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王雯，剛從服裝學院畢業。”王廠長有些尷尬。
    王雯上下打量著李明：“你就是那個李明？”
    “是我。”李明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王雯沒有握手，而是指著桌上的圖紙：“這些設計都是你畫的？”
    “對。”
    “太粗糙了！”王雯毫不客氣地說，“你看這個老爹褲的版型，完全不符合人體工程學。還有這個格子夾克，色彩搭配一塌糊塗！”
    李明有些不悅：“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設計？”
    王雯從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給李明看：“應該這樣，線條要流暢，色彩要協調，整體要有設計感。”
    李明看了看她的設計，確實很專業，但是…
    “你這設計很好，但是成本太高，而且太超前了，消費者不一定接受。”
    “什麽叫超前？這叫專業！”王雯的聲音又提高了，“服裝設計是一門藝術，不是你這種粗製濫造！”
    “藝術？”李明忍不住笑了，“藝術賣得出去嗎？我們是做生意，不是辦展覽。”
    “你…”王雯氣得臉都紅了。
    王廠長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都別吵了。小雯，既然你也學這個專業，不如就留在廠裏幫忙吧。”
    “我才不要和他合作！”王雯收起筆記本就要走。
    “等等，”李明叫住了她，“不如我們打個賭怎麽樣？”
    王雯停下腳步：“什麽賭？”
    “你按你的想法設計一款服裝，我按我的想法設計一款，看誰的銷量好。”
    “好！”王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但是要公平競爭，同樣的成本，同樣的宣傳。”
    “沒問題。”
    就這樣，一場設計師之間的較量開始了。
    王雯設計的是一款女式套裝，剪裁精致，用料考究，整體風格偏向正式商務。她選用了進口麵料，成本控製在八十元左右。
    李明則堅持自己的連衣裙設計，淡雅的碎花圖案，簡潔的a字版型，成本隻有三十元。
    “這麽便宜的料子能做出什麽好東西？”王雯看著李明選的布料，滿臉不屑。
    “便宜不等於質量差，關鍵是要實用。”李明不為所動。
    兩人各自找了工人製作樣品。王雯的套裝做工精細，每一個細節都很完美，但用時較長。李明的連衣裙相對簡單，但勝在效率高。
    樣品出來後，王廠長看了看，都很滿意：“都不錯，就看市場反應了。”
    李明提議：“不如讓模特隊來展示一下，看看效果。”
    在廠裏的小禮堂，臨時搭建了一個簡單的t台。工人們都來看熱鬧。
    王雯的套裝先出場，模特小張穿著這套衣服走上台，確實很有氣質，台下響起了掌聲。
    “這衣服真漂亮！”
    “看起來很高檔。”
    接著是李明的連衣裙，模特小麗穿著碎花裙子走上台，清新淡雅，另有一番風味。
    “這個也很好看，很溫柔的感覺。”
    “我比較喜歡這種風格。”
    台下的反應都不錯，但真正的考驗是銷售。
    第二天，兩款服裝同時在廠門口銷售。李明特意選了個周末，人流量比較大。
    王雯的套裝標價一百二十元，李明的連衣裙標價四十八元。
    “這套裝真不錯，但是有點貴啊。”一個中年女人看了看價格標簽，猶豫了。
    “您看這質量，這做工，絕對值這個價。”銷售員努力推銷著。
    另一邊，李明的連衣裙圍了不少人。
    “這裙子多少錢？”
    “四十八。”
    “不貴，我試試。”
    一個年輕女孩試穿了一下，照了照鏡子：“挺好看的，我要了。”
    有了第一個顧客，後麵就容易多了。
    “我也要一條！”
    “還有別的顏色嗎？”
    到了中午，李明的連衣裙已經賣出去二十多條，而王雯的套裝隻賣出去三套。
    王雯站在一邊，臉色越來越難看。
    “怎麽會這樣？明明我的設計更專業…”
    李明走過來：“專業不等於市場認可。消費者要的是性價比，不是炫技。”
    “但是…”王雯還想爭辯。
    “你看，”李明指著那些買連衣裙的顧客，“她們大多是普通工人家庭，收入有限。四十八塊錢她們咬咬牙還能接受，一百二十塊就太貴了。而且你的套裝雖然精致，但穿著場合有限，我的連衣裙日常生活中隨時可以穿。”
    王雯沉默了。
    下午，銷售差距更加明顯。李明的連衣裙幾乎賣完了，王雯的套裝還剩大半。
    “我輸了。”王雯低著頭說。
    “不是輸贏的問題，”李明語氣緩和了一些，“是理念不同。你的設計功底確實比我強，但我更了解市場需求。”
    王雯抬起頭看著李明：“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結合起來。用你的專業技能，做出既有設計感又符合市場需求的產品。”
    “可是這樣不就妥協了嗎？”
    “這不叫妥協，叫適應。”李明笑了笑，“設計師的價值不是自我表達，而是為消費者創造價值。”
    王雯想了想，點點頭：“也許你說得對。”
    第二天，王雯主動找到李明：“我想和你合作。”
    “歡迎。”李明伸出手。
    這次，王雯握住了他的手。
    從那以後，兩人開始密切合作。王雯負責設計和工藝改進，李明負責市場定位和營銷策略。很快，他們就推出了改良版的格子夾克，既保持了設計感，又控製了成本。
    “這個搭配很不錯。”王雯看著模特穿著新款夾克，眼中有了光彩。
    “你的設計天賦加上市場導向，效果確實不一樣。”李明也很滿意。
    在一次討論新產品的時候，兩人不知不覺聊到了很晚。
    “其實我一開始很不服氣，”王雯突然說道，“覺得你一個外行人憑什麽指手畫腳。”
    “現在呢？”
    “現在覺得…術業有專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王雯看著李明，“你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對市場的把握確實比我準。”
    “你也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比如麵料的特性，工藝的要求。”李明真誠地說。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悄悄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