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解救孫紅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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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歡牽著騾子,離開了桃源峒。他本打算前往山上的破房子,可那破房子離桃源峒太近,他滿心憂慮那些武僧會找來。
    於是,他趕著騾子,一路徑直往南。
    深夜時分,他走進了一片山林之中。他風寒還沒好,走在山路上,沒過多久便汗流浹背。
    黎明時分,他漸漸感到體力不支,於是坐在樹下休息。他麵向東方,正好能看到日出。紅日從東方的山頭緩緩升起,刹那間照亮了天地。遠方彌漫著迷霧,紅日就在那層灰蒙蒙的迷霧裏緩緩升騰。他看著日出,隻覺得渾身乏力、困倦不已,眼皮漸漸耷拉下來,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已是滿頭大汗。他抬起手掌,抹去額頭的汗水,觸手一片冰涼。烈日當空照著他,讓他的眼睛都難以睜開。
    那個問題再次湧上他的心頭,他到底要不要救幼桃呢?他喃喃自語道:“不救了,和尚再怎麽壞,也不至於對女人怎麽樣。”
    他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了,當下最要緊的是如何在這山裏安頓下來。他在山裏四處轉悠,從山腳爬到山頂,又從山頂跑下來。
    一直到黃昏,他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山洞。他剛走進山洞,就看見兩隻蝙蝠從山洞深處飛了出來,他生怕被蝙蝠攻擊,急忙蹲下身子。
    山洞裏漆黑一片,他擔心會遇到野獸,不敢貿然進去,便在外麵撿了一根曬幹的樹枝,用火折子點燃後挑著,小心翼翼地走進山洞。
    洞口有臂展那麽寬,差不多和堂屋門一樣高,走進去後,是一個挺大的空間,大概有兩三間房子那麽大。一旁還放著席子、被子和幹糧,屋子中間還有一個火堆。其實,他還能繼續往山洞裏麵走,隻是山洞深處又窄又矮。
    “難道有人住在這裏?” 他暗自思忖。他蹲下身子,把幹糧拿過來,用手捏了捏,發現這些幹糧還沒有變質,想必幾天前還有人在這裏居住。
    他見這個山洞能住人,又沒有野獸,便安心地躺了下來。
    後來,他感覺餓了,便打算出門打獵。這片山林廣袤無垠,野獸遍布山野,可他沒有狩獵的本事,忙活了一整個早上,卻一無所獲。於是,他去山下的集市上買了些食物。眼看天色快黑了,他又回到了山裏。
    在之後的兩天裏,他就在山裏養傷。白天的時候,他覺得山洞又陰暗又潮濕,便走出去,爬到樹頂,找了個能曬太陽的地方,躺下來休息。經過兩天的調養,他的病情好了許多,隻是喉嚨裏還有痰,鼻孔流著黃色的鼻涕,估計還得幾天才能完全康複。
    這天傍晚,他回到山洞,快到洞口時,看見山洞裏有光亮。他擔心山洞裏藏著武僧,便警覺地把手放在刀把上,緩緩走了進去。
    走了幾步,他看到一個男人正坐在篝火旁。篝火很旺,把那人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背後的牆壁上。男人身材瘦弱矮小,顯然不是武僧,他這才把手從刀把上移開。
    他向那人作揖,恭敬地說道:“前輩,幸會。”
    男人轉過頭看向他,問道:“我看這裏的幹糧有人動過,我猜這幾天你一直睡在這兒吧。”
    嚴歡聽他這麽說,心想:這個地方或許是他的。於是解釋道:“我原本想去南方找活兒幹,沒想到在山裏迷了路,便在這個山洞住了幾天。還望前輩勿怪。”
    “這個山洞本來就不是我的,我也隻是借山洞落腳罷了,多一個人也沒什麽,少一個人也不覺得孤單,要是你喜歡,盡管住下。” 男人爽快地說道。
    嚴歡見這人如此豪爽,連忙說道:“多謝了,前輩。”
    “不用叫我前輩,我就是個砍柴的樵夫,姓李,叫我老李就行了。”
    “李大哥,你在這兒住多久了?” 嚴歡一邊詢問,一邊走到老李旁邊,坐了下來。
    老李說:“半個月了。”
    嚴歡問:“那你的家人呢?媳婦和孩子呢?”
