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歡眉頭緊皺，滿臉警惕，壓低聲音慢慢說道：“陳公子，這麽說起來，咱們該是表兄弟。”
    陳公子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親切的笑意回應道：“可以這麽講。”
    嚴歡神情立刻嚴肅起來，不再猶豫，直接說道：“那我就不藏著掖著了。我現在正在調查鄧家滅門案，已經有了一些頭緒。”
    陳公子一聽，馬上來了興趣，身子微微往前傾，說道：“願聞其詳。”
    嚴歡神色愈發凝重，眼神裏透著憤怒和不甘，握緊拳頭，語氣堅定地說：“我一直覺得，恒寶錢莊怕是脫不了幹係。”
    陳公子微微一怔，眼中閃過疑惑，連忙追問道：“嚴兄為什麽這麽說？恒寶錢莊主要在長沙活動，慶豐錢莊則在武昌一帶，兩家錢莊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麽會幹出這種事？”
    嚴歡深吸一口氣，回憶起之前驚險的經曆，滿臉憤慨：“我曾經三次去錢莊取錢，每次都遇到殺手搶劫。我命大，每次都躲過去了。我抓住其中一個人，他招供說是受恒寶錢莊的命令來殺我。後來，我當麵質問恒寶錢莊的掌櫃，他說是受知難大師的命令行事。綜合這些情況，我認定恒寶錢莊就是鄧家滅門案的凶手。”
    陳公子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恒寶錢莊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難道是想借此機會擴大勢力範圍？可是，據我所知，這些年恒寶錢莊還是隻在長沙一帶活動！”
    嚴歡搖了搖頭，表情篤定地說：“這隻是一方麵。我懷疑他們可能還有更深的目的。比如說慶豐錢莊把大量資產借給了恒寶錢莊。”
    “你的懷疑有道理。” 陳公子聽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腦海裏不斷梳理著各種線索。
    就在這時，嚴歡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說道：“還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那天我當麵質問恒寶錢莊的掌櫃後，他竟然自殺了！現在想來，他們很可能是擔心我發現了他們背後的主使，害怕東家追究，所以才自殺的。”
    陳公子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地看著嚴歡，緩緩說道：“嚴兄，不瞞你說，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暗中調查鄧家滅門案。經過多方打聽，我終於找到了一條非常關鍵的線索，這和你之前的調查結果很不一樣。”
    嚴歡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身子不自覺地往前湊了湊，急切地問道：“陳公子，到底是什麽線索？快說來讓我聽聽。”
    陳公子轉過身，目光堅定地看著嚴歡，沉聲道：“我在調查鄧家滅門案的過程中，得知其中一位死者在臨死的時候，在自己衣服上寫下了‘王詠’兩個字。”
    嚴歡微微一怔，隨後陷入沉思，嘴裏念叨著：“王詠？”
    陳公子點了點頭，繼續耐心解釋道：“這個王詠是白水宮的頭領。白水宮在兩湖一帶勢力很大，不僅有錢莊，還有很多銀樓和典當鋪。據說二十年前，他們和慶豐錢莊競爭很激烈，王詠一直對慶豐錢莊的資產虎視眈眈。”
    嚴歡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哼一聲，滿臉憤怒地說：“王詠為了奪取慶豐錢莊的資產，殺害鄧家滿門，這好像也說得通。”
    陳公子接著說道：“據我所知，王詠這個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做出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而且慶豐錢莊關閉後，白水宮勢力如日中天，富得流油，很可能就是因為吞並了慶豐錢莊的資產。”
    這時，嚴歡突然想起，昨天查看老捕快的卷宗時，好像沒提到死者衣服上有 “王詠” 這兩個字。不過，他隱隱約約記得卷宗上好像提到過白水宮。嚴歡皺起眉頭，提出疑問：“可是，慶豐錢莊也不是好惹的。他們養了不少打手，實力不容小看。王詠想要輕易拿下慶豐錢莊，恐怕沒那麽容易。”
    陳公子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點頭道：“你說得對。二十年前，慶豐錢莊的打手很多，一般勢力根本沒辦法把它消滅。但白水宮有這個實力。當年，白水宮的錢莊、當鋪、銀樓樣樣都有，保鏢打手的數量一點也不比慶豐錢莊少！”
    嚴歡沉思了很久，猛地抬起頭，沉聲道：“這麽說，白水宮就是真正的凶手！”
    陳公子肯定地點點頭，語氣堅定地說：“我有十足的把握，白水宮肯定參與了這起滅門慘案！明天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就會明白我沒騙你。”
    ···
    第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透厚厚的雲層，卻驅散不了籠罩在這片土地上的陰霾。
    陳公子帶著嚴歡來到城外的鄧家墓地。墓地四周荒草叢生，一座座墓碑孤零零的，又破又舊，碑上的字跡已經被歲月侵蝕得模糊不清。墳塚上，幾縷枯萎的藤蔓相互纏繞，更添了幾分淒涼的感覺。
    站在墓前，陳公子聲音低沉，緩緩說道：“嚴兄，這裏就是鄧家墓地。當年鄧家滅門後，鄧家的親戚們把他們收屍，建了墳立了碑。”
