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他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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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海碼頭的風帶著鹹濕的暖意,將賀超瓊鬢角的碎發吹得輕揚。
    賀超瓊攥著陳暮的手腕,指尖還殘留著爬下排水管時蹭到的牆灰,卻渾然不覺,隻顧著把臉湊向路邊小吃攤蒸騰的熱氣裏——那是個賣杏仁餅的鋪子,老師傅正用木質模具將麵糊壓成精巧的菱形,在鐵板上烙出金黃的邊緣,焦香混著杏仁的清甜,像撒在夜空中的星子。
    “我小時候偷偷跟著管家出門,第一次吃到現烤的杏仁餅,”她蹲下來看老師傅翻麵,睫毛在暖黃的燈光下投出扇形的陰影,“那時候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比葡國菜更美味的東西?後來去了歐洲才知道,最好吃的永遠是巷子裏的煙火氣。”
    說話間,她下意識地用指尖蹭了蹭鼻尖,沾到一點麵粉,倒像是哪家小姐偷玩胭脂時弄花了臉。
    陳暮付了錢,把剛出爐的杏仁餅塞進她手裏。
    餅身還帶著鐵板的溫度,燙得她輕輕“呀”了一聲,卻舍不得鬆手,小口小口地咬著,眼睛彎成了月牙:“你看這餅上的芝麻,像不像今晚的星星?我房間的露台能看到銀河,但沒有這裏的星星熱鬧。”
    她說話時,碎發又被風吹到唇邊,陳暮伸手替她別到耳後,指尖觸到她耳廓的溫熱,她卻像沒察覺似的,隻顧著指著不遠處的糖水攤。
    那是個支在老榕樹下的攤子,青石板桌麵上擺著玻璃罐,裝著琥珀色的蓮子和雪白雪的腐竹。
    賀超瓊蹲在小竹凳上,看著老板用長柄勺舀起銀耳羹,動作輕得像在盛一汪月光。“我奶奶總說,女孩子家要喝糖水養人,”
    她接過碗時,特意用紙巾墊著碗底,那是刻在骨子裏的優雅習慣,卻又帶著孩子氣的雀躍,“但家裏的糖水總加太多燕窩,甜得發膩。這裏的腐竹蓮子羹,才是真的甜到心裏。”
    她舀起一勺送進嘴裏,睫毛垂下來,長而密,像停在湖麵的蝶。
    忽然,她抬頭看向陳暮,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嗎?我偷偷帶了相機。”
    說著從帆布包裏掏出一台小巧的祿萊相機,機身磨得有些舊,卻擦得鋥亮,“上次去巴黎,拍了好多咖啡館的櫥窗,但都不如今晚的杏仁餅和糖水攤好看。”
    她舉著相機對準冒著熱氣的鍋,快門按下時,閃光燈在夜色裏亮了一下,像捕捉到一顆墜落的星。
    路過賣豬扒包的攤子時,她猶豫了一下,看著油鍋裏翻湧的金黃豬排,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連衣裙——那是她出門前匆忙換上的棉布裙子,洗得有些發白,卻襯得她像朵帶露的梔子。
    陳暮笑著買了兩個,把其中一個遞給她:“放心吃,油漬洗得掉,快樂可留不住。”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接過豬扒包時,特意用紙巾包了三層,小口小口地咬著,醬汁卻還是沾到了嘴角。
    “小時候管家總說我吃東西像小獸,”她用紙巾擦著嘴角,眼裏卻帶著狡黠的光,“後來請了禮儀老師,學了怎麽用刀叉切牛排,怎麽端著茶杯不發出聲音,可我還是覺得,用手拿著豬扒包,吹著海風慢慢吃,才最開心。”
    她說著,忽然把自己的豬扒包遞到陳暮嘴邊,“你嚐嚐,這裏的麵包烤得特別脆,像……像海浪打在礁石上的聲音。”