    “我還沒娶上媳婦呢。”
    “怎麽可能?” 嚴歡轉過頭看著他,“你看起來年紀不算大,但也應該有三十歲了吧。”
    “唉,年紀大又有什麽用。娶媳婦靠的是本事,比如生在富裕人家的命,比如賺錢的本事,像我這樣,一沒家產,二沒手藝,三沒朋友的人,自然娶不到媳婦。” 老李苦笑著搖頭。
    嚴歡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
    老李接著說:“我四處流浪,也是最近幾個月才來到這裏的,我見這山裏清淨,沒人打擾,就跟世外桃源似的,便住下了。”
    嚴歡聽他這麽一說,不禁歎了口氣。
    老李滔滔不絕,講了許多關於家庭、關於生存的趣事。嚴歡聽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促膝長談,漸漸不再有所隱瞞。嚴歡也向老李講述了自己近日的經曆。
    老李聽了,滿臉不滿地說:“那你怎麽能獨自逃走呢?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能隻顧自己呢?她可是你的媳婦啊!”
    嚴歡無奈地說:“如果我不走,就會被和尚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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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李質問道:“那你的媳婦呢?她就不會被殺死嗎?”
    嚴歡還心存僥幸:“和尚怎麽會為難一個女人?”
    老李嚴肅地說:“你錯了,就在一個月前,我在這座山上親眼看到一個淫僧奸淫了一個婦女。”
    嚴歡震驚地問:“那你沒去阻止嗎?”
    老李神色黯然:“我看到的時候,淫僧已經把那婦女殺了。那婦女衣服被剝得精光,渾身上下都是傷痕。淫僧看到我,拿了女人身上的財物就逃走了。”
    嚴歡沉默了,他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說不定那些和尚見他逃走,會把怒火發泄到幼桃身上。他覺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必須帶幼桃一起離開。他暗自思量,自己雖然武藝不精,但為了幼桃,也得拚上一拚。或許可以先悄悄跟蹤武僧,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出手。
    ···
    次日早晨,嚴歡下了山。這日下起了毛毛下雨,他便在山下的集市買了一頂鬥笠,在臉上塗些泥巴,打扮成乞丐的模樣。
    這天中午,他來到了桃源峒村口。他看到趙三娘的兩個兒子在路上玩耍,便攔住年長一些的童大成,詢問家裏的情況。
    大成認得他,便說:“昨天,那兩個武僧已經將阿姨帶走了。”
    嚴歡心裏一驚,沒想到真如老李所說,他繼續問:“他們往哪裏走了?”
    大成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裏,隻看到他們取大路,往東去了。”
    嚴歡聽了,便要去追。大成提醒說:“叔叔,你臉上發黃,滿頭大汗,是不是生病了?”
