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追捕嚴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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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歡在樹林裏發了瘋似的狂奔,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樹枝劃破了他的衣衫,臉上也被劃出一道道血痕。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終於跑出了那片遮天蔽日的樹林,來到了山下。
借著如水的月光,他瞧見前方有一個小鎮。小鎮中燈火輝煌,劈裏啪啦的爆竹聲不時傳來。幾個孔明燈悠悠地從小鎮升起,先是筆直地飛向高空,而後又被風吹得漸漸遠去。
他記得小鎮裏有客棧,客棧中自然設有馬棚。嚴歡暗自思忖:“待會兒,我去客棧的馬棚偷一匹馬。騎上馬逃走,這些武僧便再也尋不到我的蹤跡了。”
他繼續前行,看到前方有一條小溪,隻要渡過小溪就能前往鎮上。他站在岸邊,左右仔細張望,小溪上閃爍著一兩盞微弱燈光,卻不見可供渡河的橋梁。他不禁有些失望,難不成,自己真要跳過這條小溪?
小溪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宛如鹽粒灑在了河麵上。
他走到小溪邊,眯起眼睛,用目光丈量著小溪的寬度。這小溪約莫有四步寬,以自己的身手,勉強能夠跳過去。不過,再仔細一看,小溪中竟有一條由石塊堆積而成的道路,這些石塊剛好比水麵高出些許。
他小心翼翼地踩著石塊,緩緩跨過溪流。就在此時,他猛地感覺後頸如同被蚊子叮咬一般,急忙停下腳步,伸手摸向後頸,卻什麽也沒摸到。
也就在他停頓的時候,兩個漢子突然從暗處跳了出來。他們身形矯健,動作敏捷,二話不說,舉起鐵棒便朝他襲擊過來。鐵棒揮動,帶起呼呼風聲。
嚴歡定睛一看,這二人正是大千寺的武僧,左側的是方健,右側的是方華。方健麵容冷峻,方華眼神中透著狠厲。
這二人攻來,方健的鐵棒直戳嚴歡胸口,勢大力沉;方華則橫掃鐵棒,攻擊嚴歡下盤。嚴歡急忙左躲右閃,身體如風中柳絮般輕盈,巧妙避開這淩厲的攻擊。這二人的攻擊如疾風驟雨般密集,鐵棒揮舞得密不透風,他實在難以招架,不得已翻身退入河中。他退到了水中央,溪水不算深,僅僅沒到了膝蓋。然而,溪水冰冷刺骨,凍得他的腿腳麻木不堪。
這時,他猛地停下腳步,右手如閃電般迅速抽出腰間的刀。刀身打磨得極為鋒利,寒光閃爍,在清冷的月光下散發著森冷刺骨的氣息。
他們看到嚴歡抽刀,眼中凶光一閃,便分別從左右兩側惡狠狠地攻擊過去。方健大喝一聲,雙手青筋暴起,緊緊握住粗壯的鐵棒,借助全身的力量,從上往下奮力劈砍,風聲呼呼作響,妄圖將嚴歡手中的刀磕飛;方華則眼神狡黠,虛晃一招,看似攻向嚴歡的胸口,實則變招直擊嚴歡的手腕,動作敏捷而陰狠。
嚴歡久經沙場,經驗豐富,豈會輕易被二人夾擊。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閃,瞬間躲到右側,憑借著敏銳的洞察力和矯健的身手,巧妙地躲閃掉近處方華的攻擊。他目光銳利,瞧見方華走進溪流深處,溪水阻力使得方華腳步移動十分緩慢,當下心中一喜,趁勢俯下身子,身體緊貼水麵,手中刀如遊魚般,精準地割向方華的小腿。刀光一閃,恰似夜空中劃過的流星,方華臉色驟變,急忙向後躲閃。嚴歡哪肯罷休,腳下步伐不停,繼續追擊,腳步在水中快速移動,濺起大片水花,在月光下晶瑩閃爍。方華躲避不及,小腿被鋒利的刀刃割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撲通” 一聲倒在溪水裏,鮮血迅速在水中擴散開來,將清澈的溪水染得通紅。
這時,方健從另外一側迅猛追來,臉上帶著憤怒與不甘。嚴歡側身敏捷閃避,方健的鐵棒帶著呼呼風聲,擦著他的衣角而過。隨即,嚴歡快速揮出三刀,第一刀如閃電般刺向方健咽喉,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應,方健憑借著多年的戰鬥本能,敏捷地後仰躲閃;第二刀橫砍,力量十足,方健用鐵棒奮力格擋,隻聽 “鐺” 的一聲,火星四濺,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然而,當第三次攻擊如閃電般襲來時,方健已躲避不及,嚴歡的第三刀從他的喉嚨前呼嘯掃過,帶起一陣涼風,卻並未傷他性命。方健一下子愣住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看到敵人手下留情,一時間竟呆立在原地,不知道是該感恩還是繼續追擊。
