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剛剛那一槍沒能殺死他,我非常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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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重拉住了他,元帥大人隨手掐滅那支煙,對著顧淮搖了搖頭:“他們在裏麵,你不能進去。”
這話說的不清不楚,誰在裏麵?為什麽不能進去?
不遠處的樹葉被夜風吹起沙沙聲響,夏末的風帶著蕭瑟的氣息撩開了顧淮擋在眼前的發梢,草木落葉氣息鑽入鼻腔時,顧淮才倏爾發覺——
這個夏天,竟就要這麽過去了。
他停下前進的步子,借著皎皎月色可以發現顧博士的下頜繃得很緊,他大約在糾結些什麽,一時間耳邊隻有夜風過境的瑟瑟之音。
“……”
秦重走上前,將顧淮拽到了更隱秘的角落:“何況我行動過後,那幫人隻會更警覺,你身份不如我方便,進去之後沒有勝算。”
“你殺不死他,”appha剛剛捏著他的力度有些失衡,將顧博士的手腕攥痛了,顧淮靠在身旁的大樹枝幹上,滿不在乎地說:“那又怎樣?”
秦重皺了皺眉,並不讚同顧淮的堅持:“我知道你是不忍心看縛明被人折磨受罪,可事已至此,嚴防死守之下就算是想做點什麽讓他解脫,也是天方夜譚。”
“搞不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這太冒險了。”
“你也覺得,他這樣還不如死了?”顧淮笑了笑,輕嗤道:“我還以為秦元帥心裏沒有情義,隻有利益。”
“……”難得苦口婆心對弟弟說一番金玉良言還被懟了的秦大帥麵色十分不好,他那點微薄的良知和心痛很快隨著初秋的落葉一起被風吹散了,秦重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恢複了古井無波模樣,他說:“我已仁至義盡,阿淮。”
“在不損傷自身的前提下,幫縛明解脫已經是我能做的極限了,顧淮——你應該知道,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能糾結於這些細枝末節。”
“為一個必死的人和長輩作對,動搖自己的利益,這不值得。”
“……”
顧淮沒動,也沒說話。
“剛剛那一槍沒能殺死他,我非常遺憾。”秦重說,他想起剛剛混亂的場景,和千分之一刹那間與厲縛明的對視,搖了搖頭。
這是他做的最出格的事了,分明殺死厲縛明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甚至還會麵臨高層的施壓。
或許是他自認對厲縛明有愧,對厲家有愧;可惜再多的愧疚,也隻能支撐他做到這步,到此為止了。
他以為顧淮會讚同他的言論,畢竟這件事做到現在,他們該得到的也都得到了,顧淮沒有理由拿了便宜還賣乖。
孰料顧博士直起身,卻是斷然的拒絕:“你不做,我自己做。”
“別來妨礙我。”
秦重眯了眯眼,借著晦暗斑駁的夜色,打量著林蔭下的顧淮,他不覺得顧淮一定要擊殺厲縛明是為了那點良知,如果他有良知——他大可以在厲縛明回來之前就弄死對方。
那會比現在容易得多。
但他既要明哲保身地不出手,讓厲縛明被抓回來;又要在被抓回來後,不顧一切地去殺掉對方,這是為什麽?
秦重向前邁了步,這讓他能更清楚地看清顧淮,他問:“你就這麽想讓他死?”
顧淮眸光一動,他何等聰慧之人,僅憑一句話就判斷出了秦重在懷疑他,懷疑他擊殺厲縛明的動機,他深吸口氣,痛心疾首地滴水不漏:“是啊…好歹朋友一場,我不忍心他受苦。”
“不是誰都長了副鐵石心腸的,我一邊要為了計劃的順利推行而將他推進火坑,另一邊卻被良知折磨的夜不能寐,屬實痛苦得很。”
“我快要被折磨瘋了。”
“……”秦重沉默了下,他是看見顧淮的眼底有著很重的一圈青黑,是因為他說的那個原因嗎?
他和顧淮其實早就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但為了掩人耳目、韜光養晦,又要裝做什麽都沒得到,將厲縛明送回來嚴刑拷問。
如果厲縛明死在外麵,責任和懷疑就都是身為行軍最高統帥的他的。
就算他把知道的所有和盤托出,別人也會以為他隱瞞了什麽,到時候出現什麽問題,他可擔待不起,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可歎他與顧淮血濃於水,放在普通家庭本該是兄友弟恭的局麵,如今卻連合作都不能坦誠相待,處處猜忌提防。
就像顧淮此刻哪怕解釋了一大通,他仍舊不信顧淮。
不信顧淮是真的因為良知,他總覺得顧淮急於殺死厲縛明,是想隱瞞什麽他們不知道的,更重要的東西。
秦重抬起眼,看著自家弟弟煩躁的又想去摸煙,覺得自己身為合夥人兼職兄長,比起立即去確認自己與莫須有的猜忌,此刻更應該安撫一下弟弟的情緒。
於是他扣住了顧博士拿煙的手,說:“厲縛明為了自己的野心研製出那種藥劑,為此不惜傷害自己的親生父母,他落得如此境地,也是罪有應得。”
“……”
顧淮的煙被秦重帶著摁回去了,他狹長的眸染上點點疑惑,不懂秦重突然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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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重輕咳一聲,見顧淮果然不抽煙了,還以為自己說的話有用,便收回手準備再接再厲:“後來我查抄厲家的時候,厲家早已外強中幹,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厲家人人虛弱,麵對軍方毫無還手之力,但一定和厲縛明有關,和那隻藥劑有關係。”
“如此逆天的東西,哪有不付出代價的?”
“或許是厲縛明用他們做人體實驗,也或許是從他們身上提取了什麽物質,但總之那一定是傷害性的。”
“換種方式想想,厲家這時被滅,未嚐不是好事?”
“至少他們不用再受苦。”
秦重本想安慰顧淮,說著說著卻陷入了沉思。
厲縛明如果非要做人體實驗,為什麽一定要用與自己血濃於水的厲家人呢?
還有他的父母…身上那許許多多的刀口。
又是怎麽來的?
秦重百思不得其解,厲縛明對此的回答是他當時年歲尚小,無法找到其他更合適的人,厲家的人也不希望他傷害其他人。
所以就可以對自己的父母下手了嗎?
這是善良?
“……”
顧淮聽了這許多,還以為秦重要和自己討論厲縛明拿厲家人做實驗的蹊蹺之處,直到秦重最後一句話落地。
顧淮:“………………”
後知後覺發現這人在安慰他。
看出來技巧很生疏,秦大元帥大抵是從未安慰過人。
所以他不知道…這根本算不上安慰!
哪有這麽安慰人的!
顧博士麵色複雜,他後退三步,決定離開這是非之地。
恰逢此時剛剛離開那些研究員回來了,他們步履匆匆直奔顧淮而來,秦重見狀退後幾步,進一步拉開了和顧淮的距離。
那幾個研究員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要找顧博士,秦重決定不再和自己這玻璃心的弟弟聊情感問題,一言不發離開了。
很快顧淮也隨著那幾個人離開,隻留下來兩三個出來放風的實驗人員聊著閑天。
“……”
但江樂樂已經不敢再聽了,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心打鼓的聲音。
咚、咚、咚!——像是要震穿耳膜。
“……”
直到上千個日日夜夜過去,江樂樂回憶起那天晚上,還是會有種心悸的感覺,連眼前的草木顏色都清晰如昨,秦重和顧淮的對話就像是回蕩在耳畔。
夾雜著落葉泥土幹燥的木質氣息、和腥風中無端的蕭瑟冷冽——
侵蝕他的全部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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