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找我什麽事？”
    星緣包間裏，陸瑾淵靠著沙發，看著對麵的夏明哲。
    夏明哲沒繞彎子，從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吳家最近動作不小，你看看。”
    電腦遞過去，屏幕上是整理好的資料。
    “吳氏在收幾家小科技公司的股份，還有個生物醫藥研究所。”
    夏明哲指了指：“這幾家，要麽跟陸氏接觸過，要麽就在我們未來的規劃裏。”
    陸瑾淵滑動鼠標滾輪，目光掃過那些公司名和資金流向。
    “吳蕭嫋？”
    “嗯，是他主導，吳銘也在摻和。”
    夏明哲繼續補充：“手法挺幹淨，用的都是空殼公司或者第三方，要不是一直有人盯著，還真不好挖出來。”
    陸瑾淵合上電腦，還給他：“胃口不小。”
    包間裏安靜了幾秒。
    夏明哲：“你讓我查的事，差不多了。不過，我來還有另一件事。”
    陸瑾淵像是早就料到，從口袋裏摸出個u盤：“你要的東西。”
    他補充了一句：“建議你緩幾天再看。”
    夏明哲盯著那個u盤，伸手接過，指節捏得有點緊：“謝了。”
    “應該的。”
    夏明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說起來，陸瑾淵，你好像變了不少。”
    “哦？怎麽說？”
    “以前訓練那會兒，你可不是這樣。”
    “那我是怎樣的？”
    夏明哲思索著：“更直接，也更狠。現在，太平靜了，有點不像你。”
    陸瑾淵：“是嗎？”
    “人總是會變的。”
    “是因為林芷萱？”夏明哲突然問道。
    陸瑾淵動作停頓了一下。
    “行啊陸瑾淵，什麽時候你也多了個弱點。”
    “她不是弱點，”陸瑾淵看著他，“她是我喜歡的人，也是我要護著的人。”
    夏明哲看著他眼裏的認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陸瑾淵沉默了幾秒，聲音低了些：“那兩年的訓練，確實……讓我丟了不少東西，比如對某些感覺的體會。”
    夏明哲看向陸瑾淵：“那時候的你，確實像個隻知道往前衝的機器。所以，現在看你這樣，才覺得有點……怪。”
    陸瑾淵沒否認。
    夏明哲扯了扯嘴角：“也許，有個人能讓你軟和點，是好事。”
    “她很好。”提起林芷萱，陸瑾淵的聲音輕了些。
    夏明哲把u盤收好：“吳蕭嫋那邊，要幫忙嗎？”
    陸瑾淵搖頭：“暫時不用，我來處理。”
    頓了下：“不過，你給的信息很有用。”
    “我們之間，不用說這些。”夏明哲站起來，“我先走了，u盤裏的東西，我會看。”
    “好，路上小心。”陸瑾淵也起身。
    夏明哲點點頭，開門走了。
    包間門關上，陸瑾淵坐回沙發，拿出手機，指尖劃過屏幕，停在那個兔子頭像上。
    弱點麽？
    ————
    魔鬼訓練結束的第二天晚上。
    大雨滂沱。
    陸瑾淵沒回公寓，就坐在門外的台階上，任憑雨水砸在身上。
    正出神，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老淵？”
    陸瑾淵抬頭，林芷萱舉著傘站在他麵前，傘簷還在滴水。
    “真的是你啊！兩年沒見，怎麽回來了？”林芷萱快步走近，把傘往他頭頂挪。
    陸瑾淵看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應了聲：“嗯。”
    雨太大了，打在傘上劈啪響，林芷萱的褲腳和鞋很快就濕了。
    “你沒事吧？”林芷萱看著他濕透的衣服和蒼白的臉，有點擔心。
    “沒事，你回去。”
    “這怎麽行！你在這淋雨會感冒的！快起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待會兒就回。”
    林芷萱眉頭皺起來，又把傘往前送了送：“下這麽大雨待這兒幹嘛？有什麽事不能回去說？”
    雨水順著陸瑾淵的頭發往下淌，陸瑾淵隻是看著他，眼神沒什麽焦點。