    “沒事,我的病很快就康複了。”
    “可是,阿姨走的時候說,讓你不要去救她。”
    嚴歡沒有說話,他想大概幼桃怕他去救她而這麽說。其實,以他現在的能力,也未必能將幼桃救回。
    嚴歡向大成告別,回到了家裏。院門鎖著,他取鑰匙開了門,堂屋門鎖著,他又取鑰匙開了門。他走到屋內,看到中堂桌上有一條粗布,他取來一看,這布帶上竟然有文字,他仔細一看,這布帶上寫著:若想救回夫人,請速至大千寺。
    嚴歡歎了一口氣,以他的能力,他是不可能從高手如雲的招隱寺裏救出他的女人的。刺殺簡單,隻需要殺了那人,逃走就行。可是,救出一個人,並帶著她一起逃走,這就太難了。可是,他卻不得不做了。
    他絞盡腦汁,思考解救幼桃的辦法。他想起,大成說過,兩個武僧昨天剛帶著幼桃離開。他瞬間有了希望,在他們帶著幼桃返回招隱寺之前,他是有機會從他們手上成功解救幼桃的。是的,下一次見到他們時,他不能手軟了,他必須快速地將這兩個武僧殺死。這樣不但可以解救他心愛的女人,還能避免被其他武僧知道他的身份。
    他走出堂屋,抬頭看向天空。天空陰沉,說不定待會兒就會下雨。但是,他卻必須趕路了。他牽著騾子,走出了院落。
    他來到了大路,北風驟然大作,吹得樹木枝條傾斜,差點將那些細瘦的樹木拔地而起。北方陰雲密布,正緩緩地向東來襲。陰雲下,還有大鳥展翅翱翔。
    果然,趕了一會兒路,天空又下起雨了。雨水不大,隻是斜風吹入臉上,他的手上也有了雨水,雨水冰涼,到了晚上,可能會下起雪。
    他的風寒還沒康複,原本不應該繼續淋雨的。可是,他知道時間緊迫,必須在他們抵達招隱寺之前,追上他們。
    到了傍晚,他看小雨沒有停的跡象,便在附近的鎮上落腳。他找到了一家客棧,回到了房間。他的喉嚨疼,不由地咳嗽起來,一咳嗽,嘴裏就有了痰,他便走到痰盂旁邊,將痰盂拿起,吐進了裏麵。他的額頭也有些疼了,他怕又感上了風寒,便讓夥計給他準備了一碗薑茶。
    然後,他躺到床上。他聽到外麵風聲拍打窗戶,雨水咚咚地打落在窗戶上。然而,受了風寒,腦袋也疼,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次日醒來,他打開窗戶,雨已經停了,而風也弱了,隻是陽光也跑上了半空。啊,昨天睡得太死了。他知道自己起床太晚了,便迅速下樓,連早點也不吃,牽著騾子就往外走。
    他出了門,看到外麵陽光暖和,潮濕的路麵已經快被曬幹了。他知道今天是趕路的日子,便加快了鞭子。騾子昨夜休息得差不多了,趕路奔走顯得十分賣力。隻是,騾子跑得快了,顛簸劇烈。
    走了半天,騾子跑不動了,他便拿鞭子繼續鞭打騾子,讓騾子繼續奔跑。中午,他來到一個小鎮,走進一家麵館。他見主人來到,便詢問是否有武僧經過。店主說沒有。
    他吃過了麵,繼續趕路。在天黑前,他趕到了長沙,畢竟他在長沙租了一處宅子,可以留宿。到了家裏,他卻無法安定。這一路上,他都沒有看到那兩武僧,也沒有路人看到有武僧經過,他心裏起了疑惑。難道這兩個武僧走了其他路線了?
    他心裏焦急,便騎著騾子,去長沙的各家客棧尋找武僧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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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進一家客棧,環顧四周,尋找武僧。他沒有看到武僧,便坐到了桌前。
    夥計看到他來,臉上瞬間堆滿笑容,小碎步快速走來接待,說道:“客官,要住宿嗎?”
    “給我來一碗素麵。對了,請問最近這裏有武僧來嗎?”
    “有武僧,你找他們什麽事?”
    他怕夥計隱瞞,便從懷中取出十枚銅錢放在桌上。他問道:“我隻是打聽,沒有惡意。”
    夥計拿過銅錢,臉上笑開了花,說道:“最早客棧隻有一個武僧,一天後,又來了兩個武僧。再後來,最先來的那個武僧離開了,隻剩下兩個武僧。那兩個武僧好像跟人打架了,一人臉上被割了一道口子,一人胳膊受了傷,流了很多血。”
    嚴歡知道,這臉上被割了一道口子就是方慈,而胳膊受傷的男子就是方見。
    夥計繼續說:“後來,又來了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一個小和尚,他們來了以後,之前的兩個武僧就離開了。昨天晚上,又來了兩個和尚,他們還帶著一個女人……”
    嚴歡聽到這裏,知道那兩個和尚就是慧岸和慧德,而女子就是幼桃,於是,他問:“那女子狀況如何?有沒有受傷?”