    夜市的燈牌在她身後明明滅滅,映著她發間的碎鑽發卡——那是今晚生日宴上戴的,卻和棉布裙子、沾著油漬的紙巾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至於陳暮送的,她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有戴在頭上。
    她是偷跑出來的,萬一不小心遺落在哪裏,她會後悔死。
    她蹲在賣馬蹄糕的攤子前,和老板討價還價,聲音軟糯得像剛蒸好的糕點,末了還不忘加一句“老板生意興隆”,那是從仆人口中學來的客套,此刻說出來卻帶著未經世事的真誠。
    “你看這個,”她捧著一盒剛買的薑撞奶,勺子在奶凍上劃出細膩的紋路,“家裏的廚師總說薑撞奶要恒溫,溫度差一點都不行。但這裏的老板說,用剛煮沸的水撞進薑汁裏,聽著‘滋啦’一聲,奶凍凝結的瞬間,才是最好吃的時候。”
    她說話時,奶凍的甜香混著薑的辛辣在空氣裏彌漫,像她這個人,既有大家族教養出的精致,又藏著未經打磨的天真。
    夜風漸涼,陳暮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縮了縮脖子,忽然指著遠處海麵:“你看,那艘漁船的燈像不像媽祖手裏的蓮花?”
    說著,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巧的媽祖玉佩,玉質溫潤,雕工細膩,“這是我 16歲時偷偷去媽閣廟求的,他們說媽祖能保佑出海的人平安。其實我不出海,但我覺得,她也能保佑心裏有牽掛的人。”
    她把玉佩塞進陳暮手裏,指尖的溫度透過玉石傳來:“你戴著吧,比我戴著管用。”
    說完,她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從帆布包裏翻出一本舊相冊,裏麵貼著她在世界各地拍的照片——埃菲爾鐵塔下的雪,威尼斯運河上的船,卻都比不上今晚夜市裏,她舉著相機拍下的、陳暮拿著豬扒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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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我要開個攝影展,”她把相冊塞回包裏,眼裏映著夜市的燈火,“就叫‘人間煙火’,第一幅就放今晚的杏仁餅攤。”
    她說著,忽然打了個哈欠,孩子氣的倦意湧上來,卻還是強撐著精神:“再陪我走走吧,家裏的露台看不到這麽多星星,也聞不到糖水和烤餅的香味。”
    兩人沿著夜市慢慢走,她的帆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路過賣花燈的攤子時,她挑了一盞兔子燈,拎在手裏,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和陳暮的影子疊在一起。“小時候過中秋,管家會給我做兔子燈,”她低頭看著燈裏的燭光,“後來長大了,覺得那是小孩子玩的東西,可今晚突然覺得,能像這樣拎著燈在街上走,比參加任何一場晚宴都開心。”
    夜漸漸深了,夜市的攤子陸續收了燈。
    賀超瓊打了個哈欠,靠在陳暮肩上,兔子燈的燭光在她眼底晃出細碎的光:“我該回去了,不然明天管家該念叨了。也不知道家裏人發現沒有,不然肯定會挨罵了。”
    她說著,卻沒有動,隻是把手裏的兔子燈遞給陳暮,“這個送你,像我一樣,給你照路。”
    陳暮接過兔子燈,燈光映著她的臉,那上麵還殘留著糖水的甜香和夜市的煙火氣,卻又透著大家族小姐獨有的、不染塵埃的幹淨。她踮起腳尖,在陳暮耳邊輕輕說了句“晚安”,轉身跑向路邊的的士,白色的裙擺像隻蝴蝶,消失在夜色裏。
    陳暮站在原地,手裏拎著兔子燈,燈上的流蘇輕輕晃動。
    遠處海麵上,漁船的燈火明明滅滅,像撒在深藍絲絨上的碎鑽。
