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科學?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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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要驚訝?”江寧希聳聳肩,語氣很輕蔑,“沒什麽特別的。”
    “你竟然說沒什麽特別的?我製造了一個巨大的斯金納箱,用懲罰和獎勵來改造那些問題孩子的行為。”
    陳源海激動地炫耀自己的得意之作,“那些孩子就像小白鼠一樣,被訓練成我想要的樣子。這麽傑出的作品,你竟然說沒什麽特別的?”
    “因為那不是你的作品。你大概連這個斯金納箱的原理都弄不清楚。”江寧希繼續嘲諷他,“不然你怎麽會無法說出改造的具體過程?”
    陳源海握住拳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每一個孩子都有獨特的情況,所以他們的改造過程都不一樣,沒辦法簡單地去概括這個過程。”
    “那就介紹一下周浩偉的改造過程吧。”
    陳源海的表情窘迫起來,陷入了沉默。他開始後悔自證了,他越是解釋,越暴露自己。
    江寧希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因為她大概猜到了過程。
    她沒有再為難陳源海,繼續提問道:“那個全軟包的黑房間是用來做什麽的?”
    “那不是房間,是箱子,”陳源海頭微抬,悠然地解釋道,“我們把它叫做恐懼箱。”
    我們……江寧希敏銳地注意到,他這次沒有說我,而是我們。
    他終於承認了他同夥的存在。
    林司言皺眉,“恐懼箱?”
    江寧希卻瞬間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這些孩子之所以缺乏規則意識,是因為他們對恐懼這種情緒的喚醒水平低,他們很難對什麽東西產生恐懼,所以他們也不害怕懲罰。”
    陳源海的黑框眼鏡閃爍著亮光,像個正在做報告的教授。
    “這個箱子是用來喚醒他們的恐懼。
    這裏絕對黑暗,完全密閉,狹小逼仄,沒有光、沒有聲音、無法移動身體,他們的所有感覺都被剝奪了。
    他們會非常痛苦,可是他們甚至連自殺都無法實現,隻能繼續痛苦下去。這種情況下,他們就會產生極大的恐懼感。
    反複訓練後,他們會對這種懲罰變得非常敏感。
    當然,這個箱子可以徹底摧毀他們已有的精神狀態,便於後麵的重新塑造。”
    陳源海說得很複雜,其實這跟關禁閉差不多,即使是最刺頭的罪犯,被關了幾次禁閉之後,也會慢慢被馴服。
    沒有人能夠長時間忍受感覺剝奪,那是比死還痛苦的經曆。
    林司言道:“你們的懲罰是什麽?為什麽那些孩子身上沒有發現傷口?”
    陳源海眼皮微垂,笑得詭異,“真正可怕的懲罰不是肉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比如那個恐懼箱。”
    江寧希問道:“那些暴力、色情遊戲的作用是什麽?”
    “你不知道嗎?”
    江寧希猜測道:“是測試嗎?你們利用這些遊戲,來收集孩子的行為數據,確定他們存在的問題,以及是否滿足你們的挑選標準。”
    之所以不用量表,是因為量表很容易被察覺出測試目的,而遊戲不一樣。
    她第一次見到那些遊戲,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它們提供的選擇太多了,像是心理量表,隻是它是以遊戲的形式改編的。
    陳源海不情不願地點了下頭。
    “你們已經知道了改造的模式,我們是在用非常科學的方式對這些壞孩子進行行為改造。這是合法的。”
    陳源海再次洗白自己的行為,“等我們的實驗成功,可以推廣到全國,到時候再也不會有犯罪了。
    你們一直在破壞我們的事業,不會是害怕我們的改造模式成功之後,讓你們全都失業吧?放心,這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對你們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他之所以告訴他們這麽多改造細節,就是為了跟警察證明他們改造的科學性和合法性。
    “……”考慮得還挺久遠的。但這種理想很難實現。
    人類從會思考那刻起,就學會了犯罪。
    有一個說法,人類進化成智人的起點就是源自於一場犯罪:一個人猿用骨頭砸死了他的同類,從此,人類學會了使用工具,標誌著人類進化到更高級的階段。
    “那個恐懼箱不違法嗎?”江寧希反駁道,“這是精神虐待。你們整個改造過程,都是對孩子的精神虐待。”
    江寧希的腦子裏突然跳出一個想法:如果他們這個斯金納箱可以把壞孩子改造成乖孩子,那麽它是不是同樣可以把好孩子改造成罪犯?甚至創造出連環殺手?
    她瞬間被自己這個想法震驚到了。
    陳源海沒有再辯駁。他很清楚這種改造是一種精神虐待,但那又怎樣?那些壞孩子都是活該被虐待的,不改造他們,痛苦的就是他們身邊的人。
    “你不是主犯吧,你隻是被他們推出來頂罪的。”林司言道,“隻要你交代出你的同夥,你就可以獲得減刑。”
    陳源海低頭看著桌子,不說話。
    林司言開始打感情牌,“你想想你的父母,他們年紀那麽大了,還有你的妻子,你坐牢了,他們怎麽辦?難道你不想少判幾年嗎?”
    陳源海的表情有點猶疑,眼睛也慢慢濕潤了起來。
    林司言繼續乘勝追擊,“你父母和你妻子都是老師,他們的孫子坐牢了,如果兒子再坐牢,他們怎麽出去見人,他們能承受得住嗎?”
    陳源海抽噎了起來,他摘下眼鏡,抹了抹眼淚,“他……他們會理解我的。我這不是犯罪,這也是一種教育方式。針對壞學生,自然要用極端的方法。”
    他已經邏輯自洽了,感情牌已經無法動搖他的信念。
    江寧希突然轉移了話題,“你好像對恐懼這種情緒有研究。”
    “我以前是做心理療愈的,知道這些心理學常識很正常吧。”
    “你還記得李曉華嗎?”
    陳源海愣了一下,點頭道:“記得。我們曾經在同一個機構裏工作過。但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那些用來對恐懼進行係統脫敏的VR眼鏡是不是你們的作品?你們研發它的目的是什麽?跟你們的改造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