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氣溫也跟著驟降，晚高峰過去，原本擁擠的城市，突然變得空蕩蕩的。
    劉家明像個牲口一樣，被葉青山拖進了廢棄倉庫裏。
    劉家明全身被雨水打濕，凍得瑟瑟發抖，“你是誰?為什麽要綁架我?”
    葉青山拿出繩子，把他捆得結結實實，“你還記得葉烽嗎?”
    劉家明狼狽地搖頭，“不記得。”
    “你做了那麽多壞事，如果每個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屬都被你記住，那你這個豬腦子應該不夠用了。
    葉烽是我的堂叔，是我最崇拜的救火英雄。但你和韓汶琳卻利用他的心理創傷，把他訓練成罪犯。你們毀了他！這樣的事，你們沒少做吧?韓汶琳已經慘死了，現在輪到你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
    “懺悔！我要你懺悔你的罪行！”
    葉青山把劉家明扔在地上，又拿出手機，放在廢棄的貨架上，對著劉家明錄像。
    “說，你都做了什麽?”葉青山用槍敲了敲劉家明的腦袋，“都對著攝像頭交代了。”
    “我……”
    “不然我就一槍崩了你。”
    這時，葉青山接到了陸明雅的電話。
    陸明雅道:“為什麽不相信我?”語氣很失望。
    “明雅，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法律。複仇總是要有人犧牲，我願意做那個犧牲者。放心，完事後，我會自殺，絕對不會牽連你們。”
    “我尊重你的選擇。 ”遲疑幾秒鍾後，陸明雅說道，她的聲音很溫柔，“記得處理幹淨。”
    “明雅，再見了。”
    葉青山曾是陸明雅的來訪者，那段時間，他因為頻繁處理青少年暴力糾紛產生了心理問題。他開始質疑教育和法律的作用——這些並不能終止犯罪。
    在心理谘詢的過程，陸明雅了解到了葉烽的故事，她幫他重新推理了案件真相，並願意無償幫他複仇。於是他們結成了同盟。
    陸明雅沒跟他說再見，直接掛了電話。
    葉青山再次扭頭看向劉家明。
    “快交代你的罪行！不然我現在就讓你爆頭。”
    劉家明決定先穩住他，拖延時間。他失蹤的事，肯定已經被人發現了。張展峰不會不管他的。
    “不是我做的，是韓汶琳做的。她逼著我上了她的賊船。那時候她經常受到忽視，即使她說的是對的，也沒人相信她。於是她製造了那起誰也破不了的縱火案，並且一戰成名。我當時不知情，等我知情之後，已經無法挽回了，隻能被迫跟她合作。”
    劉家明斷斷續續地說著真相，被手機錄了下來。
    “你們一共製造了多少起這樣的案件?”
    “就……就這一起?”
    “想清楚再說！”
    “我不知道，都是韓汶琳做的。也沒多少，隻有一兩個案件有問題。我不清楚。”
    這時，雨幕裏傳來汽車碾壓積水的聲音。
    葉青山用槍指著劉家明，“你真不知情?”
    劉家明瘋狂搖頭，“真的不知道。”
    葉青山衝他笑了笑，扣動扳機，“那我們一起下去找閻王爺對賬吧。”
    丁偉帶著人正打算闖入倉庫，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槍響。
    丁偉的心咯噔了一下，“完了，劉家明沒了！”
    接著又傳來了一聲槍響。
    他們進去時，劉家明和葉青山都躺在地上，兩人都頭部中槍。
    葉青山睜大著眼睛，沒有說一句話，斷了氣。
    破舊的貨架上，放著一個手機，正在錄像。
    丁偉觀看了視頻內容，瞬間明白了一切。
    他看著葉青山，有點惋惜，都錄下了證據，為什麽還要殺了劉家明再自殺呢?明明可以把劉家明抓進監獄裏！
    但他想到了劉家明囂張的態度和深厚的背景……
    ——
    唐進和王小濤也沒閑著。別墅周圍沒有監控，他們隻能根據周邊路口的交通攝像頭排查車輛。
    唐進同時觀看數十個監控，快速記錄每一輛車的車牌號，同時王小濤在調查這些車牌的信息，排查出嫌疑車輛。
    唐進很快就注意到了一輛車。
    它被其中一個攝像頭拍到了，但上一個路段的攝像頭卻沒有拍到它。證明它長時間停在別墅周圍區域，然後再開走。
    那麽這輛車很可能就是轉移江寧希的車。
    唐進讓王小濤根據車牌號，追蹤到這輛車的去向。
    很快就有了結果。
    唐進立刻通知了林司言。
    ——
    陸明雅接完電話之後，整個人變得很疲憊。
    她做這些是為了複仇嗎?
