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
    陰雲連綿，昏暗的林子裏。
    滋啦——
    兩道電光在林中穿梭，不時的撞在一起，又一觸即分。
    每次碰撞，產生的氣流都會將被打濕的樹葉與泥土衝飛掀起。
    “砰！”
    兩道雷光又一次碰撞。
    而在撞擊的瞬間，雷光化作兩道身影，赫然是張靈玉，以及張楚嵐。
    二人掌對掌，旋即倒退出去。
    張靈玉後退了三步，而張楚嵐則後退了五步。
    “呼小師叔，你的實力好強啊，我用上迅雷模式才能勉強跟上你。”
    渾身濕透的張楚嵐略微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他麵前不遠處。
    張靈玉雖然衣物也被雨水浸濕，卻不同於張楚嵐的氣喘，依舊氣定神閑。
    隻是在看向張楚嵐的目光，夾雜著一絲驚歎。
    “楚嵐，如果不是莫副總告知說你隻修煉了一年，我怕是怎麽也不會信的。”
    “以你的修為，即便是山上入門多年的弟子，怕也不是對手。”
    “如果你沒有十年空窗期，而是認真修行的話”
    張靈玉說到這頓了頓。
    旋即讚歎道“可能你已經超過了我。”
    此乃發自真心之言。
    盡管兩人目前還隻是點到為止的切磋。
    可真正打起來，而且用上雷法後，張靈玉才赫然發現。
    隻切磋，他還真拿張楚嵐沒辦法。
    就算不留手的全力以赴。
    想要拿下張楚嵐，怕不是也得經曆一場苦戰，且必然要付出代價才可能拿下對方。
    這還是可能。
    這兩天的切磋，張靈玉親眼見到過張楚嵐用出的小白蟲係列法術，這種把陽雷用出陰雷的風格，讓他防不勝防。
    好在，陽雷的正大光明，極為契合張靈玉的性格。
    因此用出來威力甚至比張楚嵐更強一絲。
    總而言之，雙方差距真不大，兩人隻有硬實力的差距，但在戰力表現上，隻要張楚嵐不陷入體力耗盡的狀況，就能一直硬撐。
    這對於有十年空窗期的異人來說。
    簡直不可思議。
    “嘿嘿，話也不能這麽說，小師叔。”
    張楚嵐撓撓頭“如果沒有隱藏的這些年，我恐怕也堅持不到莫哥發現找見我，也就更沒有後麵的訓練，以及帶我來見二位師爺和榮山師叔，靈玉師叔你們了。”
    張靈玉愣了愣。
    在一旁觀戰的榮山則是笑道“靈玉，楚嵐說的沒錯。”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也許現在的情況，對楚嵐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張楚嵐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榮山師叔說得好呀。”
    張靈玉聞言，微微一笑“也是。”
    就在兩人聊天時。
    一道腳步聲清晰的傳進在場三人耳中。
    從脈動的腳步來說，來人應當修為平平，甚至還是個菜鳥。
    幾人聞聲看去。
    就見到一個小道童有些踉蹌的小跑來。
    “小羽？”
    見到來人，榮山眉頭一揚，問道“你怎麽過來了？田師叔那邊有事嗎？”
    小羽子跑來，似乎是耗費了不少體力，扶著膝蓋氣喘籲籲“榮，榮山師爺，二太師爺那邊剛睡下，大太師爺也剛醒。”
    “師父醒了？”
    榮山點點頭，看向張靈玉和張楚嵐“你們還練不？”
    “不練了，今天也有很多收獲，我回去好好複盤消化一下。”張楚嵐笑著道。
    “嗯，我也是。”
    張靈玉也道。
    “拿回去吧。”
    幾人一同往前山走。
    小羽子則在旁邊跟著，時不時的還看張楚嵐一眼。
    張楚嵐注意到小羽子的目光，不由問道“小羽，我的臉上有什麽嗎？”
    “那個，張先生，今天聽大太師爺說您是故人之後，還會天師府的手段，所以有些好奇。”
    小羽子有些天真和迷糊的模樣。
    以及詢問的話語。
    倒是沒讓在場人起疑。
    畢竟如今天師府內，對張楚嵐身份好奇的不止一個。
    張楚嵐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邊走邊說“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的爺爺是當今天師的師弟，今天來就是認祖歸宗的，哈哈。”
    “哦！原來張先生您的長輩是我們天師府的某位太師爺！”
    小羽子不由驚呼一聲。
