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推開倉庫厚重的鐵門，一股陳舊的味道撲麵而來。陽光從高窗斜射進來，照亮了堆積如山的布料。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貨物間的小徑上，心情沉重得像壓了塊石頭。
    “這麽多庫存，什麽時候才能清完。”張明喃喃自語，隨手翻看著標簽。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眼前的布料質地厚實，顏色深藍，正是製作勞保服的那種帆布。張明摸了摸，質感竟然不錯，雖然粗糙了些，但很結實。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牛仔褲！
    “對啊，牛仔褲！”張明興奮地拍了下大腿。這種帆布料稍加改良，完全可以做成牛仔褲的樣子。而且成本低廉，如果銷路好的話…
    他立刻跑回車間找到王師傅：“王師傅，咱們廠裏還有多少這種深藍色的帆布料？”
    王師傅推了推眼鏡：“怎麽了？那些都是做勞保服剩下的，估計有個幾千米吧。”
    “太好了！”張明興奮得搓著手，“王師傅，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把這些料子改一改，做成褲子的樣式？”
    “褲子？”王師傅疑惑地看著他，“用這種料子做褲子？這不是胡鬧嗎？”
    張明耐心解釋：“不是普通褲子，是一種新款式。您看，咱們可以在褲子上加些銅扣，再車幾道明線，保準時髦得很。”
    王師傅半信半疑：“真能賣出去？”
    “您就放心吧，賣不出去算我的。”張明拍著胸脯保證。
    接下來的幾天，張明和王師傅泡在車間裏，反複琢磨版型。他們參考了一些港台雜誌上的款式，將原本寬鬆的勞保褲改成了修身的直筒型，腰部加了皮帶環，臀部貼了個小布標，看起來還真有那麽回事。
    第一批樣品出來後，張明迫不及待地試穿。雖然料子有些硬，但版型不錯，穿上去很有型。
    “不錯不錯！”張明在鏡子前轉了幾圈，越看越滿意。
    可問題來了——怎麽推廣銷售？
    張明想起了廠裏的文化宮。那裏有投影設備，平時用來放電影。他靈機一動，如果在廣場上放些港台電影，趁機推銷牛仔褲，說不定能火一把。
    他找到文化宮的老李：“李叔，能不能借我用用投影儀？我想在廣場搞個活動。”
    老李上下打量著他：“搞什麽活動？”
    “放電影，順便賣點東西。”張明如實相告。
    “行，反正設備閑著也是閑著。不過你得保證不出事。”
    張明連聲保證。他又跑到縣裏的音像店，花了不少錢買了幾盒錄像帶，其中就有劉德華的《天若有情》。
    準備工作就緒，張明選擇了周末的晚上。廠區廣場上架起了大屏幕，他和幾個工人穿著新做的牛仔褲，在一旁擺起了攤子。
    天剛黑，人們就陸續聚集過來。畢竟在這個小縣城，能看電影的機會不多，大家都很新奇。
    “哎，那幾個小夥子穿的什麽褲子？看著挺特別的。”
    “是啊，款式沒見過，挺洋氣的。”
    張明聽到議論聲，心裏偷著樂。他故意走到人群中間：“各位鄉親，今晚免費看電影，這褲子呢，也是咱們廠的新產品，叫牛仔褲。”
    “牛仔褲？”一個大嫂好奇地問，“多少錢一條？”
    “不貴，三十五塊。”張明報了個中等價位。
    “三十五？”人群中傳來噓聲，“一條褲子要三十五，太貴了吧？”
    張明並不著急：“別急，先看看電影再說。保準你們看完就想買了。”
    《天若有情》開始播放，劉德華帥氣的形象出現在大屏幕上。他穿著牛仔褲騎摩托車的鏡頭一出現，台下立刻傳來陣陣驚歎聲。
    “你看，華仔穿的就是這種褲子！”
    “真的誒，一模一樣！”
    “太帥了！”
    張明趁熱打鐵：“看見沒，這就是現在港台最流行的款式。咱們廠生產的質量絕對不比進口的差，但價格隻有人家的一半。”
    電影進行到一半，已經有人開始詢問購買了。一個年輕小夥率先掏錢：“給我來一條，我要和華仔穿得一樣。”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我也要一條！”
    “給我兒子買一條，他最喜歡華仔了。”
    張明忙得不亦樂乎，一邊收錢一邊遞貨。原本準備的五十條褲子，不到一個小時就賣完了。
    “沒貨了？”後麵的人急了，“明天還有嗎？”
    “有有有，明天晚上還在這裏，保證有貨。”張明笑得合不攏嘴。
    電影結束後，人群散去，張明數著厚厚的一遝鈔票，興奮得睡不著覺。第一天就賣了近兩千塊，這個開局比他預想的還要好。
    第二天一早，張明就衝進車間：“王師傅，咱們得加緊生產，昨晚賣瘋了！”
    王師傅聽說賣得這麽好，也來了精神：“真的？那我們趕緊多做一些。”
    連續一周，每晚的電影廣場都人頭攢動。張明換著花樣放電影，《英雄本色》、《監獄風雲》、《胭脂扣》…每一部都是經典，每一晚的牛仔褲都銷售一空。
    一周下來，積壓的帆布料竟然清空了大半，而且還淨賺了好幾萬。這個數字讓廠長都坐不住了。
    “小張，你這個點子確實不錯。”廠長在辦公室裏誇獎道，“但咱們不能總靠放電影賣褲子，得想個長遠的辦法。”
    張明點頭：“廠長說得對。我正想和您匯報下一步的計劃呢。”
    牛仔褲的成功給了張明很大信心，也讓他在廠裏的地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以前那些對他愛理不理的老師傅們，現在見麵都會主動打招呼，眼神中多了幾分敬佩。
    張明趁熱打鐵，開始推進他的下一個計劃——老爹褲。
    “老爹褲？”王師傅聽到這個名字就一頭霧水，“什麽是老爹褲？”
    張明拿出從縣城買來的時裝雜誌，指著上麵的圖片解釋：“您看，這種褲子腰部很高，褲腿很寬，穿起來很寬鬆舒適。在國外已經很流行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咱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