    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玉佩,玉質溫潤,仿佛還帶著她指尖的溫度。夜市的風帶著杏仁餅的焦香和糖水的甜,吹過他的衣角,也吹走了晚宴上的所有不快——原來這世間最珍貴的,從來不是豪門晚宴上的珠光寶氣,而是這樣一個戴著碎鑽發卡、蹲在夜市攤前吃豬扒包的少女,和她眼裏比星光更亮的、未經世事的浪漫。
    “哎,哎,你沒帶錢啊!”陳暮突然想起來。
    但‘小白兔’已經上了的士,一溜煙離去。
    這...好吧,反正到了賀家,的士司機不會收不到錢的。
    此刻,阿強開車過來。
    陳暮望著阿強那一臉怨念的模樣,掏出手中還剩的杏仁餅。
    阿強無語。
    不過還是接過,幾口吃完。
    “陳先生,我本是一個外人,我不該發表任何意見。但是小姐她心地善良,希望你不要辜負她。”阿強輕聲說,但語氣很堅決。
    陳暮還沒開口,阿強繼續說。
    “你們之間的事,今晚陳先生那一耳光,肯定會遭遇很大的麻煩。但我從來沒見過小姐會對一個男人那麽上心。我剛剛接到電話,此刻賀家已經發現小姐不見了。他們問我是否去見你了。我不能對二太撒謊。我隻能說我會保護好小姐,所以二太沒有派人過來接小姐回去。但小姐回去,肯定會挨罵。所以,我希望未來你能夠堅定信念,不要讓小姐難過。”
    陳暮沉默少許。
    “阿強,其實我還真沒想過這些。我才18歲呢。”陳暮語氣頗有點無奈,“未來人生還很漫長。我可不想這麽早就被婚姻束縛住。”
    阿強一愣。
    隨即輕歎一聲。
    是啊,陳暮才18歲呢。
    小姐也是才18歲。
    在幾十年前,是已經結婚的年齡。
    但是現在,結婚可沒那麽早。
    阿強沒有再多說什麽。
    這件事,牽扯的不是兩個年輕男女的感情。
    也不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交易,而是一個地區和一個國家之間的聯係。
    這不是阿強能摻和的。
    他隻是覺得賀超瓊真的是一個很惹人喜歡的女孩,生在這樣一個家族,必然會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她喜歡的人,阿強也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阿強,走吧。”陳暮上車。
    賀超瓊回到賀家別墅時,客廳的水晶燈亮得晃眼,像無數碎鑽紮在天花板上。
    二太坐在沙發上,手裏轉著翡翠手鐲,鐲身碰撞發出清冷的聲響,在空曠的大廳裏格外刺耳。
    管家垂手站在一旁,眼皮都不敢抬,空氣中彌漫著雪茄煙蒂和香奈兒五號混在一起的味道,厚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玩夠了?”二太的聲音沒什麽情緒,卻像冰錐子一樣紮進賀超瓊心裏。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棉布裙子,頭發裏沾著夜市的煙火氣,和周圍鎏金雕花的家具格格不入。
    碎鑽發卡歪在鬢角,有幾顆鑽已經掉了,露出底下黯淡的金屬——那是她出門前偷偷別上的,想著或許能讓陳暮多看兩眼。
    “媽咪,我……”賀超瓊想解釋,卻發現喉嚨發緊。她爬排水管時蹭到的牆灰還在指甲縫裏,指尖因為拎兔子燈被燭火燎出一個小泡,此刻正隱隱作痛。
    “陳暮為了個小記者,在晚宴上甩了郭啟文一巴掌,現在整個澳島都在看我們賀家的笑話。”二太終於抬眼看她,眼神裏沒有平日的溫和,隻有審視和疲憊,“你倒好,放著生日宴不管,偷偷跑出去和他逛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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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茶幾上放著一份報紙樣刊,頭版用粗體字寫著“漁村村長掌摑豪門公子,賀家千金情歸何處”。
