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匹夫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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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三天前有人告訴厲時安,他在三天後會心平氣和得和秦重離婚,那他一定覺得不是對方瘋了,就是自己瘋了;奈何世事就是如此無常而富有戲劇性,厲時安看著麵前厚厚一遝‘離婚協議書’,滋味莫名。
“夫人,這是總署長親手草擬的協議書,裏麵包括了婚後財產分配、關係處理、雙方義務、身份錄入等條款細則百餘條,並由專業團隊對每一條做出詳細詮釋,請您過目。”梁慕寒身著副官軍服,站在一處商務大樓落地窗前,對厲時安恭順表述。
“總署長?”厲時安沒動手去翻這厚厚的一摞紙,而是略帶疑惑反問,梁副官聽見這問題眼中閃過一絲愣怔,似乎沒理解厲時安問這問題是什麽意思,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了,解釋說:“秦上將於數日前擔任帝國軍機總署署長一職。”
厲時安點點頭,他感到了梁慕寒的訝異,梁慕寒沒想到他連這都不知道,他也沒想到秦重會派梁慕寒來。
解千然沒騙他,昨日和顧淮分開後他就收到了秦重同意離婚的消息,約他今日來這談論離婚細則,其實說‘離婚‘並不準確,他早單方麵被秦重離婚多時了。
秦重同意離婚,他不意外,讓他意外的是秦重連最後見他一麵的意思都沒有,僅拿來一份厚厚的據說是‘親手’草擬的協議書,來送協議書的不是陳管家也不是秦家任何一個人,而是隸屬於軍方的梁慕寒。
甚至地點都隻是隨便選了個不相幹的商務樓。
這是公事公辦的意思。
厲時安冷笑一聲,揭開溫情假象,這個男人真是冷漠決絕到令人心驚。
“夫人…”梁慕寒欲言又止,他想催促厲時安早些簽字,厲時安卻問:“你叫我什麽?”
“……”梁慕寒頓了頓,低眉垂目:“厲先生。”
厲時安笑了,他拿起離婚協議書,在梁慕寒震驚的目光中將它暴力撕毀,隨後隨手往上一扔,無數白色紙張紛紛揚揚灑落,這遮住了梁慕寒的視線,令他錯過了厲時安眼中一閃而過的哀傷,視野再次清晰時,他隻看見這位曾經的元帥夫人淡漠冷硬的下頜。
“厲先生…你!”還不待他說什麽,厲時安就掀開一旁的空白本子,抽出簽字筆龍飛鳳舞得寫了幾個大字,旋即一把拍在他麵前,語氣竟然是帶笑的:“告訴秦重,我厲時安以後和他沒有關係了,我什麽都不會要,讓他放心。”
“……”
他想到秦重走之前對他的囑咐,從公文包裏又抽出一份協議書來:“我這還有備份,總署長大人真的……”但厲時安隻是看了他一眼,甚至都沒有分給那份協議書第二眼,就平靜的和他擦身而過。
梁慕寒皺眉,想到什麽高聲問:“總署長說裏麵有厲家的遺產,他說應該還給您,連這您也不要了嗎!?”
厲時安腳步一頓,窗外的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很長的陰影。
“不了。”
梁慕寒眸光微動,他覺得現在的厲時安和他之前見到的厲時安,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他不要秦重的施舍,他要靠自己的雙手,讓那些曾辱他、害他和那些曾對厲家圖謀不軌的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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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麽呢?認真點。”聞瑾將檢查報告放下,看向和他說話說一半突然盯著手機笑出聲的好友,忍不住揶揄道:“怎麽,終於得償所願了?昨天我看他瞧你那神色,還以為不成了呢。”
顧淮摁滅手機屏幕,拿起聞瑾放下那個報告打開:“你還說,你昨天找我幹什麽來了?不是說沒事少來找我,秦重……”
“是是是,秦重會發現。”聞瑾大開大合得坐在顧淮實驗室的轉椅上,健碩身軀將小小椅子壓得不堪重負,看的顧淮直皺眉,出聲提醒:“你輕點坐。”
“坐壞了賠你一個,”雖這麽說著,聞瑾還是身軀稍稍前傾,把大半重心壓在前腿上,隨後正色道:“先不說秦重會不會發現,你真把那個東西給他了?”
“嗯。”顧淮卻並不認為這是什麽大事,漫不經心翻著檢測報告,眉眼間還有笑意未散,看的聞瑾敲了敲桌子:“千然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假的,那東西不是……”
“確實是假的。”顧淮終於從報告中找到了他想看的東西,目光轉向聞瑾:“我把那東西給他了不假,但是東西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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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聞瑾皺眉:“你做了個假的給他?”
