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將金色光斑灑在骨瓷餐盤上，王柏川轉動著雪茄剪，目光掠過主廚鄭九齡白色製服上的金線刺繡。澳門四季酒店頂層的包廂裏，紅酒杯沿凝結的水珠正緩慢滑落。
    "王總嚐嚐這道凍花蟹。"鄭九齡刀鋒般的顴骨泛起笑意，指節敲擊冰雕底座，"零下60度急凍能鎖住蟹肉肌理，就像某些需要特殊冷藏技術的......國際物流。"
    蟹鉗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藍，王柏川注意到冰雕內部蝕刻的經緯度坐標。當紅酒燉和牛盛在印著瑞士銀行ogo的餐盤裏時，侍應生特意將刀叉擺成十字星形狀。
    "這道分子櫻桃鵝肝，要穿過三層果凍屏障才能抵達核心。"主廚的銀叉刺破透明薄膜，暗紅色醬汁如同血絲滲入鵝肝，"就像某些資金需要多重離岸公司做緩衝層。"
    甜品推車駛來時，王柏川瞳孔微微收縮。提拉米蘇表麵用金箔勾勒出開曼群島地圖，可可粉篩成的數字正在暗示某個虛擬貨幣交易所代碼。銀質托盤邊緣，六枚黑鬆露排成比特幣符號。
    "啪嗒"。
    第二滴水珠砸在觸控屏上，深藍色跌停價位突然開始瘋狂閃爍。張摸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分明記得醫藥板塊上周剛拿到創新藥批文，海通醫藥的漲停板應該持續到——
    "小張，咖啡機又壞了？"行政部李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張摸迅速用袖口抹去水漬，轉身時脖頸泛起細密的冷汗。跌停價位的數字在潮濕的屏幕上扭曲變形，像極了上周五深夜，他躲在承重柱後麵看見老王用雪茄鉗剪開密封文件袋時，地上那團被踩爛的煙絲。
    電梯數字跳到b3時，張摸突然改變主意按了28層。風控部的金屬門虛掩著，老王的鱷魚皮公文包大剌剌躺在辦公桌上，半截雪茄灰落在"緊急熔斷機製"的紅頭文件上。
    "係統自檢完畢，異常交易已攔截。"機械女聲突然響起，張摸手背暴起青筋，交易終端殘留的水痕正在蒸發成螺旋狀白霧。茶水間天花板傳來水管爆裂的悶響，整層樓的應急燈同時亮起，猩紅的光暈裏，他看見風控部監控屏幕上，海通醫藥的k線圖正裂開鋸齒狀的斷崖。
    老王的聲音混著雪茄苦味貼上他後頸："年輕人該學會欣賞意外之美，就像..."鱷魚皮鞋跟碾過地上某張工作牌，張摸低頭看見自己的電子工牌嵌在鱷魚皮紋路裏，照片上的藍底正在被某種暗紅液體緩慢侵蝕。
    交易大廳突然響起尖銳警報，所有屏幕跳出證監會封存通知。張摸摸到口袋裏的微型攝像筆，冰涼的金屬外殼沾滿手汗——昨晚他親手把老王剪碎的文件袋膠水重新粘合，黑色賓利車尾燈照亮了"臨床數據"四個字。
    警報聲在猩紅的應急燈裏層層疊加，張摸的食指死死抵住攝像筆開關。老王的雪茄氣息突然變成刺鼻的氨水味，天花板漏下的水簾浸透他後頸，監控屏幕上海通醫藥的k線斷口正湧出黑色粘稠物。
    "，比鱷魚皮柔軟多了。"老王皮鞋尖碾著電子工牌，照片上張摸的藍底證件照正滲出瀝青狀物質。交易終端屏幕的水漬突然沸騰，蒸騰的白霧裏浮現出半張燒焦的批文——正是上周他親手掃描進係統的創新藥許可證。
    張摸摸到攝像筆側麵的凸起，那枚藏在鱷魚皮公文包夾層的微型定位器正在發燙。昨晚粘合碎紙時，他故意將老王剪下的"對照組死亡率"數據條替換成妻子化療報告——而此刻風控部電腦自動推送的緊急郵件提示，海通醫藥董事長十分鍾前剛入住腫瘤醫院vip病房。
    水管爆裂聲驟然加劇，猩紅燈光裏所有電腦開始播放同一段監控：上周五深夜，張摸顫抖的手將替換過的文件袋塞回賓利後備箱，後視鏡裏卻映出副駕駛座上一閃而過的鱷魚皮手套——那分明是風控部李姐接咖啡時慣用的隔熱手套。
    "你以為的臨床數據..."老王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交易終端屏幕上的黑色粘稠物凝結成證監會紅章，"不過是董事會在太平間拍的集體寫真。"
    張摸突然將攝像筆插入沸騰的水漬，燒焦的批文發出尖嘯。應急燈驟然熄滅的瞬間，他看清暴漲的黑色k線裏藏著妻子主治醫師的工號。當第一縷晨光刺破水霧，所有交易屏幕同時彈出海通醫藥的漲停單，而漲停價位赫然是妻子最後一次化療的費用數字。
    攝像筆在徹底融化的瞬間自動群發了郵件，張摸在黑暗裏數著腫瘤醫院方向傳來的救護車聲，潮濕的交易終端上，最後一道水痕正拚成李姐的電子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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