    賀超瓊掃了一眼,照片上是陳暮拉著侯玉婷離開的背影,配文裏把侯玉婷寫成了“神秘女伴”,字裏行間都在暗示陳暮為了新歡當眾羞辱郭家。
    “這就是明日的頭版頭條。若不是我花錢買下,明天全澳島還有港島都會看我們賀家的笑話!”二太冷哼。
    得虧這是在澳島,賀家勢力通天,才能買下明日報紙的頭版頭條。
    這要在港島,那就做不到了。
    或者說,代價巨大。
    “他不是故意的,是郭啟文先找茬……”賀超瓊的聲音越來越小,連自己都覺得無力。
    她想起陳暮替侯玉婷出頭時的樣子,那種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今晚在夜市裏替她別碎發的溫柔,像兩個截然不同的影子,在她腦子裏晃來晃去。
    “是不是故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讓賀家丟了麵子。”二太把翡翠手鐲摘下來,重重放在茶幾上,玉鐲和大理石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郭家已經放話了,要讓陳暮的漁村‘好好熱鬧一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管家適時地遞上一杯溫水,二太卻沒接,隻是盯著賀超瓊手腕上若隱若現的紅痕——那是陳暮拉她手時留下的指印。
    “你以為愛情是什麽?是他帶你吃碗糖水,送你個兔子燈?”二太的聲音突然拔高,“你是賀家的女兒,你的婚姻從來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賀超瓊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棉布裙子的領口蹭到脖子,那裏還殘留著陳暮外套的味道。
    她想起夜市裏陳暮說“油漬洗得掉,快樂可留不住”時的笑容,想起他接過媽祖玉佩時指尖的溫度,那些畫麵像泡沫一樣,在二太冰冷的話語裏一個個破裂。
    “他不一樣,他……”
    “他有什麽不一樣?”二太打斷她,從沙發上站起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就因為他敢打郭啟文?就因為他背後有大陸撐腰?超瓊,你記住,豪門裏沒有愛情,隻有權衡。郭啟文再混蛋,背後是整個郭氏家族,而陳暮……他隻是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村長!”
    客廳的落地窗外,澳島的夜景璀璨得像打翻了的珠寶盒,遠處海麵上有漁船的燈光一閃一閃,像極了夜市裏的兔子燈。
    賀超瓊忽然覺得很累,她蹲下來,把臉埋在膝蓋裏,棉布裙子的布料磨得皮膚生疼。
    她想起小時候偷跟著管家出門,第一次吃到杏仁餅時的驚喜,那時候天很藍,杏仁餅很香,沒有這麽多琉璃碎裂的聲音。
    “明天跟我去給郭啟文道歉。”二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然後收拾東西,去瑞士待一段時間。陳暮的事,到此為止。”
    賀超瓊沒有抬頭,隻是肩膀微微顫抖。
    她想起陳暮手裏的媽祖玉佩,想起他說“等我”時的眼神,想起兔子燈的光映在他臉上的樣子。
    那些畫麵越來越模糊,最後隻剩下二太手腕上翡翠手鐲的冷光,和管家小心翼翼遞過來的、印有瑞士名校招生簡章的信封。
    “媽咪,”她終於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卻沒有眼淚,“如果我不去呢?”