    嚴歡快步朝著那片寂靜的墓地走去。他的目光急切地在一座座墳塋間搜尋，終於，在一處比較顯眼的位置，發現了一座較大的墳。他慢慢蹲下身子，湊近墓碑，仔細辨認上麵的文字。因為歲月的侵蝕，這些字跡變得模糊不清，他眯著眼，費了好大勁，才隱約看到 “鄧元傑夫妻之墓”。他在心裏默默念叨著，原來，這就是他的大伯和大伯母長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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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的墳旁邊，有一座略小些的墳。嚴歡的心猛地一緊，雙腿像是被什麽牽引著，不由自主地走到這座墳頭前。他彎下腰，看到墓碑上刻著 “鄧元浩之墓”。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淚水不受控製地在眼眶裏打轉。
    陳公子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惜，說道：“據說，鄧家滿門因為白水宮慘遭橫禍，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鄧家滅門慘案死了十幾個人，其中還包括十個親信仆從。”
    “我一定要把王詠碎屍萬段！” 嚴歡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時，陳公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遞給嚴歡：“這是我從慶豐錢莊得到的賬本。”
    嚴歡慢慢解開包裹，露出一本燒焦的賬本。賬本封麵已經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紙張也脆弱得很，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破碎。嚴歡眼中閃過一絲急切，向前探身問道：“陳公子，這就是關鍵證據？”
    陳公子解釋道：“雖然部分內容已經認不出來了，但從這些殘留的字跡中，還是能看出一些和‘白水宮’有關的交易記錄。據我所知，白水宮在生意上一直和慶豐錢莊有往來，而這些記錄顯示，白水宮已經累計欠債三萬兩。這麽大一筆債務，王詠很可能為了逃避債務，才對鄧家下了狠手。”
    嚴歡大致翻了翻，果然看到了白水宮的記錄。他的臉色變得陰沉，雙手緊緊握住，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王詠，實在是太可惡了！我一定要為慶豐錢莊的兄弟們以及鄧家報仇雪恨。”
    陳公子點點頭，說道：“嚴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嚴歡沉思了一會兒，問道：“你說該怎麽辦？”
    陳公子拍了拍嚴歡的肩膀，提議道：“我們可以把這些證據交給官府，讓他們來處理這件事。雖然這些證據還不能定他的罪，但已經足夠引起官府的重視。”
    嚴歡皺了皺眉頭，說出自己的擔憂：“可是，我擔心官府會被王詠收買。畢竟，白水宮在江湖上勢力很大，勾結或者賄賂官員應該不是什麽難事。而且，這些證據還不足以定罪。”
    陳公子冷笑一聲，又提出一個辦法：“我還有一個辦法。我們可以把這些證據的副本散發出去，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王詠的罪行。這樣一來，王詠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就算官府想袒護他，也不敢輕易動手。”
    嚴歡聽後，眼前一亮，可馬上又搖了搖頭，說：“還是不行，輿論的威力對他們來說，沒什麽作用。” 陳公子問道：“那嚴兄打算怎麽做？”
    嚴歡堅定地說：“我要刺殺王詠！”
    陳公子勸道：“嚴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王詠是白水宮的頭領，身邊肯定高手如雲，層層護衛。你這次去刺殺，就像拿雞蛋碰石頭，勝算很小啊。”
    嚴歡猛地抬起頭，雙眸中燃燒著熊熊的複仇之火，目光堅定地直視著陳公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此仇不報，我嚴歡誓不為人！我心意已決，不管前方是荊棘密布，還是刀山火海，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讓王詠血債血償，來祭奠我親人的在天之靈！”
    陳公子微微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說道：“我本來也想去報仇雪恨，可白水宮實力太強大了，我實在害怕得很，一直不敢行動。如果你真的想報仇，不如靜下心來，製定一個周密詳細的計劃。”
    嚴歡重重地點了點頭，語氣沉穩地說道：“陳公子放心，我不會再被仇恨衝昏頭腦。我會先暗中去打探一下白水宮的情況，摸清楚王詠的行蹤，以及他身邊護衛力量的具體部署。然後再根據實際情況，製定出一個詳細周全的複仇計劃，絕對不讓王詠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陳公子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又建議道：“白水宮勢力盤根錯節，太大了，就算你運氣好刺殺了王詠，也肯定會被他們瘋狂追殺，到時候你就無處可逃了。所以，依我看，最好的辦法是買凶殺人，這樣既能達到報仇的目的，又能保全自己。”
    嚴歡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隨後認可道：“你的主意不錯。買凶隻需要銀子，而我身上正好有些銀子。”
    陳公子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遞給嚴歡，說道：“我沒什麽能幫你的，這裏有一百兩兩銀子，希望你收下，就當是我為你報仇的事盡一份微薄之力。”
    起初嚴歡連連擺手，堅決拒絕道：“銀子，我是絕對不能收的。陳公子，你能為我出謀劃策，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麽能再收你的銀子。” 但在陳公子的再三堅持下，嚴歡最終還是收下了銀子，眼中滿是感激之情，說道：“陳公子大恩，嚴歡銘記於心，日後要是有需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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