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會讓他離不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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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一如顧淮所預料的那樣,六月二十一,元首大選最後一日。
    舒緩藥劑的下發,令秦重本就遙遙領先的票數更上一層,然而公民尚未反應過來藥劑的虛實,帝國各處突然湧現出一股股霧氣,這種氣息無色無味,民眾起初並未發覺,最開始有預兆的是帝國軍部——
    秦元帥陡然下令,封鎖首都西京,勒令普通民眾鎖好門窗,禁止外出。
    六月二十二日,秦重在西京舉辦元首上任儀式,由於時情特殊,該儀式潦草結束,新官上任的秦元首第一項命令就是整改總議院,下放部分行政權到議院手中。
    帝國總議院是一個由各種議員組成的行政決策機構,在戰爭期間它是一個民主的、公開的、同時也是帝國最高行政決策機構,江懷禎上位後曾幾度削弱總議院實權,收攏行政權到自己手中,時至今日該機構已空有其表,其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聞謹的祖父,聞修的父親,就是總議院的議長,他見證了議院的興盛與衰亡,不久前推聞謹上任司法部部長,並辭去職務。
    如今議長之位空懸,眾人虎視眈眈。
    不過話又說回來,無論議長之位花落誰家,至少不會再是秦重。
    秦元帥這一決議,讓很多人不解的同時也暗自慶幸,權力過盛——有時候並不是什麽好事。
    適當分出去一些,利他利己。
    三日後,帝國召開改革後首屆總議會,秦元首表示議長之位能者居之,他不會過多幹預,但如今帝國內有佞黨結派,外有強敵環伺,總議院長期被割出權力中心,議員的能力和身份皆存疑,還需考證觀察,且帝國需要一批新的新鮮血液注入,令這攤渾水活起來。
    一番話說的直白又隱晦,令不少人拍案叫絕,傳言秦重元首終年領兵打仗,不擅官場傾軋,看來不盡相實。
    更多人則是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慌——秦重明擺著要將總議院大洗牌。
    ·
    六月底,帝國總議院。
    早九點,陽光輕撫,雲蒸霞蔚。夏意正是濃釅時,總議院外華光冉冉,嬌豔的月季開得繁盛,陣陣芬芳撲鼻。
    剛入梅雨時節,西京一場大雨堪堪收場,枳椇花卉被洗滌一新,空氣中駘蕩出泥土的清新氣息,顧淮推開窗戶,望著流青溢綠的雨後院落,勃勃生機倒映進他沉冷的眸。    氧氣瓶和空氣淨化麵罩已經成了奢侈品,卻仍杯水車薪。
    總議院大樓高八層,總麵積超過一萬平方米,此刻卻荒無人煙,空空蕩蕩。顧淮俯覽著遠處的街道,想,這樣的漂亮的光景,看不見可惜。
    他嗅不到那種霧氣的味道,按理說它應該是沒有氣味的,可很多apha反應他們聞到了,有的人說是血腥味、有的人說是鐵器味、有人的則說是寒冰味。
    可冰怎麽會有味道呢?
    眾說紛紜,真假難辨。
    而比起真實的氣味,顧淮更願意相信,他們聞到的是自己內心的恐慌,而非什麽具體的味道。
    人總是最先被自己的臆想嚇死。
    很少有appha們,仿佛一夜之間消失無蹤,繁華的西京中心隻能看見零零散散幾個beta結伴而行。
    顧淮眸光微斂,很輕地笑了。
    短短數日,顧博士的身份再次煥然一新,他被那些apha奉為救世主般的存在,毫無阻礙地進入了總議院,成為極具話語權的一名議員,代表著beta、代表著第一腺體醫院,亦代表他自己。
    每日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送禮攀附更是防不勝防,他嫌那些人擾了他和厲時安的清淨,索性這兩天都住在總議院配備的家屬樓裏。
    “叮零零、叮零零——”。
    辦公台前的紅色專線座機不厭其煩響起,顧淮卻隻是望著窗外出神,想今天早上厲時安還沒給他打電話,是還沒睡醒嗎?
        算了,最近外麵很少有人關注舒緩藥劑了,找時間讓安安出來吧。
    “叮咚——”,座機終於安靜了,手機又響了起來。
    顧淮煩躁地摁了摁眉心,這幾天他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不過有他手機的人不多,他走回辦公桌前,端起手機看見上麵的來電顯示後微妙頓了頓。
    “怎麽了,”顧議員坐回沙發,半闔著眸,撐椅子的手有一搭沒一搭摁著太陽穴:“秦元首铩羽而歸了?”
    “……”,秦重半晌無言,良久他輕歎口氣,似乎透著無限的疲憊,又是一陣沉默後,他正了正神色,語調嚴肅:“顧淮,我最後再問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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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總議院議長的位置已經為你準備好,你不要?”
    話至最後,秦元帥的聲線沉到發冷,淩厲的壓迫感撲麵而來,顧淮巋然不動,反問道:“我給你的那支藥劑,你打了嗎?”
    秦重綿長的呼吸聲傳來,少頃他短促地笑了下,輕嘲:“不打那支藥劑,我現在恐怕沒力氣打這個電話。”
    自那日顧淮和他提出厲縛明投放毒霧事情後,他近半個月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挖掘出了厲縛明藏身的地點,又趁資料銷毀之前獲取到了核心研究數據。
    但這個男人簡直是個瘋子,做毀滅程序的時候完全不留退路!短短數日時間,想要從無到有研製出解決毒霧的藥品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厲縛明又又又消失了,但秦重已經不想去和厲縛明較真了,他隻想好好敲開自己這個弟弟的腦瓜子打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嗯,如果你答應我的提議,我隨時可以提供大量這種藥劑,霧化後直接在全國範圍內投放,一切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
    秦重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你管腺體消解叫迎刃而解!?這算什麽迎刃而解!”
