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再入姚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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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
    雙戈在空中相交,空氣中一圈漣漪蕩漾開,如一塊揉皺了的半透明塑料片伸展到百丈下的地麵,路上停放的車輛瞬間被切割成兩團廢鐵。
    紮藍手臂一麻,座下獒犬蹬蹬後退三步,連累他幾乎墜下坐騎。
    要說與人正麵生死相博,紮藍見得雖多,自己親自上陣還是姑娘出嫁——頭一遭。
    林暮寒左肩中了一箭,箭頭透過骨肉鑽了出來,再度衝向紮藍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紮藍屁股下這獒犬通靈,大抵是與主人一般貨色,平日欺淩其它弱小獒犬,狗仗人勢慣了,從未涉險,任憑紮藍怎麽提韁繩,就是不敢向前。
    畢竟聞道第九境的修為還在,紮藍兩腕烏金環祭出,交叉擋在身前。當當兩聲響,他一矮身,頭上青銅盔已經被林暮寒挑飛。
    嗡!
    青銅雙戈戟上鬼殿長老親自祭煉的天崩圖道紋複蘇了,兩腕烏金環融入天崩圖,化為金汁築成道紋橫亙在林暮寒前上方。
    後有襲來的重箭,前有天崩圖道紋,林暮寒沒有太多選擇。
    若是他仍身處聞道第三境,道基未毀,還能以力破局,現在隻能借助外物了。
    紮藍劈頭散發,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隻要林暮寒後退,就再也不可能追上自己,遲早會喪命在箭雨下。
    林暮寒目光一寒,左手心衝出意見青光閃閃的利劍——刺網翹楚手中的那柄劍。
    他有些心疼,這柄劍被他精心祭煉過,好不容易跨界帶來,就是為了給人類留下一件殺手鐧。
    在刺目至極的青光中,崩天圖寸寸裂開,林暮寒一戈擊飛紮藍手中的雙戈戟,然後砸斷了紮藍的雙臂。
    他踏著紮藍的胸膛立在獒犬背上,戈鋒抵近紮藍的咽喉,冷冷道:“要死?要活?”
    紮藍強忍雙臂劇痛,結結巴巴道:“活活活……”
    林暮寒一側身,身後一支重箭射進了紮藍的小腹。紮藍一聲慘叫:“都¥的給我住手!”
    紮藍被林暮寒冷冽的目光刺的發寒,立刻又補充了一句:“看什麽看?都放下武器!”
    獒尾軍統領對部下有生殺予奪的大權,按照常理獒尾軍應該令行禁止,今日有些不同。一來鬼殿執法嚴酷,降者皆誅,其他人並沒有紮藍那樣有長老罩著,投降也能留下一條命。二來紮藍隻不過是名義上統領,素日並無積威。這一嗓子吼出來,其它獒尾軍登時就呆在了原地,猶豫不決。
    林暮寒看向獒尾軍餘眾,這群人嗜血凶殘,降服之後若自己不在,生了亂子恐人類無人能製。
    權衡利弊,這群人不能留下。
    “既然不降,我尊重你們的傲骨,是男人就堂堂正正的來一場對決吧!”林暮寒將紮藍擊昏,將他掛在獒犬一側,然後換成青銅雙戈戟,騎著獒犬獨自麵對其餘獒尾軍騎士。
    殘酷的大戰再度開始,從天上廝殺到地下,眼前林暮寒不死,自己絕無活著離開的可能,殘餘的獒尾軍騎士激發出了十倍殺意。
    林暮寒浴血搏殺,一直戰到太陽落山,才將最後一名獒尾軍騎士用雙戈戟挑死在半空中。
    戰甲浴血,獒犬長鳴,一人一戟孤獨立在高樓之巔,背後是血潑染的紅日晚霞,這一幕被人抓拍,成了弑神者組織的精神圖騰。
    這一戰,整個人類歡欣鼓舞。
    第二日,林暮寒隻身來到姚村。他此前已經廢去了紮藍的大道根基,將之交給了弑神者組織。
    整個姚村目前已成死地,被軍隊嚴密封鎖,周圍的路口停放著裝甲車,阻止任何人靠近。
    林暮寒換了身幹淨的黑色漢服,長發披散在肩頭。小吉替他梳好頭發,簡單將左右兩側兩綹頭發在腦後用凰翅發箍箍住,不至太過散開。
    如此發型搭配素黑紋路的薄衣,看起來豐神俊逸,小吉還特地挑選了一柄折扇搭配衣服。
    林暮寒起身轉了兩圈,興奮地摟著小吉在床上親了又親。
    “軍事禁地,禁止靠近!”
    前方士兵見林暮寒如此打扮,還以為是古風愛好者無意間來到這裏,不過當代社會男生留一頭長發還是罕見,不由多看了林暮寒幾眼。
    “是弑神者!”
    很快有人認出了林暮寒的身份。
    被人認出,林暮寒也就暫停了與弑神者總部的聯絡,隨即無奈一笑,自己還真是出名了。
    士兵立正敬了個軍禮,林暮寒回禮問道:“這兩天可有什麽異常?”
