，幾乎是在咆哮。
    “你胡說！這圖紙如此精妙複雜，每一個細節都堪稱完美！這絕對是你嘔心瀝血，耗費了無數個日夜才推演出來的！怎麽可能是隨手畫的？！”
    他不信！打死他也不信！
    研究院那麽多專家教授都沒搞定的東西，能是“隨手”畫出來的？！
    這小子肯定是在吹牛，為了麵子硬撐！
    “嗤！”旁邊傳來鐵拐李毫不掩飾的嗤笑聲，他一邊撿起地上的錘子準備繼續幹活，一邊斜了蔡子恒一眼，嘴裏嘀咕。
    “沒見識的城裏人！少見多怪！”
    蔡子恒被鐵拐李的嘲諷刺激得臉上一熱，但他此刻更關心的是真相，他扭頭瞪著鐵拐李，語氣急促。
    “你說什麽？！難道他不是畫了很久？！”
    李振山見狀，笑著上前一步，拍了拍蔡子恒的肩膀，言語裏帶著一種炫耀般的輕鬆。
    “老蔡，你還真別不信。陳誠畫這圖，從開始到畫完，頂多……也就用了半個鍾頭。”
    “半……半個鍾頭？！”
    蔡子恒腦子裏“嗡”的一聲，徹底懵了，他感覺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
    半個鍾頭！
    他們研究院幾個專家教授，耗費了多少心血，查閱了多少資料，研究了多少個日夜都沒搞明白的技術難點，甚至有些方向都還在爭論不休。
    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鄉下小子……隻用了半個小時……就畫出來了？！
    這……這是什麽樣的妖孽？！
    不！這不是妖孽！這是天才！
    是國家鋼鐵工業的希望！
    瞬間，蔡子恒看向陳誠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是一種發現了絕世珍寶、看到了國家未來希望的狂熱和激動！
    他之前的傲慢、不屑、憤怒，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虔誠的崇拜！
    他猛地一把抓住陳誠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激動得語無倫次，唾沫橫飛。
    “你！你！陳誠同誌！你必須跟我走！立刻！馬上！跟我回研究院！國家需要你！人民需要你！你這樣的人才，絕對不能埋沒在鄉下！跟我走！我保證給你最好的待遇！最高的榮譽！”
    陳誠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掙開了蔡子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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