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刺殺王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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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傍晚,酒仙樓便熱鬧起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會來此喝酒聚會。然而今日,酒仙樓卻格外冷清,一樓空蕩蕩的,不見一個顧客。那些想進來喝酒的人,都被夥計攔在了門外。
一個常來的酒客頓時火冒三丈,猛地衝進酒店,一屁股坐在酒桌前,扯著嗓子嚷道:“夥計,快給老子拿酒來!” 店內夥計滿臉焦急,一個勁兒地催促客人離開,可這客人根本不聽。這時,掌櫃趕忙走到男人身旁,好言勸道:“這位客官,小店已被樓上一位大人包下了,您還是去別處喝酒吧。”
“你要趕我走?你當我沒錢嗎?老子有的是錢!” 男人一邊叫嚷,一邊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咚” 的一聲重重拍在桌上。
“客官,不是小人要趕您走,實在是小店已被包下,您還是拿著銀子去別處吧。” 掌櫃依舊滿臉堆笑,耐心解釋。
“老子今兒個就非得在這兒吃不可!” 男人愈發蠻橫。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男子慢悠悠地走進店內。此人乍一看,實在是其貌不揚。他身著一身破舊不堪、滿是補丁的衣服,那衣服好似被無數次撕扯又勉強縫補起來,散發著一股酸臭味。頭發又髒又亂,仿佛數月未曾清洗,一縷縷黏在一起,宛如一堆枯草。個頭矮小,卻挺著一個圓鼓鼓的肚子,活像一個裝滿東西的麻袋,叫他小胖子毫不為過。眼睛小得像綠豆,在滿是汙垢的臉上幾乎找不著,鼻子塌得厲害,像是被人狠狠揍扁了,臉上更是布滿皺紋,一道道如同幹涸的河床,顯得無比滄桑醜陋,讓人看了心裏便生出厭惡之感。
店內夥計見有人進來,趕忙上前阻攔:“客官請留步,小店已被一位大人包下。”
這個男人不慌不忙地貼近夥計耳邊,低聲道:“我叫無名,是來赴約的。”
夥計原本滿臉的鄙夷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尊敬,立刻堆滿笑容道:“大人,請往二樓。”
“他憑啥能在這兒吃,我就不能?” 那個先來的客官見狀,突然破口大罵。
無名正準備上樓,聽到有人撒野,便不緊不慢地走到這人麵前。
那個撒野的客官見無名走到跟前,臉上竟露出一絲得意,說道:“醜八怪,是誰請你來的?” 話音未落,無名的手掌便如閃電般伸出,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客官本能地伸出雙手,緊緊抓住無名的手腕,可無論怎麽使勁,無名的手腕就像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他脖子被掐得生疼,臉也因呼吸不暢迅速憋得通紅。
“客官消消火。” 掌櫃急忙上前勸阻。
“你想,讓我把你拖出去,還是自己走出去?” 無名冷冷說著,隨後猛地放開手掌。手掌放開後,那個客官歪了歪腦袋,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可摸了摸酸痛的脖頸,又瞧了瞧眼前這個貌不驚人卻手段厲害的人,心裏明白自己絕非對手,便隻能灰溜溜地低頭離開。
然而,他走到門口時,恰好碰到一個男人走進酒店。他低著頭,眼看就要一頭撞進進門客官懷裏。進門客官反應極快,忽然伸出手掌,輕輕按住他的腦袋,然後手腕微微一轉,巧妙地將他腦袋轉了方向。隨即,這人便一頭栽倒在地。
這個新來的客官身著一襲白衣,恰似天邊白雲般飄逸。他身形高大挺拔,猶如蒼鬆翠柏,生得雄武不凡。麵龐英俊帥氣,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微上揚,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一看便是出自富貴人家的公子,渾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那個栽倒在地的男子趕忙爬起來,見玩弄自己的是這樣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心裏雖滿是不滿,卻也不敢有絲毫得罪,隻能無奈地耷拉著腦袋,懨懨地離開。
店內夥計見又有人進來,連忙走到身旁:“這位客官,小店已被一位大人包下。”
“在下正是來赴約的。” 白衣客官微笑道。
“請往樓上走。” 夥計趕忙指引。
於是,這位白衣秀士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上樓梯。
掌櫃見無名還站在原地,便說:“客官,請往樓上去吧。”
“敢問掌櫃,樓上請了幾個人?” 無名開口問道。
“回稟客官,呂先生一共請了兩人。” 掌櫃恭敬回答。
無名忽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轉身,大步走向樓梯。
無名來到樓上,隻見呂恢和白衣秀士已坐在桌前。
無名說道:“讓呂大哥久等了。”
呂恢看到無名,連忙起身相迎:“無名兄弟,你可算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身旁這位便是沈浪。”
沈浪轉過頭,目光落在無名身上,笑著說:“我剛才在樓下碰到了無名先生,隻是看先生穿著如此破爛,還以為是個乞丐呢。” 言語間,帶著一絲不經意的調侃。
無名也不生氣,隻是笑了笑,那笑容裏帶著幾分自嘲,回道:“沈公子儀表堂堂,自然是瞧不上我們這種鄉野村夫。”
“唉,別這麽說,大家都是朋友。” 呂恢見他們言語有些不合,趕忙打圓場。他熱情地請無名坐下,待無名坐下後,便神色凝重地說:“這一次我請二位來,是有一件大事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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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種大事?” 沈浪微微挑眉,好奇問道。
“刺殺王詠。” 呂恢壓低聲音說道。
“是白水宮的那個王詠?” 沈浪追問道。
“正是他。” 呂恢點了點頭。
沈浪聽後,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些複雜。
無名並不認識這個王詠,見沈浪的反應,便帶著一絲挑釁的語氣,詢問道:“怎麽一聽到王詠,你的臉色就變了?”