    那單純的模樣，讓張楚嵐頗有好感，當即說道“小羽，你不用叫我先生，我現在也是天師府弟子了，叫天師為師爺，你叫我師兄就行。”
    “那不行，輩分不能亂。”
    小羽子搖搖頭，然後對張楚嵐作揖行禮“小羽見過張師叔。”
    “客氣了客氣了。”張楚嵐連忙扶起小羽子。
    一旁的榮山和張靈玉見狀也是麵帶微笑，並未打斷，顯然是默認了張楚嵐身為天師府弟子的話。
    如今一切情況和未來截然不同。
    本該發生的磨難，偏見，嫉妒，都不會再出現。
    小羽子眼珠子微微一轉，又問道“不知張師叔您的長輩是哪位太師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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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嵐的爺爺，名為張懷義，是師父的師弟。”
    張靈玉給小羽子做出解答。
    小羽子麵露恍然，旋即神色激動“想不到我們天師府還有一位太師爺，不過那位太師爺沒和張師叔您一起來嗎？”
    說著，還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想找到那位太師爺。
    榮山說道“小羽，懷義師叔多年前已經故去，不可妄言。”
    “啊對不起張師叔，小羽錯了。”
    小羽子趕忙道歉。
    張楚嵐擺手微笑道“沒事，畢竟我爺爺去世是事實，不妨事。”
    幾人聊著天，一邊趕路。
    後山生態原始，沒有道路，再加上還是下雨。
    普通人在這裏隻會寸步難行。
    但榮山，張靈玉，張楚嵐都是修行有成的異人，哪怕是小羽，也是習得金光咒，要比普通人身強體壯得多。
    沒多久幾人便走出後山，來到前山。
    就在這時，小羽子又似是閑聊的露出些許好奇，問道“對了，張師叔，既然張太師爺仙去多年，您又是怎麽來到山上的？”
    “當然是有人帶我來的了。”張楚嵐隨口回答。
    “誰啊？”
    “是”
    忽然聲音戛然而止。
    張楚嵐腳下一頓，看向小羽子，笑著說道“小羽，你對我怎麽來到山上的事情很好奇嗎？”
    小羽子眨眨眼睛，撓撓頭“因為張師叔您才來，就已經學了很多高功都未必有資格學習的雷法，所以我對您好奇了些，抱歉，是不是讓師叔您不愉快了？”
    張楚嵐眉頭微微挑起，笑著拍拍小羽肩膀“哪裏的話，隻是我能上山和師爺相認也是因緣際會。”
    “不過這沒什麽值得說的。”
    “哦。”小羽子點點頭，然後對張楚嵐，張靈玉，榮山三人作揖。
    “師爺，師叔，小羽就先回去忙啦。”
    “嗯，回去吧。”
    小羽子轉身離開。
    張楚嵐盯著小羽的身形動作，直到對方徹底消失在視野裏，才收回目光。
    “怎麽了楚嵐？”
    旁邊，張靈玉問道。
    “小師叔，這位小羽道長，是什麽時候上的山？”張楚嵐問道。
    “應該是去年年初。”
    “也就是說，小羽來山上一年半左右。”
    “對。”
    張楚嵐心中了然，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小羽子離開的方向，轉而對張靈玉和榮山道“小師叔，榮山師叔，我們去師爺那吧。”
    “走吧。”
    另一邊。
    小羽子在離開後。
    還和路上的幾個同門打招呼。
    直到回到住所。
    確認沒人。
    臉上的懵懂憨厚，立馬轉而變得陰沉和凝重。
    “有些著急了，不過應該沒引起什麽懷疑。”
    “原來這個張楚嵐是有人帶上山的嗎？”
    “那隻要調查一下，當時和張楚嵐一起來的人是誰，應該就會有更多的線索了。”
    龔慶這般想著，但沒立馬去做。
    畢竟，他剛才的表現太急躁，已經有了異常，暫且不宜再做別的事。
    “沒關係，監控至少可以保存七天，今晚我下山去看看就知道了。”
    就這樣。
    等時間來到晚上。
    龔慶偷摸著悄悄下山，來到監控室。
    掏出鬼門針，將監控室內的人紮暈之後，便立刻調出過去幾天的監控錄像。
    然而，當龔慶調出那天的監控錄像時，卻赫然發現，那天一整天的監控竟然全都不見了？
    “不是，這才幾天，怎麽會沒有？”
    龔慶瞪大眼睛，鼠標連點，來回查看了好幾遍。
    最終確定。
    張楚嵐來龍虎山當天的監控，全部消失。
    “有這能力的，絕對跟公司有關，甚至一定是公司。”