    還是為了證明她擁有比韓汶琳更強的操控人心的能力?
    明明有更簡單直接的複仇方式，她卻選擇了最複雜的。
    葉青山可以不用犧牲的。
    祁望冷冷地看著陸明雅，“你到底在策劃什麽?”
    陸明雅反問道:“你沒得到你想要的嗎?”
    祁望沒再追問。
    雨漸漸停了，他們到達了目的地，一座獨棟別墅。
    那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避難所。陸明雅斷定，警察絕對想不到，他們把江寧希藏在這裏。
    隻要風頭過去，他們就可以把江寧希送出國。
    陸明雅不太相信江寧希，把她的手腳都綁住，扔在沙發上。
    陳佳文有點恐慌，“明雅，警察會不會找到這裏?”
    “不會。”陸明雅自信道。
    她的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了汽車聲。
    陸明雅伸手關掉別墅裏的燈，對陳佳文冷聲道:“是你告的密?”
    “不是。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怎麽會出賣你?”陳佳文忙解釋道，“可能是葉青山那邊暴露的。”
    陸明雅也有些慌了，她沒想到警方的動作這麽快。在她的印象裏，他們隻是一群無能之輩。
    幾輛警車團團圍住了別墅。
    陸明雅很快就有了決斷，扭頭對祁望和陳佳文道:“別墅裏有個隱蔽的地下通道，你們從那裏逃走，我挾持江寧希跟他們談條件，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明雅，我們一起走。”陳佳文哭著道。
    “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我們不可能全部逃掉。”
    陸明雅又對祁望道:“我不會殺了她。”
    祁望看了她幾秒，“明雅，不要死。我會回來救你。等我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可以清除一切障礙，我會回來找你們。”
    “祁望，再見。”以後，隻有你一個人，獨自去麵對童年的回憶了。
    祁望又看了眼江寧希，沒有再猶豫，直接帶著陳佳文走了。
    陳佳文氣急敗壞道:“祁望，你就這樣丟下明雅不管嗎?”
    “一個人被抓，總比三個人都被抓得好。”理智讓他迅速做出最優的選擇。
    陳佳文愣住。她不知道祁望遭受了什麽，會如此冷血。
    “你想坐牢嗎?”
    “……”
    “那請走快點。”
    陸明雅掀開窗簾看了眼窗外，警察已經包圍了這裏，但顧忌到有江寧希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陸明雅需要給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她突然對江寧希道:“你還是江寧希，對吧?寧希已經不存在了，她長大了，就消失了。”
    江寧希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所以，我需要封住你的嘴。”陸明雅拿了一塊幹淨的抹布，塞住江寧希的嘴，又拿了一把刀，作為挾持她的工具。
    “我從小活在一種恐懼裏。我媽媽是連環殺手，她殺了很多人，我體內有她的犯罪基因，我早晚也會變成這樣。”陸明雅歎氣道，“現在，這種恐懼變成現實了。”
    “你為什麽要殺了江芷蘭?”
    “因為她是江家人，並且不夠聽話。”見江寧希表情疑惑，陸明雅解釋道，“是你外公給韓汶琳提供的研究資金，而韓汶琳利用那些連環殺手，幫你外公解決掉一些麻煩的人。某種意義上，你們江家人也是我的複仇對象。”
    江寧希滿臉震驚。
    “韓汶琳囚禁你和你媽媽，也是你外公授意的。他不希望家族裏出現一個瘋子，就把你們囚禁起來。但你媽媽的病越來越糟糕，是因為韓汶琳偷換了她的藥，她需要利用你們從江家拿好處。”
    江寧希崩潰的表情取悅了她。
    “說起來，我媽媽和我養母都是罪犯，我好像從生理和精神上都遺傳了她們的犯罪基因。”陸明雅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