嚴歡雖沒有殺他,卻也沒打算輕易放過他。他稍作停頓,眼神一凜,下一刀狠狠攻擊了方健的小腿肚。刀入肉幾分,方健腿部吃痛,瞬間 “噗通” 一聲跪在了溪流裏。鮮血從他的腿上汩汩流出,眨眼間便染紅了水麵,在水流的帶動下,如綻放的紅色花朵般迅速蔓延。
這時,嚴歡收起刀,快步跑上岸邊,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很長。
方健見他逃跑,趕忙吹起了口哨,呼喚其他人趕來。緊接著,遠處也傳來一聲口哨回應,顯然是同伴聽到了信號。
嚴歡聽到哨聲,心中暗叫不妙,生怕其他武僧追來,當即撒腿衝進了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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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中,鞭炮聲震耳欲聾,孩子們挑著花燈,嬉笑打鬧著四處奔跑。
他穿過彎彎曲曲的小巷,來到了熱鬧的街上。街道上還有許多行人,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貨攤,前方正在舉行舞獅活動,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還有一些小孩子戴著色彩斑斕的麵具,相互追逐嬉戲……
嚴歡尋得一家客棧,大門半掩著。他推門而入,大步跨過門檻,緊接著警惕地左右掃視一番,見四下無人,便迅速溜進了客棧後麵的馬棚。
馬棚裏彌漫著濃烈的草料與牲畜糞便混合的氣味。整個馬棚空蕩蕩的,僅在角落裏拴著一匹瘦骨嶙峋的騾子。騾子聽到有人進來,耳朵猛地豎起,不安地刨著蹄子。嚴歡小心翼翼地靠近,還沒等伸手,騾子突然高高抬起後蹄,惡狠狠地向他踢來,蹄子擦著他的衣角劃過。
“喲,這騾子,脾氣還挺大。” 嚴歡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鎮定下來。他輕聲哄著,聲音盡量放得溫柔舒緩,宛如在安撫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別急別急,咱沒惡意。” 一邊說著,他一邊慢慢蹲下身子,眼睛緊緊盯著騾子的一舉一動,趁騾子稍作鬆懈之際,迅速伸手解開了它脖子上的繩子。
嚴歡牽著騾子,緩緩走出馬棚,來到熱鬧的街上。
···
這時,慧德也跑到了河邊,他看到對岸上方華一瘸一拐地走到河邊,方健坐在草地上,正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簡單地包紮傷口,便高聲問道:“兩位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方健抬頭看到是慧德,歎了口氣說道:“我們被凶手給傷了。”
“他往哪裏逃了?” 慧德急切地追問。
“往鎮子裏去了。” 方健指著鎮子說道,“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去追了。”
慧德踩著石塊,小心翼翼地走到對岸,聽到方健勸阻,滿臉疑惑地問:“為什麽不讓我去追?”
“我在他的後頸處射了一枚追蹤記,他跑不掉了。師兄,不如現在回山裏多叫幾個兄弟過來。”方健語重心長地說。
這時,慧德發現隻有他們兩個人,便問道:“其他人呢?”
“我們分開行動了,另外兩人在另一側的山口守著呢。不過,我剛才吹了口哨,他們應該很快就來了。” 方健回答道。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轉過頭,隻見方正、方茂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方正看到方健坐在地上,驚訝地說道:“師弟,你們怎麽被凶手打成這副模樣了?”
