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大樓正門敞開，燈火通明的大廳映襯著門外黑壓壓的人群，也映襯著莫宏孤身而立的身影。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與台上的曹軒短暫交匯，感激之情無須言說。
    若無曹軒，他今夜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會有。
    即便解釋了，在那些潛伏於人群中的暗樁煽動下，也隻會變成蒼白的狡辯。
    此時，老馬丁的質問，如同一柄淬了毒的匕首，懸在他的喉嚨前。
    整個廣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莫宏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莫宏沒有急著開口。
    他抬起頭，目光從遠處高樓閃爍的霓虹，緩緩移到廣場邊緣那些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市民臉上。
    最後，他的視線落回到台上，定格在那個因激動而渾身顫抖的老人身上。
    “沒有。”
    治安官適時遞上一個擴音器。
    “我莫宏，從未派任何市政廳的人，去貧民區下達過這種荒唐的命令。”
    他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遍廣場。
    “更沒有要求任何人搬遷，放棄自己的土地，去修建什麽狗屁不通的大教堂！”
    莫宏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如果有人敢冒充市政廳，在我的地盤上胡作非為，那他挑釁的不僅僅是弗蘭克頓的律法，更是我這個市長的底線！”
    他抬手，直指台上那個早已被治安官控製住，麵如死灰的白襯衫男人。
    “這個人，我會讓治安所一查到底！他背後的人，他參與的陰謀，我會一五一十地全部挖出來！我保證，他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話音未落，他再次麵向貧民區的居民，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在此向所有貧民區的市民保證！從明天起，市政廳所有的新項目，都將優先考慮貧民區！
    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投入資金與資源，讓‘貧民’這兩個字，在弗蘭克頓徹底成為曆史！”
    承諾擲地有聲。
    廣場上短暫的寂靜過後，瞬間被山崩海嘯般的議論聲淹沒！
    “我的天……這是真的嗎？”
    “要把貧民區發展起來？！”
    聽著莫宏的保證，老馬丁渾濁的雙眼再也繃不住了，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他身邊的幾位老人，同樣是泣不成聲。
    下一秒，在全場上萬人的注視下，老馬丁雙膝一軟，竟直直地朝著台上的莫宏與曹軒跪了下去！
    這一跪，跪碎了多年的積怨與不公，也跪出了對未來的無限期盼。
    至此，莫宏不僅挽回了聲望，更是在無數市民心中，立起了一座新的豐碑。
    風向，徹底變了。
    而現在，到了清算的時候。
    曹軒不緊不慢地從莫宏手裏接過擴音器，對著下麵已經平複下來的人群笑了笑。
    “各位，煽動大家情緒的工具人已經找到了，但大家不好奇，是誰給了他工具嗎？”
    他拍了拍那個白襯衫男人的肩膀，對方嚇得一個哆嗦。
    “這個人，早就被某些髒東西給盯上了。他手裏那截所謂的‘聖物’，不過是詭異用來操控人心的玩具。”
    “同樣的，那個冒充市政廳官員的騙子，也是這麽一回事。”
    曹軒抬眼，視線掃過一張張震驚的臉。
    “有人，想借詭異的手，在弗蘭克頓掀起內亂，把一心為民的莫市長從這個位置上拽下去。”
    “而各位，很不幸，都成了他們計劃裏，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
    話音剛落，人群徹底炸了。
    “是誰？他媽的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草！老子差點被人當槍使了！還傻乎乎地衝在最前麵！”
    “查出來！必須把這幫畜生揪出來！”
    曹軒卻沒有立刻公布答案，反而饒有興致地瞥了一眼廣場邊緣的陰影處。
    那裏，幽鬼和幾個家族老家夥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跑得倒是挺快。
    不過，他不急。
    今晚這場大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他重新舉起擴音器，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聊家常。
    “至於幕後黑手是誰嘛……我想，這個問題由我們的市長來回答，會更合適一些。”
    他側過身，對著莫宏做了個“請”的手勢。
    莫宏深吸一口氣，接過擴音器，這一次，他的聲音低沉卻充滿了力量，如同驚雷滾過天際。
    “幕後黑手，是弗蘭克頓的幾個頂級家族。”
    全場死寂。
    所有喧囂，所有憤怒，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人們瞪大了眼睛，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頂級家族？
    那可是弗蘭克頓真正的天！
    莫宏沒有給他們太多消化的時間，冰冷的話語繼續傾瀉而出。
    “他們不滿我推行的改革，因為那些政策動了他們世代相傳的蛋糕！所以，他們聯合起來，策劃了這場卑劣的陰謀！”
    “他們利用詭異，挑起你們和市政廳的矛盾，妄圖借你們的手，將我置於死地！”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帶著刺骨的寒意。
    “但他們錯了。”
    “他們以為，扳倒了我，弗蘭克頓就會回到過去，新的掌權者依舊會像狗一樣跪在他們麵前搖尾乞憐。”
    “他們忘了！他們徹徹底底地忘了！”
    莫宏猛地抬起頭，目光如炬，掃過廣場上每一個市民的臉。
    “這座城市的主人，從來不是那些躲在豪宅裏，靠吸食你們血汗為生的蛀蟲！”
    “弗蘭克頓的主人，是你們！是每一個在這片土地上辛勤勞作、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這番話，如同一顆引爆的炸彈，瞬間點燃了全場所有人的情緒！
    “說得好！”
    “莫市長萬歲！”
    “幹死那幫吸血鬼！”
    歡呼聲、怒吼聲匯成一股洪流，席卷了整個市政廣場，無數人振臂高呼，高喊著莫宏的名字。
    莫輕語站在父親身後，看著眼前這激動人心的一幕，眼眶微微發熱，心中湧起無與倫比的自豪。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台邊的曹軒。
    那個家夥，正懶洋洋地靠著台子，雙手插在口袋裏，臉上還是那副讓人看了就想揍一拳的淡定笑容。
    這家夥……
    莫輕語咬了咬嘴唇，心裏又感激又好氣。
    就在此時，廣場邊緣的人群突然一陣騷動，像是摩西分海般向兩側退開。
    幾個身穿華貴長袍的老者，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陰沉著臉走了出來。為首那人，正是墨家的老祖！
    他手中那根盤龍拐杖重重地頓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老人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台上的莫宏，聲音嘶啞而尖利，充滿了無盡的怒火。
    “莫宏！你休要在此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