    那日交談的最後,顧淮塞給他一種藥劑,說厲縛明毒霧的原理是利用腺體,那麽理論上隻要腺體不存在,這種毒霧就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    這是毒霧出現後秦重首次給顧淮打電話,顧博士很清楚,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秦重不會選擇再次和自己談判,他知道秦大元帥想要什麽,他想要提前知道這些消息的自己幫他短暫控製一下毒霧,隻要得到喘息之機,帝國各大頂尖學者會無所不用其極化解這場危機。
    但很可惜,沒有喘息之機。
    “比起死亡,隻是腺體消失而已,甚至連痛苦都沒有,怎麽不算迎刃而解呢?”顧淮笑了笑,他目光掠過窗前的翠綠的葉,語氣平淡:“秦元帥與其在這和我討論何為‘迎刃而解’,不如出去走走看看,今天的天氣非常好,天空碧藍如洗,街道清淨無塵,是西京百年未見的清淨天兒。”
    秦重那邊久久未語,半晌傳來輕微的哢嚓聲,apha點了根煙,他輕輕吐出口煙圈,不可抑製地有些狼狽:“我當初就該把你從那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趁早抓回來!”
    如果不是顧淮出去遇見了厲時安,現在哪有這麽多破事?
    千算萬算,算不過這見鬼的愛情!
    這種他最看不起的東西!
    最終,他咬了咬牙,也不打啞迷了,幹脆利落地問:“我知道你有辦法控製這毒,我隻要十天,十天時間你別讓apha都死沒了就行,少個兩三成我不在乎!”
    “顧淮!你想好了——十幾年的吞針之苦,隱忍之痛,現在你想報複誰就報複誰,你贏了!三成的apha不夠你殺嗎?”
    “隻要再給我十天!十天後——我讓你上任總議院議長,一年內,我向總議院放出全部政權,並直接提議廢除元首製度。”
    一番慷慨激昂,電話那端秦重劇烈喘息,電話這端顧淮呼吸平穩,隻語不發。
    顧博士的屏幕亮了,厲時安睡醒了,他給男人發了個親親的表情,顧淮盯著消息框,眸光不自覺柔和下來,唇角無聲勾起。
    “……”
    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秦重深深呼吸著,他的心越跳越快,他以為顧淮至少會考慮他的提議,孰料那邊的顧淮突然愉悅地笑了聲,秦重:“……?”。
    “你在幹嘛?”秦重磨了磨牙,問。
    顧淮心思都在聊天框裏,漫不經心敷衍:“嗯…沒什麽。”
    “……”秦重麵色變了又變,他咬緊後槽牙,恨鐵不成鋼:“早知道我該殺了厲時安,一了百了。”
    顧淮突然頓住了,他眯了眯眸,語氣危險:“那你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秦重氣笑了,他暴躁地撩了把頭發,沉聲:“你會後悔的,顧淮。”
    顧淮停下和厲時安的聊天,他繃直了唇角,大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晌他說:“我不會。”
    “你會,”秦重斬釘截鐵:“感情是這世間最靠不住的東西,阿淮,為了區區愛情自毀基業,會是你這一生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我等著看你一敗塗地,”他說:“顧淮,我等著那一天。”
    顧淮眸光瞟向遠方,沒什麽情緒地笑了:“不會有那一天的,秦重。”
    秦重不以為然:“愛情會變質,不是嗎?你也是學醫的,激素能存在多久?”
    “今日你儂我儂,明日刀劍相向的情侶我見多了!你憑什麽認為你們不一樣?”
    秦元帥顯然是氣糊塗了,換做平時根本不會問這種他不屑一顧的問題,他看起來真的很想理解顧淮腦子裏的想法,顧淮長籲口氣,輕歎:“事實上,每個人就是不一樣的啊。”
    “不過,”他話鋒一轉:“就算是他真的不愛我了也沒關係,我本身已經對感情夠失望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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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讓他離不開我的。”
    ·
    顧淮平靜地掛斷電話。
    他疲倦地仰靠在椅子裏,抬指摁了摁眉心,唇線繃得很直。
    他就這麽靜靜坐了半刻鍾,隨後他滑開手機屏幕,對著厲時安的最後一條消息看了半晌,是很平常的一條問候,他沒回。
    少頃,他撥通了一個電話,言簡意賅:“帶安安來找我。”
    顧博士慣常惜字如金,他其實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平等的認為除了自己和厲時安以外的所有人都是腦殘,能說一個字決不說兩個字;旋即他給厲時安發了幾條消息,得到oeg的肯定答複後就把手機扔一邊,閉著眼假寐。
    “……”
    大約一小時後,厲時安出現在總議院顧議員辦公室。        厲時安立刻放下手裏的含羞草,一個猛紮撲進了顧議員懷裏。
    “阿淮,阿淮,阿淮——”他膝蓋壓著椅麵,雙臂環著男人脖頸,唇線貓兒似的彎起,看向顧淮的眸中仿佛有璀璨星光。    “嗯?怎麽了?”厲時安戳了戳他的臉頰。
    顧淮抓起那根指頭吻了吻,笑:“沒什麽。”    厲時安一愣,旋即臉頰飛速染上一抹紅霞:“你幹嘛呀…怎麽突然——唔…!”    他就這麽當著江樂樂的麵,解開了厲時安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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