沈浪沒有理會無名,而是轉頭向呂恢問道:“一共多少兩銀子?”
呂恢微微停頓片刻,說:“一共四百兩銀子,你們一人能分到一百兩。”
沈浪笑著說:“王詠的人頭不止值四百兩銀子吧。” 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呂恢思索了一下,說:“你們一人可以分到一百五十兩,你看如何?”
沈浪聽到這兒,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陷入了沉思。
無名似乎也察覺到這王詠不是個簡單角色,便再次問沈浪:“這王詠究竟是何人物,怎麽把你嚇成這副模樣?”
沈浪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這王詠並非厲害人物,你我殺他都易如反掌,不過,他的背景很特殊……”
無名追問道:“特殊在哪裏?”
“這白水宮是榆錢會麾下的一個幫派,而這王詠便是白水宮的主人。” 沈浪解釋道。
無名聽後,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唉,不過是榆錢會罷了。一個月前,我剛和他們交過手。”
“你打的是榆錢會下麵哪個幫派的人?” 沈浪好奇問道。
“聽說叫枯木堂。” 無名回答。
沈浪神色凝重,鄭重說道:“枯木堂不過是榆錢會麾下的一個小幫派,得罪了它倒也無妨。可榆錢會下轄十幾個幫派,其中槐花莊、白水宮、七星堂勢力最為強盛。若是不慎招惹了這三大幫派,那可就麻煩纏身了。”
“有何麻煩?” 無名繼續問道。
“我未曾得罪過他們,沒見識過他們的手段。不過,我走南闖北,還是聽聞了不少關於他們的事。” 沈浪說道。
“若是你害怕,那我就獨自接下這筆生意,三百兩銀子都歸我。” 無名略帶嘲諷地說。
“這可不行,你一個人沒那本事。” 沈浪反駁道。
呂恢見他們聊得火熱,便拍了拍手。
樓下的夥計聽到聲音,立刻跑上二樓。
夥計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呂恢說:“趕快上熱菜吧。”
“好嘞。” 說完,夥計又匆匆跑下樓。
這時,呂恢站起身,拿起酒罐,給二位俠客倒酒。
呂恢說:“這次的買賣其實很好做。王詠不會武功,雖說他身邊有幾個高手,但是,二位完全可用暗器、弓箭將他刺殺。”
無名見酒杯倒滿了酒,便將酒杯拿到鼻子前,深深嗅了嗅。他可是個十足的酒鬼,每次喝酒前,都要先嗅嗅氣味,仿佛這樣便能品出酒的好壞。
無名說:“隻要是能賺錢的買賣,我啥事兒都能做。” 聲音裏透著一股豪爽勁兒。
沈浪其實並不想接這買賣,但是,一來他確實需要那一百五十兩銀子,二來他也不想被身旁這個其貌不揚的無名小瞧,於是,他咬了咬牙,說道:“我也可試一試。”
呂恢站起身,拿著酒杯,向兩位敬酒,他說:“那就拜托二位了。”
無名聲音洪亮地說:“呂大哥客氣了。”
沈浪說:“在下會盡力。”
三人酒杯相碰,仰頭喝酒。
呂恢雖然仰頭,卻隻是輕輕抿了一口酒,便將酒杯放下。
呂恢看著兩位喝過酒,並將酒杯放在桌上,才說:“雇主說了,二月初七之前務必要辦完此事,二位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
無名咂了咂嘴,臉上露出一絲嫌棄的表情,他覺得這酒實在太普通,根本配不上這次聚會。
沈浪說:“呂大哥調查過王詠身邊的護衛嗎?他們武功如何?”
