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設在市政大樓的頂層宴會廳。
    今晚，這裏燈火輝煌，弗蘭克頓所有莫宏一係的官員齊聚一堂。
    莫宏成了全場的中心，祝酒詞與馬屁聲不絕於耳。
    而真正的功臣曹軒，卻和季月一起，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這次多虧了你。”季月端著一杯果汁，難得地沒有穿那身筆挺的製服，換上了一套幹練的黑色女士西裝，更顯身姿挺拔。
    “分內之事。”曹軒晃了晃手裏的酒杯，裏麵的紅色液體一滴未動。
    他對這種場合向來沒什麽興趣。
    若不是莫宏硬拉著，他現在估計已經躺在酒店的床上，準備刷會兒短視頻睡覺了。
    就在他盤算著該找個什麽理由提前開溜時，一道帶著濃濃酒氣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擠了過來。
    是莫輕語。
    她顯然喝了不少，原本白皙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酡紅，一雙明亮的杏眼也蒙上了一層水霧。
    “曹軒……”
    她一把抓住曹軒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
    曹軒猝不及防，差點把手裏的酒灑了。
    “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她不由分說，拉著曹軒就往宴會廳外走。
    曹軒有些無奈，隻能回頭對季月投去一個抱歉的表情，用口型說了句“等我”。
    季月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然後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示意他自便。
    走廊裏空無一人，與宴會廳內的喧囂判若兩地。
    冰冷的大理石地麵反射著壁燈昏黃的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剛走到一處拐角，莫輕語突然停下腳步，猛地轉過身。
    曹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著後退了兩步，後背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冰涼的牆壁上。
    下一秒，一片溫熱柔軟的觸感，就堵住了他的嘴。
    帶著一絲紅酒的醇香和少女獨有的芬芳，霸道地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莫輕語的動作有些生澀，甚至可以說是笨拙，隻是憑借著一股蠻力，將自己的臉緊緊貼著他的。
    “今天……謝謝你。”
    許久，她才微微鬆開一些，額頭抵著曹軒的胸膛，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我……我當時真的好怕。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父親會怎麽樣……”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充滿了後怕與依賴。
    曹軒沉默了。
    他能感覺到，懷裏的這個女孩，並非是在借著酒意做什麽出格的舉動。
    她隻是在用自己唯一能想到的方式，來宣泄積壓了一整晚的恐懼與不安。
    他抬起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落在了她的後背上，安撫性地拍了拍。
    莫輕語卻像是受到了什麽鼓勵，忽然抬起頭，再次吻了上來。
    這一次，她不再滿足於簡單的貼近，而是更加深入，更加熾熱。
    曹軒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就在這時，莫輕語拉著他的手，朝走廊更深處的一個房間走去。
    那是一間私人休息室，門卡就握在她的手裏。
    “滴”的一聲輕響，門開了。
    她幾乎是把曹軒拽了進去，然後反手將門重重關上，並落了鎖。
    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窗外的月光，朦朦朧朧地灑進來。
    曹軒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徹底被酒精和情緒衝昏了頭腦的女孩，默默地掏出了手機。
    他本來還想著，等這邊應付完了，就去找季月一起離開。
    現在看來，是沒可能了。
    他飛快地給季月發了條信息。
    “臨時有事，下次再約。”
    ……
    第二天清晨。
    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房間。
    曹軒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莫輕語那張恬靜的睡顏。
    她像一隻貓一樣蜷縮在他懷裏，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呼吸平穩。
    昨晚的瘋狂過後，她褪去了市長千金所有的光環與堅強，隻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
    曹軒剛想動一下，懷裏的人就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空氣瞬間凝固了。
    莫輕語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讓她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在這尷尬到極點的時刻——
    “砰！砰！砰！”
    一陣急促而有力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
    “輕語，你醒了嗎？我有急事找曹軒先生，你知道他在哪嗎？”
    門外，傳來了莫宏那中氣十足的聲音。
    兩人渾身一僵，如同兩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塑。
    完蛋了！
    莫輕語腦子裏隻剩下這兩個字。
    曹軒倒是很快鎮定下來，他給了莫輕語一個“別慌”的示意，然後起身，隨手抓過一件睡袍穿上，前去開門。
    門開了。
    莫宏站在門口，臉上還帶著一絲焦急，當他看清開門的是曹軒，而且曹軒身後，是自己那個衣衫不整、滿臉通紅的女兒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辦公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莫宏的視線在曹軒和自己女兒之間來回掃視，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足足過了半分鍾，他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那緊繃的表情非但沒有變得憤怒，反而奇異地鬆弛了下來。
    他看著曹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原來曹軒先生在這裏，倒省得我再去找了。”
    他頓了頓，仿佛完全沒看到房間裏尷尬的景象，繼續說道：“本來是想找輕語問問你的去向，沒想到……嗬嗬，也好，也好。”
    這句“也好”，讓莫輕語的臉更紅了。
    曹軒倒是麵不改色，直接問道：“莫市長這麽早找我，是有什麽要緊事？”
    “確實是天大的要緊事。”
    莫宏的表情重新嚴肅起來，他走進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曹軒先生，王家雖然倒了，但這隻是一個開始。”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開始恢複秩序的城市，沉聲開口。
    “王家，在弗蘭克頓盤根錯節的那些大家族裏，頂多算是一條小魚。他們之所以敢跳出來，不過是被人當了槍使。”
    “真正想讓我死，想讓弗蘭克頓回到過去的，是那些藏得更深的鯊魚！”
    莫宏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曹軒。
    “要對付他們，光靠市政廳和治安所的力量，遠遠不夠。我需要更強大的助力。”
    他一字一頓，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希望你能幫我……去一趟道山。”
    道山！
    聽到這個名字，曹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那不就是當初被他一腳踹下山門的墨淵，所在的那個山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