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小宣可憐巴巴地看著江寧希，似乎希望她說點什麽，比如收養他，或者帶他回家住。
    江寧希看到了他眼裏的期待，但她不打算回應，“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出來。不然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小宣依舊沒說話，他感受到了江寧希細微的冷漠，變得更乖巧了一些，乖乖坐在一邊，還故意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傷口，讓自己顯得可憐一點。
    他旁邊的蘇欣慧跟江寧希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孩子小小年紀的，怎麽那麽綠茶啊？怪會裝可憐的。
    江寧希的心沉了下去。
    真有種在照鏡子的感覺。
    到了局裏，他們把小宣帶到了辦公室，打算先詢問他遊戲的事情。
    這些遊戲不是正規渠道下載的，而是用其他設備傳輸過來的安裝包安裝，無法追蹤到遊戲平台。
    但這些遊戲似乎是專門針對青少年開發的——畫風幼稚，遊戲主角也大多是擬人化的動物，成年人不會玩這麽幼稚的遊戲。
    這類遊戲容易損害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有必要揪出製作者和傳播渠道。
    害怕人太多，給小宣壓力，辦公室裏隻留下了江寧希和蘇欣慧兩個人。
    馮偉本來想陪在小宣身邊的，但他們害怕他的存在影響提問的效果，於是沒讓他留下。但馮偉依舊不肯走，站在走廊裏等小宣出來。
    江寧希和蘇欣慧先是跟小宣玩了一會遊戲，見小宣漸漸放下了防備，然後才把他的手機拿了出來。
    “小宣，這個手機是從哪裏來的？”
    小宣看到手機的那一瞬間，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他眼裏的開心一點點消失，很快被憤怒取代。
    他感覺到了背叛！
    這個警察姐姐在騙他。她根本不喜歡他，她對他有耐心，隻是因為她想把他抓起來，就像小貓警長對犯罪的動物那樣。
    壞蛋！她也是壞蛋！
    小宣立刻伸手想把手機搶回來，江寧希立刻收回了手，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說話，是因為遊戲裏說，說太多話容易暴露自己，所以你幹脆就不說話了，這樣我們就沒辦法拆穿你的謊言。”
    小宣咬牙看著她，瞪著的大眼睛在控訴：你是個騙子，大騙子！
    為什麽大人都愛欺騙小孩？
    他爸爸媽媽說，他們會一直愛他，但他們離婚了。爸爸說，他隻會有一個孩子，但他很快就有了另一個孩子。媽媽也一樣。他們都在騙人。
    “你為什麽害怕暴露自己？是不是因為，你阿姨是你害死的？”
    嘩啦一聲，小宣氣呼呼地從椅子上下來，他想要逃離這裏，但是卻被蘇欣慧攔了下來。
    “小宣，你相不相信讀心術？”
    小宣愣愣地看著她，眼睛裏有恐懼。
    “我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那天晚上，你爸爸喝醉了酒，他回房間睡覺。而你跟那個女人吵架了，因為她說她馬上就有小寶寶了，你很生氣，就不小心推倒了那個女人，是不是這樣的？”
    小宣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握起拳頭想要攻擊江寧希，卻被蘇欣慧抱住了。
    江寧希繼續道：“看來，不是不小心的，是故意的。你用玩具車絆倒了她，你想要殺死她肚子裏的孩子。”
    小宣不斷地掙紮，試圖攻擊江寧希。
    “你害怕她肚子裏的孩子分走了你爸爸的愛，所以你想殺了那個孩子。因為你很愛你的爸爸，你不想失去他的愛。”
    小宣突然大吼大叫起來，“我討厭爸爸！討厭他！我根本不喜歡爸爸！”
    “為什麽討厭？”
    小宣憤怒地看著她，“我不想跟你說話，我也討厭你。你們都是壞人！大壞蛋！所有大人都是壞蛋！”
    他又大哭起來，“我要見馮叔叔。嗚嗚嗚，你們毆打我。我要回馮叔叔家。”
    他變得異常暴躁，先是想撞桌子，後又用腿一直踢椅子，但被蘇欣慧緊緊控製住了。他低頭用力咬了蘇欣慧一口。
    蘇欣慧發出吃痛聲，她捏著小宣的下巴讓他鬆了口。
    虎口處立刻留下了一道帶血的牙印。
    她慌張地看向江寧希：這個孩子不會被刺激得發瘋了吧？
    “你都是壞人！嗚嗚嗚，我要回馮叔叔家。”
    其他人趕緊進來，幫忙控製住了小宣。
    “你們打我，救命，救命，警察叔叔打人了。救命！有沒有人救救我！”小宣哭得聲嘶力竭，“我要死了！救命！”
    這種熊孩子，簡直比罪犯還麻煩。
    對他的詢問也就此中斷。
    但他們都能看出來小宣的不正常。他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一旦發作起來，攻擊性很強。
    馮偉聽到小宣的哭聲，忙飛奔過來。
    “小宣，怎麽了？你為什麽哭得那麽傷心啊！”
    “馮叔叔，他們欺負我！”小宣撲到他懷裏，眼淚在眼睛裏翻滾著，看著楚楚可憐，“他們說是我殺了阿姨。我說不是，他們就打我。還要把我關起來。我不要關在小屋子裏。”
    蘇欣慧滿臉震驚，這孩子也太會睜眼說瞎話了吧。
    馮偉一聽，憤怒地看著林司言他們，“林警官，他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啊，你們竟然懷疑他殺人？這合理嗎？你們還打他？這是違法的！”
    蘇欣慧忙道：“我們沒有打他，是他在說謊。辦公室裏有監控的，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監控。”
    馮偉低頭看著小宣，有些遲疑。警察肯定不會說謊，那說謊的隻能是……
    小宣伸手抱住他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馮叔叔，我害怕，我要回家。我好害怕。”
    馮偉的心瞬間化了，他抱住小宣，“走，叔叔帶你回家。”
    他又看向林司言他們，“我會給小宣請律師的，就算你們問話，也得在律師的監督下提問。你們真是太過分了！”
    林司言還想說什麽，但馮偉根本不聽，抱著小宣就往外走。
    小宣扭頭看著他們，露出一個得意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