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呂雉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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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害怕辦不好......\"她當時囁嚅著說。
    \"萬事莫怕,有禮文司呢,再不行你也可以找我。\"贏無憂當時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就像我當初提議科舉,不也從未有人做過?隻要你心中有公義,筆下有尺度,便沒有什麽做不成的。\"
    此刻,呂雉望著案上贏無憂親手批注的評分細則,那些朱紅的字跡仿佛還帶著溫度。她知道,自己絕不能辜負這份信任。忽然想起幼年時父親教她讀書識字,沒想到多年後,竟真有了施展的機會。
    窗外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四更天。呂雉重新坐下,展開一卷空白紙張,開始撰寫明日與禮文司議事的提綱。她要將贏無憂提出的\"唯才是舉,不論出身\"貫徹到底,還要增設實務考題,考察考生處理錢糧、刑獄的能力。燭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筆鋒在紙上沙沙遊走,漸漸勾勒出一個個文字。
    天快亮時,春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打開門,隻見禮文司的小吏滿頭大汗地站在門外:\"呂姑娘可在?嘉陽公主到禮文司了,正等著商議科舉事宜!\"
    呂雉聞聲從屋內走出,身上還穿著昨夜的襦裙,發髻隨意挽著,卻掩不住眼中的神采:\"備車,我這就去。\"她轉身將案上整理好的文書收進木匣,上了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地行駛在鹹陽城寬闊的街道上,車輪與石板路摩擦發出的嘎吱聲,伴隨著車夫偶爾的吆喝聲,交織成一曲獨特的交響樂。
    呂雉靜靜地坐在馬車裏,透過車窗,凝望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到挑著菜蔬的小販,背著書篋的學子,還有往來的商賈,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而忙碌著。
    呂雉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豪情。她不禁想:“這天下,女子果然也能撐起半邊天!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她呂雉卻能憑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在這繁華的鹹陽城中嶄露頭角。”呂雉心潮澎湃。
    放下車窗的簾子,閉上眼睛,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境平靜下來,然後慢慢地睜開眼睛,眼中閃爍著自信和決心。
    今天她要去見贏無憂,那個讓她心生敬意的女子。她要以最飽滿的狀態去麵對她,去和禮文司的官員們商議科舉事宜。這不僅關係到她個人的前途,更關係到天下才子的未來。
    車窗外,百姓們依舊忙忙碌碌,他們的身影在呂雉的眼中逐漸模糊,卻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沛縣的清晨總帶著一股子潮濕的水汽,尤其是入了夏,天剛蒙蒙亮,窗欞上就凝了層薄薄的水露。呂府的正堂裏,八仙桌上的青瓷碗還冒著餘溫,呂伯放下手中的竹筷,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一碗粟米粥,兩碟醃菜,加半個麥餅,這是他吃了大半輩子的早膳,簡單,卻也安穩。
    “老爺,門房來報,說有您的書信,是從鹹陽來的。”管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呂伯“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抬。沛縣呂氏雖是當地望族,往來書信卻不算頻繁,尤其是鹹陽那邊。他正琢磨著是誰的信,就見一個小廝捧著個信封快步進來。
    “可知信是誰送來的?”呂伯問道。
    小廝低下頭,將信封雙手奉上:“回老爺,這信……是……是大小姐那邊來的。”
    “雉兒?”呂伯的手頓了一下。他抬眼看向小廝,見對方額角還掛著汗,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他接過信封,入手微沉,封口處蓋著個陌生的朱印,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商號或是官署標記。
    指尖撚過粗糙的紙封,呂伯的動作不慌不忙。活了大半輩子,經的事多了,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性子。他拆開火漆,抽出裏麵的紙張,展開時,紙頁邊緣因長途跋涉有些磨損,上麵的字跡卻筆鋒淩厲,帶著股說不出的英氣——那是呂雉的字,他認得。
    開頭幾句無非是問安,說自己在鹹陽一切安好,讓父親不必掛念。呂伯逐字看著,眉頭卻漸漸蹙了起來。他太了解這個大女兒了,自小就不是會說“安好”的性子,她若說安好,那必定是有事瞞著。
    直到看到信中那句“今歲大秦科舉,大王特命女兒參與春闈,瑣事繁多,恐難歸家”,呂伯拿著信紙的手猛地一頓,指節都捏得發白。
    “她……參與了大秦的科舉?”他喃喃自語道,聲音低沉得仿佛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泰國匪夷所思,讓他完全無法接受。
    大秦的科舉,那可是關係到國家未來的大事啊!秦王一直以來都野心勃勃,妄圖統一天下,而科舉取士則是他實現這個目標的重要手段之一。每年的科舉考試都備受矚目,無數才子佳人都渴望通過這場考試一展才華,進入官場,為大秦的繁榮貢獻自己的力量。
    然而,嘉陽公主設科舉取士,去年還是她親自主持的,今年怎麽會讓呂雉參與其中呢?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且不說呂雉身為女子,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子參與科舉本就是一件極其罕見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呂雉並非秦人,她孤身一人在秦,沒有任何官職和背景,又有什麽資格參加如此重要的科舉考試呢?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有驚,有疑,還有一絲藏不住的欣喜。那是他的女兒,是他看著長大的呂雉,能走到這一步,豈是尋常女子能及的?呂伯的指尖在“參與科舉”四個字上摩挲著,指腹感受到紙頁因墨跡濃重而微微凸起的觸感,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他想起呂雉小時候,別的姑娘在學女紅描花,她卻抱著他收藏的《商君書》看得入迷。
    可這欣喜剛冒頭,就被更深的煩躁壓了下去。呂伯將信紙往桌上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嚇得門外的侍女都縮了縮脖子。
    “離經叛道!簡直是離經叛道!”他低聲斥道,胸口起伏著,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