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您真是料事如神啊！那小子一開始還真想喊人，幸虧小的機靈，把錢一亮出來，尤其是第二遝一掏出來，他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立馬就答應了！說明天就把方子送來！”
    錢澤明聽完，臉上緊繃的線條終於鬆弛下來，化作抑製不住的得意和自負。
    他滿意地捋了捋自己那並不存在的胡須，鼻孔裏發出一聲輕哼。
    “哼，跟我鬥？陳誠那小子還嫩了點！”錢澤明斜睨了夥計一眼，慢悠悠地開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錢辦不到的事！你小子，以後跟在我身邊，好好學著點吧！”
    錢家那夥計前腳剛走，趙坤後腳就揣著那兩遝沉甸甸、散發著油墨味的鈔票，一顆心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回春堂的內堂。
    “掌櫃的！葉掌櫃！”趙坤聲音發顫，帶著慶幸和一絲邀功的急切，撲到正在核對藥材賬目的葉彩鳳麵前。
    葉彩鳳抬起頭，看到趙坤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眉頭微蹙：“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出什麽事了？”
    趙坤顧不上擦額頭的汗，將懷裏那兩遝嶄新的“大團結”往桌上一拍，壓低聲音。
    他語速極快地把剛才錢家夥計如何威逼利誘，自己如何假意答應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匯報了一遍。
    “……掌櫃的，您看！”趙坤指著那堆錢，臉上還殘留著後怕，“錢澤明那老狐狸真是下了血本！他說事成之後還有三遝！足足上千塊啊！”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裏閃爍著一絲複雜的光芒，既有對巨款的心動，更有對未知的恐懼。
    “掌櫃的，我可記得清清楚楚李四哥的下場！這錢燙手！就算我真昧著良心拿了，回頭錢澤明能放過我？回春堂還能容我？到時候隻怕是兩頭不落好，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小子，倒是比李四那個蠢貨機靈得多，也看得明白！
    葉彩鳳心中暗讚一聲，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拿起那兩遝錢掂量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嗯，你做得很好。”葉彩鳳將其中一遝錢推到趙坤麵前，話語裏帶著毋庸置疑的認可。
    “臨危不亂，還能想到將計就計，這份機警和忠心，值得嘉獎。這一遝，你拿著，是你應得的。”
    趙坤看著眼前那厚厚一遝錢，眼睛瞬間瞪圓了！
    他本以為能得個幾十塊的賞錢就頂天了，沒想到葉掌櫃竟然直接給了他一遝！
    少說也有幾百塊！這抵得上他好幾年的工錢了！
    “這……這……掌櫃的！我……我不能要！我隻是……”趙坤激動得語無倫次，臉都漲紅了，連連擺手。
    “拿著！”葉彩鳳話語加重了幾分，卻帶著溫和的笑意，“這是你該得的。咱們回春堂，賞罰分明。有功就賞，有過才罰。你這次立了功，自然該賞。”
    見葉彩鳳態度堅決，趙坤不再推辭，雙手顫抖地接過那遝錢，隻覺得沉甸甸的，不僅是錢的分量，更是葉掌櫃的信任和看重。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哽咽：“謝掌櫃的！謝掌櫃的！小的以後一定對回春堂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起來吧。”葉彩鳳虛扶了他一把，從抽屜裏拿出兩張寫滿了字的藥方，遞給趙坤，“這是陳先生早就準備好的‘魚餌’，你明天就拿這個去交給錢家的人。”
    趙坤接過藥方，定睛一看，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咦？掌櫃的，我記得陳先生那天晚上偷偷寫了三張方子，怎麽這裏隻有兩張？”
    葉彩鳳麵上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耐心解釋。
    “你想想，錢澤明費了這麽大勁，折了李四，又下了這麽重的本錢，他肯定覺得我們把新方子藏得嚴嚴實實。你要是輕輕鬆鬆就把三張都拿出來，他反而會起疑心。”
    “隻給他兩張，告訴他剩下的實在弄不到，他才會覺得這兩張方子來之不易，更加深信不疑。”
    趙坤聞言，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滿臉敬佩：“高！實在是高！還是掌櫃的您想得周到！這下錢澤明那老狐狸肯定上當！”
    葉彩鳳擺了擺手。“嗬嗬，我可沒這份算計，這都是陳先生提前布好的局。你隻管按計劃行事，剩下的，就等著看好戲吧。”
    “是！是！小的明白了！”趙坤將藥方和剩下的一遝錢小心翼翼地貼身藏好，又對著葉彩鳳磕了個頭，這才滿心激動地退了出去。
    看著趙坤離開的背影，葉彩鳳臉上的笑容斂去，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她揚聲喊道：“閻老！”
    一直候在旁邊的閻愁春立刻走了進來：“掌櫃的，有何吩咐？”
    “勞煩您跑一趟陳家村，”葉彩鳳將桌上剩下的那遝錢也收了起來，“去告訴陳先生，魚……已經咬鉤了。”
    “好嘞！我這就去！”閻愁春眼神一亮，領命匆匆而去。
    ……
    陳家大院。
    陳誠聽完閻愁春帶來的消息，臉上波瀾不驚，隻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知道了，辛苦閻先生跑這一趟。”陳誠遞給閻愁春一杯熱茶。
    “讓葉掌櫃那邊按計劃行事即可。我這邊……嗯，過個兩三天吧，等錢氏藥房那邊熱鬧起來了，我再去湊湊熱鬧，看看那些‘靈丹妙藥’的奇效。”
    他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光芒。那幾張加了“料”的方子，藥效發作起來，可不是治病，而是……添堵！到時候，那些買了假藥的百姓，自然會去找錢澤明“討個說法”。
    ……
    翌日，回春堂後院，依舊是那個僻靜的角落。
    錢家的夥計如約而至，臉上帶著幾分不耐和警惕。
    趙坤則適時地表現出了一絲緊張和慌亂，左右張望了好幾下，才將兩張折疊好的藥方塞到夥計手中。
    “怎麽就兩張？！”夥計展開一看，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話語不善地質問，“不是說有三張新方子嗎？還有一張呢？！”
    趙坤立刻露出一副“我已經盡力了”的無奈表情，壓低聲音，帶著哭腔解釋。
    “哎呀我的哥！您是不知道啊！自從李四哥出事後，葉掌櫃把新方子看得比眼珠子還重！我是豁出去了，擔著掉腦袋的風險，才好不容易弄到這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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