“不,”顧淮說:“那東西就是假的。”
“……”聞瑾摁了摁太陽穴,他有點不耐煩:“把話說清楚。”
“你看,”顧淮走到他身邊坐下,將報告中一處指給他看,然後說:“兩年前我們從厲縛明手中拿到了這個東西,當時我們都認為這就是厲家隱藏的最後一道技術壁壘,是能夠沒有後遺症使用信息素武器的秘密,但我最近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他又將報告翻了一頁:“經過兩年的實驗,這東西並不能很好彌補厲家所研製的一代信息素誘導藥劑缺陷,它仍舊會對apha、oega的身體機能造成不可逆轉的永久傷害,但……”
他嘴唇蠕動著沒立刻說下去,好似在糾結什麽,但很快他把這點微不足道的糾結丟掉了:“但我發現,有另一種東西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似乎我們之前找的方向是錯的,我們被厲家打了個幌子。”
“是什麽?”聞瑾呼吸放緩,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可出人意料的是,顧淮說完這句話後整個人陷進了詭異的沉默裏,電光火石間聞瑾恍惚明白了什麽,他看向顧淮,艱難地問:“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前天。”顧淮說,他合上那本報告,躲開聞瑾的目光。
聞瑾沒說話,他在等著顧淮繼續說下去。
顧淮眼裏那點笑終於散盡了,眸色暗得仿佛沉冷的夜,他看著手機裏和厲時安的聊天記錄,緩緩說道:“前天晚上我回到實驗室後,照常進行新一輪信息素誘導劑研究實驗,但那天我發現…那些受到藥物影響的apha恢複後,後遺症竟神奇減弱了。這雖然不是完全沒有影響,可這在長達兩年的研究中簡直是史無前例的突破,我非常激動,做了整整一晚上對照實驗,但無論我怎麽做實驗,都不能發現個中緣由,並且隨著時間推移,每次實驗後這些apha的後遺症越來越嚴重……直至恢複到正常水平。”
“我不想承認的。”顧淮眸中染上層冷漠的悲傷,像神明行滅世之責時真摯又虛偽的心痛:“但聞瑾,你知道嗎?我不得不承認。”
“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因素外,剩下的結果哪怕再不可思議,那都是真相。”
顧淮翻開那份實驗報告的最後一頁,“而前天,和平時唯一不一樣的變量就是——我身上有安安的信息素。”他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實驗室裏被壓出機械感,聽得人頭皮發麻:
“為了求證這個事實,我昨天再次和安安見麵,並設法沾染了他的信息素,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那些apha的後遺症並沒有減弱;但當我拿出前一天沾了安安信息素的衣物後,卻又減弱了。”
顧淮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他似乎有些心痛,冷白色的肌膚沾了血,在實驗室蒼冷的燈光下與純白色大褂形成強烈的視覺色彩,殘忍、妖冶。
他拿起那本報告,遞給聞瑾,聞瑾看見那上麵寫著的幾個大字。
他突然覺得實驗室的燈光太亮,以至於曝光高到讓紙張上的字都顯得那麽刺眼。
那上麵赫然寫著——
實驗結論:控製信息素誘導劑可使用發情期間玉蘭花信息素。
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巧合,厲時安發現秦重背叛他的那天,也恰好是顧淮發現厲時安身體秘密的那天。
聞瑾突然說不出話來。
兩年前,厲家研製出了一種能令appha身體內的獸性、利用信息素誘導後能造成巨大的破壞力,效果類似於興奮劑;但可惜的是,這種藥劑伴隨著非常嚴重的後遺症,會對apha的身體和精神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因此當時一度被禁止使用,後麵通過加深研究將這種藥劑製作成了一種新型信息素武器——信息素誘導劑。
這種信息素誘導劑可以令所有受信息素影響的人發狂,無論是apha還是oega都會立即失去理智,變成隻會攻擊和發情的怪物,進行無差別大規模攻擊。
這種藥劑可以通過煙霧形式釋放,但人們很快就發現了它致命的缺陷——被這種藥劑獸化時放出的信息素會影響到其他人,也就是說哪怕沒接觸到這種藥劑,隻要你和這些人處在同一空間,就會受到它的影響。
這在當時對信息素武器的研發近乎是腰斬般的打擊。
好在厲家很快研製出了能控製這種藥劑的東西,接觸這種東西後可以起到一種類似鎮靜劑的作用,apha們不再發狂,卻擁有了超高的戰鬥力,令他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這在彼時頻繁戰亂的弗西帝國代表了什麽?
——擁有它,就擁有了一切。
聞瑾抬起頭,看著顧淮陰晴不定的麵色,突然說:
“原來當時厲家極少提供給我們這種藥劑,不是因為他們不想提供。”
——而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法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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