方健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師兄,你怎麽現在才來,凶手都跑遠了。”
方正急切地問:“他往哪裏跑了?我去找他報仇。”
“師兄,不是我小瞧你,我覺得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方健一臉認真地說。
一旁的方華聽到方健這麽說,笑嘻嘻地打趣道:“師兄,你就別去丟人現眼了,明明就是你學藝不精,被人給傷了,還說其他人也打不過他。”
慧德看到兩位武僧麵麵相覷,都不敢貿然行動,便大聲說道:“凶手隻有一人,而我們有三人,難道我們連追他都不敢嗎?”
方正轉頭看向慧德,說道:“那人跑進了鎮子,鬼知道他躲到哪裏去了?”
慧德堅定地說:“他射了一枚追蹤記,跑不掉的。隻是現在追蹤的烏鴉還在寺中,暫時是追不到他了。”
“要不等天亮再說?”方正提議道。
站在一旁的方茂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法子,他提議道:“不如,我們三人一起去尋找他。如果找到了他,也不要單獨行動,隻需要吹一下口哨。等其他人來了,再動手。”
“那萬一他聽到聲音逃跑,並且跑出了鎮子怎麽辦?” 方正擔憂地說。
“隻需要跟著他就行了,到了白天烏鴉出來,他就插翅也難逃了。” 方茂詳細地解釋道。
“這辦法可行。” 方正將手掌放在方茂的肩膀上,囑咐道:“不過,大家一定要小心,這個凶手武藝高強,單獨和他打鬥,大家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明白。” 方茂鄭重地點點頭說道。
隨後,三人走進了小鎮,開始四處尋找嚴歡。
·
嚴歡牽著騾子,走在小鎮的大街上。這時,身後突然跑來一人,那人故意猛地將他往路邊一推,他毫無防備,差點被推倒在地。
他曾有過被盜的經曆,心中立刻懷疑那人就是扒手,便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那人的肩膀。那人肩膀被抓,急忙回身,試圖用手掌襲擊他的臉。然而,他早已用腳巧妙地勾住了那人的小腿,抓住那人肩膀的手掌再一用力,猛地一下,將那人掀翻在地。
就在這時,後麵迅速衝出一人,一下子坐在了扒手的身上。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知難大師身旁的武僧慧岸。
嚴歡見到慧岸,心裏 “咯噔” 一下,暗自吃驚,他怕這人知道他是謀殺知難大師的凶手,會和他在街上打鬥起來,便迅速轉身走開。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似乎是從慧岸身上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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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岸站起身,抓住扒手的後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慧岸見嚴歡走了,大聲說道:“多謝好漢相助。” 隨後,他便繼續憤怒地怒斥扒手:“你這鳥人,竟然敢偷灑家的錢袋子。”
“原來是這扒手偷了武僧的錢袋子。” 嚴歡心中暗自思忖。他快步地往前走,對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逃出這個小鎮。他繼續向前走著,人流漸漸少了,他便騎上了騾子。不過,這騾子實在太倔強,走得十分緩慢。
這時,他聽到背後傳來哨聲,本能地轉頭張望。他沒有看到吹口哨的人,但是,他卻想起了溪流邊武僧吹口哨的畫麵。“不對,這是他們的信號。也許他們在說找到我了呢。” 他心中一驚,連忙拿鞭子用力拍打了一下驢的屁股,那驢受到驚嚇,撒開四蹄奔跑起來。
騾子跑起來了,很快就跑出了小鎮。稍後,小鎮的喧鬧聲漸漸消失,隻能聽到呼呼的風聲,以及騾子奔跑時踩踏地麵的聲響。
這時,他突然覺得背後發涼,轉頭一看,一個男子竟然腦袋向前,腿腳向後,追了過來。夜色太深,離得又遠,根本看不到人的麵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大概是一個武僧吧。
“你能追得上我?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你兩條腿又怎能追得上騾子的四條腿呢。” 他心中想著,覺得那人追一會兒就該停下腳步,所以,也沒有去阻攔他。他騎著騾子繼續趕路。
走了不知道多久,月亮被烏雲遮住,大地瞬間被黑暗籠罩,看不清道路了。騾子也跑不動了,隻能一步一步地踱步向前走。
