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著雨夾雪，整座城市霧蒙蒙的。現在正是晚高峰，這場突如其來的凍雨讓城區內的交通陷入癱瘓。
    夜幕降臨，天空被黑暗吞噬。
    幾輛警車塞在車流裏，一動不動。
    聽完那段錄音後，林司言心急如焚，江寧希的聲音不太對，她的精神狀態似乎已經出了問題。
    他們不會殺了江寧希，但很可能一直在對她進行精神折磨。
    開車的蘇欣慧回頭瞥了眼林司言，安慰道:“林隊，堵車對大家都一樣的，我們走不了，他們也跑不了。”
    林司言給王小濤打了電話，“小濤，你和唐進現在去調取別墅附近的交通攝像頭，盯著來往車輛，防止他們逃走。”
    唐進湊到手機邊說道:“放心，我們保證會監視著各個重要路口。”
    林司言又道:“找到葉青山了嗎?”
    “他好像翹班回家了，定位顯示，他在開車，沿著利園路往郊區方向開。他家好像是那個方向。”
    林司言聯係了那附近的派出所，讓民警幫忙追查一下。
    與此同時，陸明雅和祁望再次來到了關押江寧希的別墅。
    陳佳文給他們開了門，“你們怎麽才來?”
    她發現江寧希出現異常之後，就立刻跟他們匯報。
    祁望道:“甩掉那些警察，花了一些時間。”
    陳佳文看向陸明雅，語氣有些驚恐，“江寧希是不是真的有雙重人格?現在的她好奇怪，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祁望立刻打開了閣樓的門，他跑到江寧希的身邊，激動地說道:“寧希，是你回來了嗎?”
    江寧希努力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不是林司言，不想看。
    但祁望卻看出了她的不同。
    真正的寧希，那個被韓汶琳殺死的寧希，終於回來了。
    陸明雅知道江寧希的精神已經崩潰了，下一步就是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她身上，讓她成為真正的凶手。
    陳佳文第一次看到祁望那麽激動，一直以來，他都沒什麽情感，很少表露情緒。
    “祁望他喜歡江寧希的另一重人格?”陳佳文用眼神提醒陸明雅:他知道真相後，會不會破壞你的計劃?
    “也許吧。”陸明雅覺得祁望喜歡的不是小時候的寧希，而是他在絕望的生活裏抓住過的溫暖。
    像他們這種人，很難有真正喜歡並且能擁有的東西，她想，要不然改變計劃，成全祁望的執念好了。
    陸明雅的視線落在地上的錄音筆上，她眉頭微皺，撿起那支錄音筆，已經電量耗盡了。
    她看向陳佳文，語氣冷了下去，“你為什麽把這個東西留在這裏?”
    “我……我讓葉青山錄了林司言的話，想用這個來刺激她。”
    陸明雅深吸一口氣，“你為什麽要自作聰明?”
    愚蠢！要不是陳佳文容易被操控，又是江寧希曾經的朋友，有一些利用價值，不然她絕對不會跟這種蠢人合作。
    “對……對不起！”
    陸明雅覺得他們很可能暴露了位置。而且林司言發現郵件後，應該推理出她的真實意圖，沒準林司言很快就會追查過來。
    “我們現在需要轉移地點！”
    陳佳文很自責，“那你的計劃怎麽辦?”
    陸明雅嘴角微勾，“不會影響後續的計劃。警察追查到這裏，發現江寧希的指紋，一樣可以陷害他。”
    祁望看過來，“現在寧希已經回來了，你還有什麽計劃?”
    “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商量這件事。”陸明雅心裏隱隱不安，她總覺得還有什麽脫離了她的掌控。
    ——
    幾輛警車將劉家明兒子的別墅團團圍住。
    林司言踹開了車門，衝進了別墅，其他人迅速跟了進去。
    別墅的一樓沒有人居住的痕跡，所有家具都蒙著白色的防塵布，看著鬼氣森森的。
    蘇欣慧和幾個年輕警員在一樓搜查，林司言直奔頂樓。
    丁偉擔心他落單有危險，也跟著追了上去。
    林司言快速地查看了每個房間，很快就發現了可疑的地點，其他房間都落滿了灰，隻有這個房間很幹淨。
    這是一間狹小的書房，但屋子被改造過，沒有窗戶，隻有天花板上的透氣扇。
    直覺告訴林司言，江寧希就曾被關在這裏。
    但這裏空蕩蕩的，沒留下任何屬於江寧希的物品。
    突然，他看到木板上有一粒掰下來的蘑菇顆粒。
    蘇欣慧他們搜查完了一樓，很快也來到了二樓。
    林司言捏著那顆蘑菇碎屑，語氣篤定道:“寧希應該是被囚禁在這裏。”
    “難道他們提前知道了消息，把人轉移了?”蘇欣慧滿臉疑惑，“可是這個消息隻有我們內部知道，怎麽會泄露出去?”
