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明?”丁偉仔細盯著那三個字，“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劉家明嗎?郵件裏怎麽會突然提到他?”
    楊立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沒記錯的話，劉家明和韓汶琳曾經是同事。”
    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劉家明身上。簡直是鬼打牆了。
    “看樣子，他也認識江寧希。告密的人不會是他吧?”丁偉突然想通了一切，“難怪我們找不到江寧希，沒準被他藏起來了！不對，很可能是被他殺了。”
    他們仔細看完了韓汶琳和Sienna之間的所有郵件，終於弄清楚韓汶琳的計劃。
    韓汶琳想研究犯罪的成因，所以她提出了一個M計劃，M指的是mOnSter（怪物），即被他們選中的、具有嚴重心理問題的孩子，這些孩子被預測為犯罪概率極高。
    他們長期觀察這些孩子，以此來研究罪犯是怎麽形成。
    基因、性格、童年創傷、成長環境、關鍵性刺激事件……所有因素都被量化研究。
    甚至還通過雙胞胎的樣本來進行對照觀察。
    可觀察的同時，他們忍不住想進行幹預。
    既然知道了犯罪的成因，那麽是否可以通過移除這些因素來阻止犯罪?
    郵件裏的韓汶琳思想很偏激，她覺得犯罪心理學從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這門學科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沒有人看到它真正的價值。
    一個學科，要想被重視，那必須體現出它的重要性。
    於是在執行的過程中，這個M計劃發生了變動，韓汶琳插手他們的成長，利用他們的心理缺陷，把他們培養成連環殺手。
    這三十年來，通過協助警方偵破這些連環殺人案，她成了刑偵界的神話，也奠定了她的學術地位。
    名利雙收之後，她想起M計劃的初衷。
    於是又提出了一個清除M的計劃:利用心理測評和特製的遊戲，篩選出那些具有攻擊性和犯罪潛力的孩子，通過改造他們，消除他們犯罪的可能性，即陳源海他們做的那些事。
    而Sienna負責執行清除M的計劃。
    韓汶琳似乎在給Sienna洗腦，總是在長篇大論地論述自己的理論。
    丁偉看得目瞪口呆，“韓汶琳這些年接手的連環殺人案，都是她自導自演的?劉家明曾經和她是搭檔，沒準他也知情，那豈不是……”
    楊立仁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我們去找張局，這事得他拿主意。”
    “張胖子那人膽小怕事，他不會讓我們把這事糊弄過去吧?”
    林司言到了張展峰的辦公室之後，發現楊立仁和丁偉都坐在裏麵，一人一根煙，整個辦公室煙霧繚繞。
    林司言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們找到她了?”
    “你看看這個。”張展峰指了指江寧希的電腦屏幕，“被我們猜對了，韓汶琳果然有問題。但沒想到，她的問題那麽大！ ”
    林司言很快看完了郵件。
    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陸明雅和祁望做這一切的目的是為了複仇。
    他們很可能是M計劃的受害者。
    那江寧希也是嗎?
    張展峰麵色凝重，根據這些郵件，並不足以給劉家明定罪。劉家根基深厚，勢力龐大，很容易讓他逍遙法外。
    “張展峰，你這是什麽表情，你不會打算把這件事摁下去吧?”楊立仁道。
    “你急什麽?麵對強大的對手時，要講究鬥爭策略。不然隻是蚍蜉撼樹，把自己白搭進去。”
    張展峰已經有了決斷，劉家得罪的人也不少，把這件事捅給他的競爭對手，借力打力，他就能抽身出來，避免給自己帶來麻煩。
    “我還不了解你，跟個不粘鍋似的，怕極了麻煩，你不就是怕得罪他嗎?”
    張展峰眉毛微擰，“嘿，有你這麽跟領導說話的嗎?”
    林司言陷入了沉思。陸明雅和祁望心思縝密，層層布局，如果他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揭穿韓汶琳和劉家明的罪行，那麽他們肯定已經準備好了劉家明的罪證。
    罪證會是什麽呢?
    他們又為什麽要綁架江寧希?
    難道罪證是江寧希的口供?陸明雅想要像操縱珠珠那樣，操縱江寧希，利用她來指控劉家明?
    那麽江寧希很可能被關在……
    林司言突然站起來，“劉家明在江州市有房產嗎?”
    丁偉立刻心領神會，“你的意思是，江寧希被劉家明殺了?”
    “不，她還活著，一定還活著。”林司言看向張展峰，“我要審訊劉家明。”
    “但現在證據不足啊。”
    楊立仁對林司言道:“沒事，我來審。有事我擔著。”
    “你們審什麽審?他都不會正眼瞧你們，你們能審出什麽?”張展峰理了理外套，“還是我來吧。”
    劉家明被請來會議室時，態度很不耐煩，他的目光依次掃過楊立仁、林司言，最終定格在張展峰身上，“你們都是一群飯桶，抓個人都抓不住，該換一批了。”
    張展峰不氣不惱地請他坐下，“你還記得韓汶琳嗎?”
    “她不是死了嗎?”劉家明的表情有一些細微的變化，“你提她做什麽?”
    “你聽說過M計劃嗎?”
    劉家明立刻道:“沒有。”
    “你都不好奇這個計劃的內容是什麽嗎?”
    劉家明抱著手臂，“關我什麽事?”
    “當年你和韓汶琳這對搭檔，沒少偵破連環殺人案。”張展峰也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座位。
    “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我們這麽質樸的地方，怎麽會出現那麽多連環殺手?現在我想明白了，這是你們的養虎計劃啊。”
    劉家明臉色大變。
    他很了解張展峰，這小子跟個不粘鍋似的，很懂得明哲保身，現在這麽囂張，肯定是掌握了什麽證據。
    韓汶琳已經死了，怎麽會有證據呢?
    劉家明拔高聲音，“張展峰，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當時你也在我手底下辦事，有沒有貓膩，你會不知道嗎?”
    看他這色厲內荏的姿態，張展峰知道，事情應該是真的。
    “當時我隻負責執行任務，破案是你和韓汶琳的事。”張展峰慢悠悠道，“你們的犯罪側寫可太準了，罪犯的年齡、職業、經曆，都說得絲毫不差，跟算命似的。現在看來，你們是先知道了罪犯是誰，再做的側寫。”
    “你這是汙蔑！”
    楊立仁插話道:“江寧希被你帶去哪裏了，你是不是殺了她?”
    劉家明覺得莫名其妙，“我都不認識她，帶走她做什麽?”
    “可她認識你，她是韓汶琳的學生，手裏還有你們的犯罪證據。”
    劉家明看向張展峰，“你們竟然敢審我？張展峰，你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審我?”
    張展峰喝了口茶，慢吞吞地放下杯子，“你了解我的，我從來不會打無準備之仗。沒有證據，我敢找你問話嗎?”
    劉家明慌了片刻，但他又有恃無恐道:“證據?不是所有證據都有用的。你們好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摻和這事！”
    張展峰也不甘示弱，“這可不是小事，可以隨便壓下去的！我等會就去省裏匯報。”
    “你……你就等著惹麻煩吧。”劉家明瞪了一眼張展峰，憤怒地離開了會議室。
    門開的那一瞬間，林司言看到門外閃過一道身影，好像是葉青山。
    與此同時，丁偉帶著人去劉家明的家，裏裏外外都搜查了一遍，沒找到江寧希，也沒找到可疑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