呂恢說:“我正要跟你們說這事呢。這王詠身邊有三位護衛,分別是飛虎李元晃、金髯獅馬修和撲天雕孫家用,這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無名說:“這三個人的名字我一個都沒聽說過。”
沈浪說:“我聽說過飛虎李元晃,三年前這人還是九江府衙的捕快,曾以一人之力擒拿多名江洋大盜,令當時九江的盜賊聞風喪膽。三年前不知為何,他辭去職務,做了王詠的護衛。”
無名說:“好笑,一個捕快居然甘願做了江湖人士的護衛?”
呂恢說:“那是因為王詠家財萬貫,又擅長寬厚愛人,禮賢下士。”
無名說:“他如何寬厚愛人,禮賢下士了?”
呂恢說:“這人有個綽號叫小孟嚐,他喜愛招收門客,凡是有些本事的人,隻要到了他府上,都會受到禮待。”
無名說:“世間竟有這樣的人,那我為何沒聽說過他?”
“那是因為你的朋友太少。” 沈浪言語中又帶著一絲嘲諷。
無名低頭不語。就像沈浪說的,他是個不愛結交朋友的人,獨來獨往慣了,所以沒聽說過王詠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骨子裏那股倔強勁兒上來了,不喜歡被人小瞧,便反問道:“既然你聽說過這人,為何不去投奔白水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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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回答:“我習慣了我行我素,不喜歡過低三下四的生活。”
“來,二位,我再敬二位。” 呂恢見兩人又爭辯起來,趕忙站起身來,向兩位敬酒。
無名、沈浪不敢怠慢,隨即站起身來,與呂恢碰杯。
這時,夥計也將各種熱菜端上飯桌。三位坐下後,呂恢便讓大家品嚐菜肴,見兩位拿起筷子夾菜,呂恢便說:“這飛虎李元晃是捕役出身,擅長用刀,武功了得。二位見到了他,一定要小心。”
無名一麵嚼著飯菜,一麵含糊不清地說:“那其他兩位的武功呢?”
呂恢說:“金髯獅馬修是個遊俠,擅長用劍。撲天雕孫家用是名獵戶,膂力過人,能拉開百十斤的大弓。他的腳下功夫也十分了得,能跑上百裏而不大聲喘息。這兩人都不知為何,進入了白水宮,成為了王詠的貼身護衛。”
無名說:“那兩人的武功如何?”
呂恢說:“金髯獅馬修的功夫應該和二位差不多,而撲天雕孫家用找不到和其他人交手的記錄,不過,他能成為王詠的護衛,武藝應該也不差。”
“這麽說,飛虎李元晃比我的武功高出不少?” 無名臉上露出一絲擔憂。
“我猜他的武功會高於二位,不過,二位要殺的並非是他。”
沈浪聽到這兒,也有些緊張了,他夾菜的手不自覺地晃動著,那菜也頓時掉落在盤子裏。
無名說:“這三位足夠我們害怕的了。”
呂恢說:“各位不必害怕,你們的目標是王詠,完全可用暗器殺了他。”
無名轉頭詢問沈浪:“你會用暗器嗎?”
沈浪放下筷子,認真地說:“我會用飛鏢,但是,飛鏢隻有在十步以內,才能施展。在十步以外,就沒力道了。”
無名說:“看來這是一場惡戰了。”
“若在十步之內,我可保證,他一擊必死。” 沈浪身形微微一轉,右腕輕抖,手臂如靈蛇出洞般揮動。刹那間,一抹寒芒自他指尖迸射而出,伴隨著 “嗖” 的一聲尖銳呼嘯,一枚飛鏢如閃電般劃過虛空,精準無誤地釘在了數步之外的牆壁上。飛鏢沒入木板,隻留尾部在外麵微微顫動,足見這一擲的力道之強。倘若這飛鏢不是釘在牆上,而是命中人體,以這般勁道,足以穿透肌肉、骨骼,給人帶來致命的重創。
“好厲害的暗器。” 無名不禁拍手叫好,隨即端起酒杯,向沈浪敬酒:“兄弟,就靠你的飛鏢了。” 說話時,他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信任,雙手端著酒杯,身體微微前傾。
“合作愉快。” 沈浪見無名態度真誠,便舉杯和他相碰。碰杯時,兩人的眼神交匯,仿佛在宣告著他們的合作。
呂恢見兩人和好,便說:“二位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隻要相互配合,定可成功刺殺王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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