    二太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你可以試試。”她轉身走向樓梯,高跟鞋的聲音一級級響上去,像踩在賀超瓊的心上。“別忘了,你大房姐姐當年是怎麽‘聽話’的。”
    這句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賀超瓊所有的堅持。
    她想起大房姐姐被迫嫁給商業夥伴時,在婚禮上強裝笑臉的樣子,想起姐姐後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待就是一整天。
    琉璃燈的光晃得她眼睛疼,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隻被陳暮拉過的手,指甲縫裏的牆灰還在,指尖的小泡還在疼,可那些夜市裏的溫暖,卻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管家輕輕咳嗽了一聲,遞過來一塊手帕:“小姐,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賀超瓊接過手帕,卻沒有擦臉。
    她站起來,棉布裙子的下擺掃過地板,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沒有看管家,也沒有看那盞晃眼的水晶燈,隻是一步步走向樓梯。
    每走一步,都好像能聽到自己心裏有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卻又重得讓她喘不過氣。
    走到二樓轉角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客廳。
    報紙還攤在茶幾上,陳暮的名字刺目地印在頭版,旁邊是郭啟文鐵青著臉的照片。
    二太的翡翠手鐲還放在那裏,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綠光,像一隻眼睛,冷冷地看著她。
    賀超瓊轉過身,繼續往上走。
    樓梯扶手是冰涼的紫檀木,刻著繁複的花紋,像她身上脫不掉的枷鎖。
    她想起夜市裏陳暮給她買的薑撞奶,想起奶凍凝結時“滋啦”的聲響,想起那甜香混著薑辣的味道。
    現在想來,那味道好像已經很遠了,遠得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看得見,聞得著,卻再也夠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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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到房間,關上門,把所有的光和聲音都隔絕在外。
    黑暗裏,她摸到枕頭下的祿萊相機,機身還是溫熱的,仿佛還帶著夜市的煙火氣。
    她打開相機,裏麵沒有膠卷,隻有今晚拍的空鏡頭——杏仁餅攤的熱氣,糖水攤的燈光,陳暮拿著豬扒包的手……
    眼淚終於掉了下來,砸在相機的鏡頭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她想起陳暮說“以後我要開個攝影展,就叫‘人間煙火’”,想起自己當時用力點頭的樣子。
    現在才明白,人間煙火再美,也照不進這深宅大院;媽祖玉佩再靈,也保佑不了身不由己的愛情。
    窗外,澳島的夜依舊繁華,漁船的燈光還在一閃一閃,像無數隻流淚的眼睛。
    賀超瓊蜷縮在沙發上,把臉埋進膝蓋,棉布裙子的味道漸漸淡了,隻剩下房間裏常年彌漫的、屬於賀家的冷香。
    她知道,有些東西從今晚開始,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那盞被她送給陳暮的兔子燈,燈光滅了,就隻剩下無邊的黑暗。
    可是,她真的不想放棄啊。
    當初在港島,那個夜晚,陳暮英雄救美的場景,至今曆曆在目。
    那一次,是她自己大意了,也是貪圖夜市美食,又想搶在學校關門之前回去,所以走了近路,遇到了幾個古惑仔。
    那一刻,沒有陳暮,她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畢竟她讀的是住宿製女校,平常是不允許外出的。
    家族也就沒有派遣保鏢保護她。
    所以,她才能每次偷偷溜出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也去釋放一下自己的任性。
    沒曾想,那次就出了事。
    那一次她是相當後悔的,後悔自己的任性。
    但陳暮卻如同神兵天降,那一刻降落到她麵前,拯救了她。
    那一刻,她一直認命的少女情懷,就此為陳暮敞開。
    原本在賭場見到陳暮,得知他是自己母親邀請的貴客,賀超瓊是極為驚喜的。
    所以她才有了後續一係列大膽的行為。
    但這一切,都因為陳暮掌摑郭啟文而破滅。
    她恨陳暮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而斷送了兩人的未來嗎?
    不!她不是那種潑婦。
    反而,她很欣賞陳暮為了保護身邊女伴而去掌摑郭啟文那種富家公子哥。
    港島那些富家公子哥,她可是耳熟能詳。
    港島那些八卦雜誌可沒少這些公子哥的‘風流事跡’。
    當然,在那些大家族長輩眼中,這都不算什麽事。
    男人嘛,逢場作戲而已。
    那又算得了什麽呢!
    所以,她更是討厭家族的安排。
    但,她無力對抗啊。
    我的英雄,你還會來拯救我嗎?賀超瓊想著。
    夜色間,那雙清澈的眼神,更加的堅定:他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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