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門奇大，這一嚷嚷，本就人來人往的百貨商店裏，櫃台周圍頓時“呼啦”圍上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一道道好奇、探究、甚至帶著幾分看笑話意味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陳誠和鄒建國。
    “嘖嘖，這倆人看著不像有錢的啊……”
    “就是，穿得破破爛爛的，還想買玉鐲子？”
    “這小錢師傅脾氣是衝了點，不過說的也是實話，這玉鐲可不便宜……”
    “看他們怎麽收場……”
    竊竊私語聲，指指點點的動作，此刻被這麽多人圍觀嘲笑，臉皮瞬間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用力拉了拉陳誠的衣袖，幾乎是懇求道：“陳老弟……算了，咱們……咱們走吧，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陳誠卻仿佛沒聽見他後麵的話，也完全無視了周圍的指指點點，他的身形站得筆直，目光死死鎖住那依舊在洋洋得意、享受著眾人目光的年輕店員，淡淡地開口。
    “你，叫什麽名字？”
    那年輕店員被陳誠這眼神看得心裏莫名一突，但隨即被更大的傲慢和被挑釁的怒火取代。
    他梗著脖子，下巴抬得老高，帶著一種炫耀和威脅的口吻，大聲嚷嚷。
    “哼！你管我叫什麽？告訴你也無妨，小爺我叫錢啟林！看到沒？這百貨大樓，不少東西都是我們錢家的產業！怎麽著？想打聽清楚了報複我啊？有那個膽子嗎你！”
    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篤定這兩個鄉巴佬絕對不敢把他怎麽樣。
    錢啟林？錢家？
    陳誠心中冷笑一聲，眼底寒意更甚。
    又是錢家的人，那個錢澤明指使高邦綁架徐家姐妹，現在又冒出來一個狗仗人勢的錢啟林……
    看來這錢家，在這縣城裏還真是作威作福慣了。
    他對這個所謂的錢家，厭惡感瞬間又加深了幾分。
    錢啟林見陳誠隻是冷冷看著他，並不說話，還以為對方是被自己的家世和這百貨商店的背景給嚇住了，鄙夷更甚，氣焰愈發囂張。
    “怎麽？啞巴了？還是被嚇傻了？我告訴你們，這玉鐲子，是給我未來嫂子準備的！你們這種窮鬼，也配來問？趕緊滾蛋！別在這兒礙眼，耽誤小爺我的功夫！”
    下一刻，陳誠動了。
    沒有憤怒的咆哮，也沒有多餘的廢話。
    他手腕微微一翻，動作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一張純黑色的、沒有任何多餘標識的卡片，帶著沉悶的風聲，“啪”的一聲，被他幹脆利落地拍在了光滑冰冷的玻璃櫃台上。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脆，瞬間震懾了全場。
    原本嘈雜的議論聲、竊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看熱鬧的，還有其他櫃台的店員，甚至連那個之前懶洋洋的中年女店員，都瞬間聚焦在那張突兀出現的黑色卡片上。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
    錢啟林正待繼續嘲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愣，隨即眉頭緊鎖，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你他娘的幹什麽玩意兒？拿個破塑料牌子出來嚇唬誰呢？想幹嘛？找茬是吧？！”
    他根本沒看清那是什麽，隻當是對方惱羞成怒亂丟東西。
    陳誠甚至懶得再看他一眼，隻是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瞥著那張黑卡，一字一頓地反問。
    “這張‘破牌子’，”他頓了頓，目光緩緩抬起，刺向臉色開始變化的錢啟林，“買不起你手裏那隻鐲子？”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張卡片。
    純黑色，質感特殊，沒有任何銀行或單位的標識，隻在角落有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暗紋。
    寂靜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冷氣，緊接著，難以置信的驚呼聲和壓抑的議論再次響起，但這一次，不再是嘲笑，而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天……天呐！那是……黑卡？！”
    “我沒看錯吧？真的是黑卡？！”
    “乖乖……這年輕人什麽來頭？居然有這種東西？”
    “黑卡啊……聽說隻有京城來的大領導，或者省裏的大人物才可能有……”
    這年頭信息閉塞，但“黑卡”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卻在某些特定圈子裏，如同一個傳說。
    它不僅代表著財富，更代表著難以想象的權力和地位，能在特殊商店和銀行暢通無阻，甚至能調動某些資源的憑證。
    錢啟林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雖然年輕，仗著家裏的關係進了百貨商店這個“鐵飯碗”，平時作威作福，但他不是傻子。
    作為錢家的人，他比普通人更清楚這張黑卡意味著什麽。
    這玩意兒，別說他，就是他爹，甚至他那位在縣裏有點權勢的大伯，都不可能擁有。
    能拿出這種卡的人，背景絕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這……這怎麽可能？！
    這個穿著土布衣服的鄉下小子，他怎麽會有黑卡？！
    人群死寂之後，是更大的嘩然。
    那黑卡，吸引著每一個人的眼睛，震驚的情緒充斥在每個人的心頭。
    “我的老天爺，還真是黑卡，這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看上去土裏土氣的，誰能想到他居然有黑卡。”
    “乖乖，這下踢到鐵板了。”
    議論聲炸開，但此刻，再無人敢用輕蔑的目光投向陳誠。
    那張卡，就是身份和實力的最好證明。
    錢啟林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幹二淨，嘴唇哆嗦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那雙三角眼死死盯著櫃台上的黑卡，根本不敢相信。
    絕對不可能，這鄉巴佬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一定是假的！對，一定是假的！
    一股邪火從心底躥起，燒掉了他最後一點理智。
    他猛地抬起頭，色厲內荏地嘶吼。
    “假的！你這卡肯定是假的！你從哪兒偷來的破卡片，敢在這裏招搖撞騙？！”
    他指著陳誠的鼻子，聲音尖利，試圖用音量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我告訴你，小子，今天你要是拿不出真憑實據，證明這卡是真的，老子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陳誠麵對這最後的瘋狂，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對方，隻是對著那張黑卡，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你驗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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