    林司言也覺得奇怪，他們出警時很低調，而且葉青山不在局裏，不知所蹤，不是他告的密，難道還有其他臥底。
    這時，丁偉的電話響了，是張展峰打來的。
    “劉家明的車被人襲擊了，司機受了槍傷，而劉家明不知所蹤。”張展峰的語氣很焦急，“他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
    林司言想起了失蹤的葉青山，瞬間有了一個猜測，“劉家明很可能是被人綁架了。我有辦法找到他！”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江寧希再次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捆綁住了。
    陸明雅和祁望坐在她身邊，他們似乎要帶著她逃走。
    祁望見她醒來，對她露出笑容，“寧希，你終於回來了，你還記得我嗎?”
    江寧希茫然地看著他。
    祁望看出了她的疑惑，“我是長大後的祁望。”
    “我記得祁望。我們是在閣樓裏遇見的。”
    祁望是她見到的第四個人類，在此之前，她隻見過媽媽、給她送飯的保姆和偶爾出現的韓汶琳。
    她以第三視角回憶起了她和祁望的初見。
    韓汶琳說，祁望得了嚴重的潔癖，不停地重複清潔行為，她要矯正祁望的行為，於是把他也關在了髒兮兮的閣樓裏。
    他們就這麽認識了。
    祁望成了她第一個朋友。
    可後來她忘記了一切回到江家後，祁望依舊是她的第一個朋友。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祁望更喜歡小時候的她?明明那個她髒兮兮的，性格不討喜。
    “明雅，她是我們的寧希。”祁望的語氣有些雀躍，“我們成功了！”
    陸明雅打量著江寧希，似乎在評估她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切換到了另一個人格。
    “我也記得明雅。”江寧希看著陸明雅，“是明雅帶著我們逃出閣樓，我們沿著江邊一直跑，一直跑，我們以為可以逃掉，但還是被抓回去了。”
    那時的陸明雅並沒有被囚禁，她隻是出於善良，想要帶著他們逃離那裏。
    那也是她第一次忤逆韓汶琳，並且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明雅也是我的好朋友。”
    陸明雅移開目光，沒再看江寧希。小時候的陸明雅想成為拯救者，去幫助那些心理疾病患者恢複健康，可現在，她變成了毀滅者，毀掉了很多人的人生。
    “明雅，是你殺了她，你利用她的心理弱點，殺了她。你媽媽是個連環殺手，你體內有她的犯罪基因，你注定也會成為一個罪犯。”
    “看，這是你的大腦掃描圖。明雅，隻有連環殺手的大腦，才會是這樣的結構。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清除你的犯罪基因，你必須聽我的話，否則你也會成為連環殺手。”
    韓汶琳的聲音像詛咒一樣，在她耳邊回響。
    陸明雅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很憤怒，可讓她憤怒的人已經死了，那個人甚至都看不到她的報複。
    “明雅，長大後的你，變得不開心嗎?”江寧希問道。
    陸明雅的鼻子一酸，她沒有回答。
    開車的陳佳文很想回頭，問問江寧希是否能認出她。但她又害怕答案。
    江寧希已經被殺死了嗎?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江寧希問道，“是要逃離那個閣樓嗎?”
    “對，我們在逃跑，這次一定可以成功跑出去。”陸明雅笑著道。
    等她摧毀了屬於韓汶琳的一切，她應該就可以逃離她的影響，開始新的人生。
    這時，陸明雅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看了信息之後，手指不停地在膝蓋上敲點。
    “明雅，發生了什麽事?”陳佳文道。
    “葉青山綁架了劉家明。他打算自己報仇！”陸明雅咬牙道，“蠢貨！明明可以全身而退，非要自尋死路，破壞我的計劃。”
    陳佳文輕聲道:“可是你的計劃，並不是萬無一失的，有些人無法被法律審判。葉青山也是看透了這點，所以才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
    “你早就知道他的行動?”陸明雅憤怒地看著她。
    陳佳文沒說話。是她故意鼓動葉青山動手殺了劉家明。這樣的話，既達到了他們複仇的目的，又可以保全江寧希。
    她還是不忍心毀掉江寧希。
    複仇?江寧希滿臉不解，葉青山跟劉家明有什麽恩怨?難道這才是他甘願成為臥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