    “報告!這兩日姚村半夜常常傳來鬼哭,而且據站崗的同誌說……”
    “說什麽?”林暮寒皺眉。
    “說看到姚村逝去的村民一起跪在枯死的梧桐樹下,然後被不明人物用火焚燒,痛苦哀嚎。”
    在徐文斌離開後的半年,姚村村民依然沒有擺脫降臨的厄運,幾乎全部橫死。
    之後進村的道士和高人自身難保,自身倒先折了大半,其餘人隻能一邊大哭,一邊被還算理智的人從姚村拖走。
    “不是我們不想救啊……是天要讓他們死啊!”年近花甲的老道士哭的撕心裂肺,雙手不停扇自己嘴巴,責罵自己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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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力有時窮,這一幕絕望無助的場景成了很多人一聲揮之不去的噩夢。
    林暮寒心中火起,什麽狗屁天意,一切都隻不過是地府的說辭。
    “我去看看!”林暮寒合攏折扇,大步走進姚村。
    進了姚村林暮寒才清楚感受到村子的詭異,周圍太靜了,連一聲蟲鳴鳥叫也沒有。
    夕陽西下,隻有林暮寒一道被拉長的影子穿行在通往姚村的小路上。
    村頭的梧桐樹已經枯死了,高大的樹身上還留著之後雷雨夜遭受雷劈的焦黑痕跡。
    林暮寒在樹下站立片刻,然後緩步穿梭在姚村的每一處胡同小路。
    鍾靈毓秀的世外桃源已經成了死村。村中清澈的池塘幹涸成了爛泥坑,各家各戶的門框窗台積滿了灰塵,唯獨沒有半張蛛網。
    林暮寒隨手推開一家大門,堂屋正中央擺放著兩大兩小棺材,棺材沒有上漆,也沒有金線勾勒出雲紋鳳飾,是薄薄白木板草草拚接在一起。
    棺材前放了一張小小的貢桌,青花碗盛放的貢品上落滿灰塵,已經看不出貢品原來的模樣。
    在明知必死的最後那段時間,無助的姚村村民替自己準備好了棺槨,然後等待死亡的降臨。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降臨前那段時間對人身心的折磨。
    很多村民瘋癲而死,甚至自尋短見,痛苦選擇提前解脫。
    較小的棺材蓋被輕輕推開了,是一名孩童,雙目睜著,隻有十歲大小。
    林暮寒察覺到,不知什麽原因,他的魂魄中尚有兩魂被囚禁在體內,這樣看著自己軀體逐漸發黑腐爛,無疑是一種極為殘忍的事情。林暮寒十指指骨捏的哢啪作響,又將棺木輕輕合上,轉身離開。
    梧桐樹下,林暮寒一直站立到夜裏十二點。
    他身後的姚村似乎輕輕晃了晃,一張張紙錢夾雜著香燭的味道飄蕩在道路兩側。
    那些死去的村民身影被鬼差押著從各家各戶蹣跚而來,在梧桐樹前緩緩跪了下來。
    夜風淒厲,圓月晦暗不明。
    梧桐樹上兩扇鬼門被推開了,十幾名牛頭鬼湧了出來。他們右手提著鐵鏈,左手端著火把,在梧桐樹上排成一排。
    這些牛頭鬼張大了嘴,然後深吸一口氣,長滿黑色鋼針短毛的肚皮圓鼓鼓的猶如吹氣的氣球。他們將火把放在嘴邊,徐徐吹出,一道道幽碧的火蛇從火把上躍起。
    梧桐樹下的姚村村民瑟瑟發抖,拚命磕著頭,仍然不能阻止火蛇的靠近。
    嗡!
    凰翅在林暮寒身後展開,凰羽根根如仙劍,燃燒著道火,符文刺目,所有幽碧色的火蛇被凰翅吸納,瞬間消散。
    周圍的鬼差和牛頭鬼這才注意到梧桐樹下久立許久的那道年輕身影。
    青麵赤目和身材高瘦的倆鬼差揉了揉眼睛,還以為徐文斌歸來了。顯然不是,這道年輕的身影殺氣四溢,連地府那些“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鬼將都沒那麽重的壓迫感。
    “狠茬子!”倆陰差相信自己的判斷,不自覺後退了幾步。
    轟!
    事實證明他們的判斷是對的,那人一句話也不多說,躍至半空一拳轟碎所有牛頭鬼,隻留下一人回去報信。
    周圍的陰差嚇得瑟瑟發抖,一見那人帶著淩厲的目光回頭,所有鬼差立刻跪在了地上。
    這是哪裏來的殺神?青麵赤目和身材高瘦的倆鬼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府反應很快,騎著戰馬,披著青銅甲的陰兵陰將殺氣騰騰的就殺了過來,站在半空中注視著這陌生的身影。
    “你是何人?膽敢殺害無辜陰差。”陰將一勒韁繩,坐下戰馬長嘶不絕。
    “姚村無辜亡靈有何罪愆,死後還要受火燒之刑?”林暮寒腳一點,踩著枯枝立在梧桐樹巔。
    陰將怒道:“地府行事,還要受爾管轄麽?還不跪下求饒,可以免你死後地獄受刑之苦!”
    “我在第四輪回地時,可沒見到你們這麽猖狂。還不是欺負此處世界沒大能存在麽!”林暮寒瞥了陰將一眼。
    陰將愣了一下:“你究竟是何人?”
    林暮寒舉起右手:“這麽想知道?告訴你無妨,小爺就是愛多管閑事。”
    陰將赫然看見林暮寒右手腕紋著一艘黑木船,哪怕遠隔億萬裏時空,依然感受到了葬星海狂暴海風卷起的腥味。
    陰將自語:“葬星海……”
    “讓他們輪回為人,我放你離開。”林暮寒盯著陰將。
    “哈哈……你以為你是……”陰將大笑,那個“誰”字還未出口就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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