    “所以，把張楚嵐帶上山的，是公司的人，那會是誰呢？”
    “而且他們為什麽把張楚嵐帶上天師府？”
    “還有張懷義這個名字也很耳熟”
    龔慶攥緊拳頭，臉色難看。
    該死，眼看著馬上就能查到，線索卻在這裏斷了。
    事已至此，龔慶知曉他暫時沒別的辦法。
    隻能繼續蟄伏，等待羅天大醮的那天到來。
    他緩緩閉上眼睛，將翻騰的思緒壓入心底，片刻後，臉上重新掛回那個懵懂小道童的沉睡表情，仿佛從未醒來過。
    千裏之外的天津。
    哪都通華北大區公司。
    氣氛與龍虎山上的暗流湧動截然不同。
    這裏充滿了更為務實，甚至帶著幾分權力交接沉重感的喧囂。
    寬敞明亮的負責人辦公室內。
    文件堆疊的井井有條。
    此時此刻。
    一場簡單卻意義重大的交接正在徐翔的辦公室進行。
    老負責人徐翔，坐在他那張寬大的辦公椅上，本來因為多年來的奔波和心思深重而極顯老態與疲憊的臉頰，因為近日在醫院的精心調養恢複許多。
    甚至能隱隱從其麵龐上看出些許紅潤。
    作為大區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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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翔本不用事事都親力親為，甚至因為功績和資曆早就足夠的關係，哪怕升任總部當高層也綽綽有餘。
    可他偏不，不僅如此，對待工作也是事事親為。
    尤其事關華北臨時工的任務，因為怕馮寶寶完不成，絕大部分都是徐翔親自處理，或者托關係找人代處理。
    導致身體消耗太大，虧空太多。
    現在，雖然經過了半年多的調養，身體狀況恢複良好。
    但年輕時虧空的，年老後想補都難補回來。
    身體越來越差，已經沒有足夠的精力，繼續應付大區負責人的工作了。
    因此。
    徐翔主動申請了退休，且向總部推薦大區副總莫焱，擔任大區負責人。
    按理說，這本該是由徐翔的兒子，徐三，或者徐四兩人中的一個人擔任。
    可徐翔卻推薦莫焱。
    這不僅是出於公正的考慮，也有私心。
    徐翔很清楚，莫焱背後的人是趙方旭，是哪都通公司地位權勢最大的董事長。
    否則莫焱也不可能空降成為華北大區副總。
    他退休後，最符合趙方旭心意，擔任華北負責人的，就是莫焱。
    誠然，以他的資曆和麵子，如果推薦自己兒子，也沒什麽問題。
    可縱然他兒子上位。
    華北區內部，也照樣由莫焱說了算。
    照樣能施行和大區負責人一樣的權力。
    所以這麽做沒有意義。
    就算是為了保護馮寶寶，那也有更好的方法。
    於是，徐翔主動推薦了莫焱。
    總部高層也多次詢問。
    確定推薦副總莫焱嗎？
    徐翔堅定且肯定的表示確定。
    於是總部同意了徐翔的退休申請，並且也同意了徐翔的人選推薦。
    莫焱。
    正式升任華北大區負責人。
    而今天。
    便是兩人交接的日子。
    辦公室裏，徐翔那狀態好了些許的臉色，露出微微的笑容。
    站起身，看向莫焱的目光，帶著一種釋然和期許。
    桌麵上則放著一份送達不久，墨跡未幹的紅頭文件。
    辦公桌對麵，站著身姿挺拔，氣勢沉穩如淵的莫焱。
    徐四和徐三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看到這一幕神色複雜。
    徐四咬著沒點燃的香煙屁股，徐三則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在父親和莫焱之間逡巡。
    馮寶寶靠牆站著，手裏啃著一根新鮮的黃瓜，哢嚓哢嚓，似乎周總發生的事情跟她沒多大關係，隻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時不時瞥向莫焱。
    “公司總部的命令下來了。”徐翔的聲音比往常更加低沉，他拿起那份文件，遞向莫焱，動作顯得十分鄭重。
    “從今天起，華北這塊擔子，就正式交到你肩上了，莫焱哦不，該叫你”
    “莫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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