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列國士子皆可應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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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琅琊港,“秦固號”與“通濟號”的帆影已清晰可見。碼頭瞬間熱鬧起來,秦王親自迎上前,看著“秦固號”艙門打開,一袋袋粟米滾落,顆顆飽滿,竟無半點黴變。隗狀抓起一把粟米,放在掌心搓了搓,笑道:“陛下您看,這損耗率不足一成,比陸運強太多了!”
夜幕降臨時,琅琊港的篝火熊熊燃起。將作少府的工匠們圍著秦王,獻上新繪的船圖,圖上“淩滄號”的船頭被添上了更鋒利的弧度。老鄭從楚地傳回的信箋在群臣手中傳閱,上麵寫著:“壽春渡口,楚人爭試新犁,求購者踏破船板。”
秦王望著篝火映照下的船影,忽然對贏無憂道:“明日起,讓船坊擴招工匠,齊魯的木匠、楚地的船工,隻要有手藝,都要。”他頓了頓,聲音在夜風中格外清晰,“寡人要造一百艘船,讓黃河有‘秦固’運糧,淮河有‘承威’護道,東海有‘淩滄’揚帆——讓天下人知道,大秦的船,載的是天下。”
贏無憂望著遠處的海麵,月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水上,像一條銀色的航道。她仿佛看見無數船帆從琅琊港出發,有的駛向遼東,有的奔向南海,帆影所至,糧草落地生根,典籍開枝散葉。
海風卷著篝火的灰燼掠過碼頭,帶著新的氣息——那是齊魯的海鹽味、楚地的稻花香,還有工匠們剛剛熬製的桐油香。贏無憂知道,這些船帆終將織成一張網,網住的不是疆土,而是人心。
屬於大秦的航海時代,才剛剛開始。
大秦的那幾艘巨大無比的船隻,仿佛是從神話中駛出一般,給周邊的幾個國家帶來的不僅僅是深深的恐懼,更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無力感。大秦的發展速度之快,就如同閃電一般,讓人猝不及防。
在楚國、齊國和魏國的朝堂之上,對於秦國的態度一直都是眾說紛紜,爭論不休。有些人認為應該與秦國交好,以避免被其強大的實力所威脅;而另一些人則主張對秦國采取強硬的手段,不能讓其肆意擴張。
就在這激烈的爭論之中,一個驚人的消息如同平地驚雷一般突然傳來——秦國竟然再次舉辦科舉!這個消息在各國引起了軒然大波。
科舉製度,乃是去年秦國所推行的一項重大舉措。然而,當時這一製度卻遭到了秦國國內一些人的強烈反對,其中尤以王綰和李斯為甚。他們認為科舉製度會削弱貴族的權力,對秦國的傳統社會秩序造成衝擊。然而,秦王並未被他們的言辭所動搖,堅持推行科舉製度。
結果,王綰和李斯因為反對科舉和反對新鄭,在與嘉陽公主贏無憂的爭鬥中失敗,從而被貶官,一個成了無足輕重的博士宮教習,另一個則淪為文書郎。這一事件使得秦國國內對於科舉的反對聲音瞬間消失無蹤。
因此,當今年秦國再次宣布舉辦科舉時,國內幾乎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畢竟,王綰和李斯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誰也不想步他們的後塵。
然而,其他幾國對於秦國的科舉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
齊國臨淄,稷下學宮。槐蔭蔽日下,齊國的大夫們圍坐石案,指腹反複摩挲著幾份自秦國輾轉傳來的榜文抄本,紙頁邊緣早已磨損起毛。
“怪哉!咄咄怪事!”稷下先生陸修遠將抄本重重拍在石案上,青銅爵中的酒液應聲濺出幾點,沾濕了他花白的胡須,“去歲秦國初行科舉,王綰、李斯何等重臣?一個堪為丞相之材,一個本是廷尉之選!隻因力諫‘科舉起於寒微,恐亂朝堂綱紀’,竟遭一貶再貶!如今王綰屈居博士宮教蒙童識篆,李斯淪落文書房抄錄律令——這般境遇,換作哪朝哪代不是殺身之禍?可秦國倒好,貶斥了反對者,竟還敢再開科舉!”
座中一位青衫士子忍不住插言:“先生容稟,學生有同鄉在鹹陽遊學,聽聞秦國新貴多出寒門。去歲科舉所取百人裏,有曾操刀屠彘者,有曾走街貨郎者,如今竟在關中各縣出任縣令、縣丞!涇水畔新開之渠,便是那屠夫出身的縣令督率百姓鑿成,工期還比原定早了三月!”
“豎子!爾等可知禮乎?”陸修遠猛地起身,衣袂帶起的風掃落幾片槐葉,“為官者當承先祖之德,繼宗廟之祀!屠夫執宰,貨郎掌印,這與縱市井之徒登堂入室何異?秦國如此倒行逆施,國祚豈能長久!”
話音未落,一名學子高舉一份邸報飛奔而來,聲音帶著異樣的亢奮:“大秦新報!急訊!秦國此次科舉……竟允列國士子報考!凡通《秦律》、善算籌者,不論出身國籍,中第即可入秦為官,更可攜家眷遷入關中,免十年賦稅!”
石案旁霎時死寂。年輕士子眼中驟然迸出光亮,手下意識按緊了腰間竹簡——他寒窗十載,卻因庶民之身,在齊國連鄉嗇夫這等微末小吏都求之不得。亦有老臣麵色鐵青,拍案怒斥:“秦國這是在掘天下的根基!我等以血脈傳承維係社稷,他卻以筆墨紙硯招徠天下亡命之徒!長此以往,列國寒門才俊,豈不盡歸鹹陽?”
喧囂驚動了學宮深處的院長田澈。老夫子拄著藜杖緩步而出,目光如古井掃過眾人:“聒噪何益?秦國敢再開科舉,非是瘋癲,乃是嚐足了甜頭。去歲秦國減免稅負,糧產反增,歲末稅賦竟多出三成,歸鄉流民逾十萬——憑的正是那些‘寒門新貴’。他們無世家羈絆,行事隻認律令不徇人情。這股子狠厲決絕,列國學得來麽?”
眾人一時語塞。是啊,齊國田氏宗族盤根錯節,國君亦需退讓三分;楚國昭、屈、景三姓把持朝堂,外來士子連門檻都難窺。秦國敢動世家命脈,列國卻連削藩的膽氣都無——這科舉,看似選官之法,實乃一場刮骨療毒的劇變,列國縱想效仿,卻連舉刀的力氣都欠奉。
此刻,齊王宮苑內。田建正倚榻小憩,侍女輕搖羽扇。相國後勝捧著秦國榜文抄本,躬身呈上。田建接過細看,手指在“列國士子皆可應考”幾字上反複摩挲。
“燕王喜倒是識趣。”齊王建忽地冷笑,將抄本擲於一旁,“聽聞燕太子丹死後,他拆了薊城太學,終日沉醉酒鄉。秦使過易水,他竟親捧酒壺至岸邊跪迎……可咱們齊國不同!臨淄稷下尚有千名學子,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盡投鹹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