    “狀況還行,也沒有受傷。”
    “那就好,他們還在這裏嗎?”
    “沒有,今天他們中午剛離開。”
    “他們已經離開了?”
    “嗯。”
    嚴歡思忖著:他們應該跑不了多遠。如果我連夜去追,應當可以追上。於是,嚴歡又說:“他們騎馬還是坐馬車呢?”
    “那一老一少兩個和尚各自騎著一頭騾子,另外兩個武僧和一個女子坐著一輛馬車。”
    “多謝。” 嚴歡給了夥計二十個銅板用作賞錢,走出了客棧。
    他決定晚上就去追。
    馬車載人估計半天也走不到五十裏。他快馬加鞭騎上一匹快馬,一個時辰就能追上。於是,他去馬鋪子租了一匹馬,繼續趕路。他知道那些人一定往招隱寺去了,便沿著他上次走的道路繼續追趕。
    這好馬跑路就是快,走了一個時辰了,走了四十多裏路了,嚴歡來到了一個縣城。他從馬背上下來,他趕得太急,停下時,這馬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硬生生地趴在了地上。他去路邊撒了尿,又等了一會兒,那馬才站起身。他便牽著馬去附近的客棧尋找蹤跡。
    天色已經晚了,縣城不少人家已經休息。
    他來到了一家客棧,客棧大堂已經沒客人了,隻剩下一個做事的夥計。夥計看到有人來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慢悠悠地走來接待,說:“這位客官,您要住宿嗎?”
    嚴歡說:“請問,晚上有四個和尚來過這裏嗎?”
    那人看他不說住宿,也沒思考客人詢問的內容,便說:“你當這裏是什麽了,這裏是客棧,不是尋人的地方。”
    嚴歡一心想知道答案,看夥計不想回答,也不生氣,反而從懷裏拿出十個銅板,說:“實在是麻煩你了,夥計,我找人有急事。”
    夥計笑著收下了銅板,拿在手裏仔細清點著,便說:“真是客氣了,你剛才問我什麽來著,我沒聽清。”
    嚴歡便說:“晚上有四個和尚來過這裏嗎?”
    “見過,這四個和尚住在了二樓東邊的三間房子裏,那個胖和尚估計是個淫僧,還帶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住進了同一間房間。”
    “我知道了。” 說著,嚴歡的臉龐開始抽搐,轉頭就往樓梯走去。
    那夥計看見客人要走,便攔住他,說:“客官,請留步,這裏隻有住宿的客官才能上樓。”
    嚴歡也沒回頭,隻是說:“和尚旁邊還有房間嗎?”
    “沒有了,二樓西邊有房間。”
    “那就給我開一間吧。”
    “客官,我們是小本生意,想要住宿需要先交錢。”
    嚴歡沒有說話,從懷中拿出碎銀子遞給夥計。
    夥計收到了銀子,臉上樂開了花,便從懷裏拿出了一串鑰匙遞給嚴歡,他笑嘻嘻地說:“客官,這是二樓西邊第二間房的鑰匙。”
    “好的。” 嚴觀收下了鑰匙。然後,走到了樓梯上,這木製的樓梯承受不住重量,發出咯咯的聲響。
    就在這時,二樓東邊房間的一扇門向內開啟,走出一個體型肥碩、人高馬大的和尚。二樓走廊上有燈籠,將他的體型麵貌照得十分清晰。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慧岸。
    慧岸也看到了站在大堂的旅客,那旅客背對著油燈,身高體型和嚴歡大差不差,但是麵貌卻無法看清。於是,他又伸長了腦袋,仔細看了看。這時,那旅客轉過臉,說道:“慧岸大師,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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