他也困得不行了,不時閉上了眼睛。突然,騾子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劇烈地顛簸了一下,把他從迷糊中驚醒。他警覺地看了看四周,雖然這四周是漆黑一片的山林,卻看到了背後不遠處有一個人影晃動,似乎那人怕被他看到,而迅速躲到樹林後了。
“武僧怎麽還跟著?” 他心中疑惑不已。他決定收拾一下那個人。他從騾子身上下來,同時也讓騾子休息一下。然後,他輕手輕腳地來到路邊,躲到了一個大樹的旁邊。
他知道那人就躲在離他二十多步遠的一個樹下,然後,俯下身子,悄悄地向那人靠近。
天涼了,一陣疾風從樹林裏呼嘯而過,吹得樹木 “沙沙” 作響,久久不停。
他已經逼近了那人,甚至聽到了那人因為長時間奔跑而發出的粗重喘息聲。
這時,那人也看到了身影移動的嚴歡,急忙拿出鐵棒向他攻擊。
嚴歡並沒有抽刀,他並不想殺死這人。他們之間並無什麽深仇大恨,他的目的隻是將這人趕走。況且,他奔跑了這麽遠的距離,一定疲憊不堪,自己哪裏還會是他的對手。
嚴歡看到那人用鐵棒攻擊,便一個側身敏捷躲開。那人的出招實在是毫無力氣。他一個健步衝到了武僧的麵前,緊接著,兩拳迅猛地打在他的臉上。武僧果然疲憊至極,他兩拳打去,竟然既不躲閃,也不防備。嚴歡見他失去了戰力,便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他看到他倒地,便大聲喝道:“還不給我滾。”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也沒說,便轉身拖著沉重的腳步跑開了。他實在是太疲憊了,跑去的腳步十分沉重。
嚴歡看到他跑遠了,便轉頭跑到了騾子旁邊。這騾子也跑累了,竟然一屁股坐在路邊休息了。他擔心其他的武僧會追來,便急忙讓騾子站起來,然後,他騎著騾子繼續趕路。他也不指望騾子能夠奔跑起來,隻要它能緩慢趕路就行。
而他坐在騾子背上,想睡又怕壞人追來,不睡又不時閉上了眼睛,心裏十分煎熬。
···
後來,太陽從東邊的山頭緩緩升起,他也來到了一個小鎮。他便從騾子背上下來,找了一個麵館,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熱麵。他看騾子也累得夠嗆,便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他怕武僧一一走訪客棧,也不敢去客棧住宿。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走進一條幽深寂靜的小巷。小巷兩側的牆壁爬滿了青苔,斑駁的牆麵在歲月的侵蝕下顯得格外滄桑。迎麵,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頭不緊不慢地走來,那老頭身形佝僂,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一雙渾濁卻透著溫和的眼睛看向他。
他趕忙上前,帶著幾分疲憊與急切,對老頭說道:“老人家,我實在是累壞了,想找一間房子好好休息一番。” 老頭聽聞,臉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緩緩說道:“巧了,我家裏正好有一間閑置的廂房,幹淨又安靜,正適合你歇腳。” 說罷,老頭便轉身在前帶路,他緊緊跟在後麵。
不多時,便來到老頭家中。老頭領著他來到一間廂房前,推開門,屋內陳設十分簡單,隻有一張儉樸的木床,床上僅僅鋪著一張草席,散發著淡淡的草香。他皺了皺眉,說道:“老人家,能否給我拿一床被子,這夜晚有些涼意。” 老頭點點頭,邁著略顯蹣跚的步伐走進臥房,不一會兒,便費力地抱來一床被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嚴歡將自己的騾子牽到老頭麵前,懇切地說:“老人家,麻煩您幫忙準備一些草料,給我的騾子吃,它也奔波許久,需要好好喂喂。” 老頭應下,接過韁繩。之後,嚴歡走進房間,轉身將房門緊緊閂上。他又困又累,隻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將被子隨意地在床榻上鋪開,便一頭栽倒上去,很快就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卻又有節奏的腳步聲。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個身著僧袍的武僧,正緩緩朝著門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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