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林司言，江寧希很可能被關在劉家明的房子裏，可他們挨個去搜查了劉家明的房子，沒有找到江寧希，也沒有找到可疑的痕跡。
    時間一點點流逝，林司言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陸明雅他們很快就要進行下一步了。
    唐進說道:“以劉家明的身份，名下不能有太多財產。他會不會有其他房子，掛名在親戚家裏?”
    林司言想起曾在陸明雅的診所見到一個年輕男子，他也姓劉。
    林司言看向王小濤，“調查一下他兒子或者侄子的房產。”
    他想起卷宗上的那套江邊別墅，又補充道:“看看有沒有靠江邊的房子，最好帶閣樓的。”
    王小濤很快查到，劉家明兒子的名下有一套江邊別墅，在體育廣場附近。
    林司言也管不了這麽多，帶著人打算去那邊查看一下。
    出發前，他發現葉青山不見了，他正想詢問他的去向，電話響了。
    是個陌生人打來的。
    “有人連接上了我的藍牙，並給我發了一段錄音，讓我打電話聯係你。”
    電話那頭的人，播放了一段錄音。
    “救……命，打……給****（手機號）。”
    是江寧希的聲音。她非常虛弱，斷斷續續地說出這句話。
    “我已經報警了，但還是打給了你。”
    林司言立刻詢問那人，“你在哪裏接收到這段錄音的?”
    “在體育廣場那邊散步時。”
    ——
    劉家明離開會議室後，就直接讓司機載著他回省裏，他需要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算計了。
    他就不該為了妹妹的破事，跑來江州。
    可誰在算計他呢?
    是張展峰在利用這件事扳倒他嗎?
    車拐了一個彎後，司機發現後麵一直有輛車在跟著他們。
    “有尾巴在跟著。”
    “肯定是張展峰派來的，甩掉他們。”劉家明對司機道，“這個死胖子，翅膀硬了，連我都敢算計。”
    司機的車技很好，很快就甩掉了那輛車。
    ——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寧希再次被凍醒了，這次她有了一些力氣，至少能坐起來。
    人在絕對黑暗的環境下，除視覺外的其他感覺都會被無限放大。
    江寧希似乎聽到了江水流動的聲音。
    這棟房子是在江邊嗎?
    可她怎麽才能把信息傳遞出去呢?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四處摸索著，試圖找到一些有用的物品。
    突然，她的手觸摸到了一個軟弱而光滑的東西。
    這是一顆……蘑菇?
    記憶的閘門像是找到了密碼，緩緩開啟。
    潮濕發黴的閣樓、歇斯底裏總是毆打她的媽媽、以及角落裏的那顆蘑菇。
    被囚禁在這裏時，沒有人跟她交流，甚至這裏沒有生命，直到角落裏長出了一顆蘑菇。
    那是唯一有生命的東西。
    從小脫離人群，讓她產生了認知障礙，認為自己也是一顆蘑菇，跟著它一起生長。
    “寧希，吃了它。”
    不要！它是同類，不可以吃掉！
    韓汶琳的聲音變得凶狠起來，“它不是你的同類。吃掉它！”
    她好像想起了一切。
    囚禁她的，不是媽媽，而是韓汶琳。她和媽媽一起被囚禁在這棟房子裏。但她不知道韓汶琳為什麽要那麽做。
    有一天，媽媽短暫地清醒之後，抱著她，“希希，媽媽很沒用，隻有這個辦法，你才能獲得自由。”
    “媽媽愛你。”
    她隻是冷漠而茫然地看著媽媽把那一整瓶藥吞下去。
    再冷漠地看著屍體慢慢腐爛。
    她終於想起了一切。
    媽媽自殺，是為了讓她獲得自由。
    某種意義上，的確是她殺了媽媽。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了，刺眼的光線照射進來。
    一個人緩緩走進來。
    是陳佳文，她手裏拿著麻醉劑和食物。
    江寧希靠牆坐著，失魂落魄地低垂著頭，沒有看她。
    陳佳文見到江寧希如此頹廢，露出嘲諷的笑容，“江寧希，你可真脆弱，才被關了一天，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江寧希沒有回應她，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陳佳文在她麵前蹲下，欣賞著她精神崩潰的樣子。
    “如果你當初沒有放棄我，那今天我一定會背叛陸明雅，但你讓我失望了。所以，這是你的報應。”
    “你不是很愛林司言嗎?可他似乎並沒有那麽愛你。”陳佳文拿出一個錄音筆，播放了裏麵的錄音。
    “以後不要在我的麵前提她！”
    “林隊，你怎麽可以不相信她?”
    “她都這樣欺騙我了，我為什麽還要相信她?”
    “以後我不想聽到江寧希這三個字。”
    陳佳文很期待看到江寧希心碎的表情，但江寧希隻是低垂著頭，沒有任何反應。
    陳佳文不死心，又播放了一遍。
    “我偽造了一份日記，他就不相信你了。哈哈哈，你們的愛情簡直是建立在沙土上。”
    陳佳文給她注射了麻醉劑，這樣可以避免江寧希逃跑，同時也可以讓精神崩潰的她無法自殺。
    陳佳文有點難過，按照陸明雅的計劃，江寧希很可能被殺死。
    “那些日記和郵件，是我利用你的語言習慣偽造的，所以他們根本沒發現是假的。你現在是畏罪潛逃的罪犯了。你不要指望有人會來救你。”
    江寧希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視線沒有焦距。
    “你不是江寧希！你到底是誰?”陳佳文像見了鬼似的，鬆開了她，“難道你真的有另一重人格?”
    “不可能！那隻是陸明雅編出來騙祁望的。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江寧希。”
    陳佳文逐漸慌張起來，她拚命搖晃著江寧希，“你說話！你不要演戲。你這副樣子是裝出來的，對吧?”
    她不想江寧希消失。
    陳佳文拿起錄音筆，再次播放了那段錄音，“你聽，這是林司言的聲音。”
    這時，江寧希的視線短暫地在筆上停留了片刻。
    陳佳文瞬間鬆了一口氣，又哭又笑起來，“哈哈哈，你暴露了，你在演戲騙我。你一定很不喜歡這段錄音吧，那我就循環播放，讓你一直聽。”
    陳佳文把錄音筆扔在了離江寧希很遠的位置。
    林司言那段話一直在重複播放。
    門被關上，整個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江寧希麻木地坐在那裏，坐了很久很久。
    突然，她握住拳頭，指甲陷入皮膚。
    疼痛感讓她清醒了一些。
    她艱難地在地板上爬行，爬到記憶中的位置，握住了那支錄音筆。
    活下去，她要活下去！
    無論多痛苦，她都要活下去！
    不可以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