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瀚海殿堂。
    黑色的轎車無聲滑行，穩穩停在燈火璀璨的正門前。
    白峰推開車門，繞到另一側。
    車門打開，陸瑾淵邁步下車，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姿挺拔，麵容冷峻。
    門口穿著考究製服的服務員立刻迎了上來，垂手立在一旁，姿態恭敬。
    “陸總。”
    陸瑾淵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他抬眼掃過眼前這棟金碧輝煌的建築。
    “排場不小。”
    白峰：“吳家這次看著是下了本錢。”
    陸瑾淵：“隻是不知道安的什麽心。”隨後，邁開長腿往裏走。
    “陸總！哎呀，陸總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吳銘臉上堆著過於熱情的笑容，幾乎是小跑著迎了上來，西裝看著都有點皺了。
    陸瑾淵看著快步走來的吳銘，對方臉上那笑容過於燦爛，甚至帶著點刻意的討好。
    “吳二少。”陸瑾淵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吳銘伸出手，懸在半空，姿態放得很低：“陸總肯賞光，真是我們吳家的榮幸，快請進，快請進！”
    陸瑾淵並未去握：“吳二少客氣了。”
    吳銘的手略顯尷尬地停在那裏，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陸總這邊請，給您留了位置，最好的位置！”
    陸瑾淵不動聲色，邁步往裏走。白峰跟在他身後，觀察著四周以及吳銘的反應。
    大廳裏人聲鼎沸，音樂悠揚。吳銘引著陸瑾淵穿過人群，不少賓客都認出了陸瑾淵，紛紛側目，低聲交談著什麽。
    “陸總，您看，今晚來的都是雲城商界的朋友，大家正好認識認識，以後多走動，多走動好啊……”吳銘邊走邊說，語氣透著一股不自然的熟絡，話還有點多。
    陸瑾淵“嗯”了一聲沒在回應。
    吳銘幹笑了兩聲：“那個，陸總您先坐坐，喝點東西，我還有點事就不打攪你了。”
    說完，他像是急於脫身一般，微微躬了下身，匆匆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背影都帶著幾分倉促，差點撞到旁邊端酒的服務員。
    陸瑾淵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裏，眼神微沉。
    白峰湊近一步，低聲道：“陸總，吳銘有點不對勁。太過了。”
    陸瑾淵收回目光，從路過的服務員托盤裏端起一杯香檳，輕輕晃了晃杯子，“熱情得反常，緊張得刻意。”
    就像是有人在背後拿著劇本，逼著他照著念，還演不好。
    “他想做什麽？”
    陸瑾淵抿了一口香檳，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眼神卻依舊銳利：“不清楚。不過，今晚這場戲，主角恐怕不是他。”
    目光在大廳裏緩緩掃過，像是在尋找什麽。
    那些虛偽的笑臉，看得人有點煩。
    角落的陰影裏，似乎有一道目光一閃而過，帶著冰冷的審視，轉瞬即逝。
    陸瑾淵微微側頭，看向那個方向，那裏隻有幾個端著酒杯談笑的賓客，衣著光鮮，並無異常。
    但他剛才的感覺，不會錯。那不是普通的打量。
    “盯緊點。”陸瑾淵吩咐道，聲音壓得更低。
    “是。”白峰應下，不動聲色地調整了站位。
    陸瑾淵拿著酒杯，姿態閑適地靠在一旁的羅馬柱旁，仿佛隻是個普通的賓客，但周身那股冷淡疏離的氣場，卻讓人不敢輕易上前打擾。
    吳家，吳銘，還有那個本該消失的人……吳蕭嫋。今晚這場宴會，到底藏著什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這時，一個穿著銀色晚禮服的女人端著酒杯，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精心練習過的嫵媚笑容。
    “陸總，好久不見。”聲音嬌滴滴的。
    陸瑾淵側目，淡淡地看了那個女人一眼。
    女人見他看過來，笑容更深，往前又走近了一步，濃鬱的香水味也隨之飄近：“陸總真是貴人事忙，想見您一麵可真不容易呢。”
    陸瑾淵端著酒杯的手並未放下，甚至都沒正眼看她。
    “有事？”
    女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連個客套都沒有。
    她很快調整過來，舉了舉自己手中的酒杯：“沒什麽特別的事，就是看見陸總在這兒，過來打聲招呼，敬您一杯。”
    陸瑾淵並未舉杯回應，視線投向別處：“心意領了。”
    這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讓女人臉上的麵子快掛不住了，但還是強撐著：“陸總還是這麽不解風情，對美女都這麽冷淡嗎？”
    “不好意思，”陸瑾淵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卻帶著驅趕意味，“我對沒興趣的人都這樣。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
    女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了，拿著酒杯的手都微微發抖。
    她從未在哪個男人麵前受過這種待遇，尤其是在這種場合。
    “陸總……”她還想說什麽。
    “白峰。”陸瑾淵甚至沒再看她，隻是輕輕叫了一聲身後的白峰。
    白峰立刻上前一步，雖然沒說話，但那銳利的眼神和微微挺直的身體，已經形成了無形的屏障，明確地表達了“請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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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看著白峰那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又看了看已經完全別過臉去，仿佛她根本不存在的陸瑾淵，最終隻能恨恨地跺了下腳，轉身快步走開，背影帶著明顯的狼狽和氣惱。
    那女人氣衝衝離開後，周圍短暫的騷動很快平息，賓客們又恢複了之前的談笑風生，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從未發生。
    “這不是陸總，陸瑾淵嘛？怎麽，我製造的場合，陸總是不喜歡嗎？”一道陰森的聲音傳來。
    陸瑾淵抬頭一看，眼前一位戴了麵具的男人走了過來。
    陸瑾淵：“怎麽，現在這副模樣，莫非見不得人？”
    “哈哈，”戴著麵具的男人低笑起來，聲音沙啞，“陸總好眼力。不過，有時候，藏起來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他走近幾步，停在陸瑾淵麵前不遠處。麵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陰沉沉地盯著陸瑾淵。
    陸瑾淵端著酒杯的手很穩，目光平靜地回視：“哦？藏起來做什麽？偷偷摸摸，可不像以前的吳大少。”
    “人總是會變的，陸總。”吳蕭嫋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以前那個我，不是已經被你送走了嗎？”
    “我送走的，是犯了法的人。”陸瑾淵語氣淡漠。
    “犯法？”吳蕭嫋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又笑了一聲，“成王敗寇罷了。陸總手段高明，我認栽。”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大廳裏觥籌交錯的人群：“不過，現在，我回來了。陸總看到我，是不是覺得很驚喜？”
    “談不上驚喜，”陸瑾淵將杯中最後一點香檳飲盡，隨手將空杯放在旁邊經過的服務生托盤上，“隻是有點好奇，吳大少死而複生，是想回來做什麽？繼續以前的‘生意’？”
    “以前的生意？”吳蕭嫋麵具下的眼睛眯了眯，透出幾分危險的光，“陸總覺得，我費這麽大勁回來，就是為了撿那些舊東西？”
    “時代變了，玩法自然也要跟著變。陸總，你說對不對？”
    陸瑾淵麵色不變：“看來吳大少是有了新的高見。”
    “高見談不上，”
    “隻是，換個角度看世界，發現了很多以前沒注意到的樂趣。”
    他微微側頭，麵具後的目光似乎掃過陸瑾淵身後的白峰，又回到陸瑾淵臉上：“比如，看著某些高高在上的人，一步步……失去他們最在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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