    “說了沒事。”
    林芷萱不信，自己認識的陸瑾淵，絕不會這樣坐在雨裏。“沒事？沒事你淋雨？”
    林芷萱語氣都急了些：“臉都白了！趕緊起來！”
    說著，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入手一片冰涼。
    陸瑾淵下意識想掙開，但他抓得很牢。
    “老淵！”林芷萱聲音大了點，“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
    陸瑾淵手臂僵著，沒再動，也沒起來的意思。
    雨水打濕了林芷萱握傘的手，也淋濕了肩膀。
    看著他這副樣子，林芷萱又急又氣。
    “你不起來是吧？行！”林芷萱心一橫，收了傘，在他旁邊蹲下。
    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遍全身。
    “嘶……”林芷萱冷得一哆嗦。
    陸瑾淵猛地轉頭，看著蹲在他旁邊的林芷萱，眼神終於有了變化。
    “你幹什麽？！”陸瑾淵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火氣，“回去！”
    “你不回我也不回！”林芷萱梗著脖子，雨水糊了他一臉，“要淋一起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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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自己冷得嘴唇都在發抖，卻還是倔強地看著他。
    陸瑾淵盯著他看了幾秒，緊繃的下頜線在雨中顯得格外清晰。
    最終，像是泄了氣。
    “起來。”陸瑾淵伸出手，拉住了林芷萱冰涼的手腕。
    林芷萱被他一拽，踉蹌著站了起來，凍得牙齒都在打顫。
    陸瑾淵也跟著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雨幕裏，有種說不出的孤寂感。
    他沒馬上走，低頭看著被雨澆得像落湯雞一樣的林芷萱。
    “傘。”
    林芷萱這才想起被自己丟在一邊的傘，趕緊撿起來重新撐開，舉到兩人頭頂。
    傘太小了，根本遮不住兩個人，風一吹，雨水斜斜地打過來。
    陸瑾淵看了看林芷萱，又看了看頭頂那把小傘，伸手接了過來。
    手臂微微用力，把林芷萱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大半個傘麵都傾向了林芷萱那邊。
    林芷萱感覺到他胳膊的動作，身體不由得僵了一下，雨水順著傘沿滴落，打濕了他的肩膀。“進去再說。”陸瑾淵打開了公寓別墅的門。
    玄關燈自動亮起，地上很快積起一小灘水漬。
    “靠，冷死老子了”林芷萱甩了甩頭上的水珠。
    陸瑾淵：“快去洗澡，換身衣服，別感冒了。”
    “我沒帶衣服啊。”
    “沒事，先穿我的。”
    “行吧，回頭洗幹淨還你。”林芷萱也不跟他客氣。
    陸瑾淵沒再多說，轉身回房，從衣櫃深處翻出一套小了些的舊家居服，遞給站在門口的林芷萱。
    “這套我以前的，新的，沒穿過，你應該能穿。”
    林芷萱接過來：“謝了啊。”
    陸瑾淵：“你去二樓浴室吧，那邊方便些，我用一樓的。”
    林芷萱點點頭：“好。”
    二樓浴室。
    林芷萱站在花灑下，熱水終於讓身體暖和起來，但心裏的疑問卻一點沒少。
    兩年……老淵這消失的兩年，到底去幹嘛了？
    剛才他坐在雨裏那個樣子，空空的，好像什麽都不在意，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看著就讓人心慌。
    關了水，擦幹身體，換上陸瑾淵的衣服。
    衣服有點大，鬆鬆垮垮的，袖子長了一截，領口也寬，但帶著一股很幹淨的味道。
    走出浴室，他來到二樓走廊，扶著欄杆往下看。
    客廳燈亮著，但沒人。
    一樓浴室裏有嘩嘩的水聲。
    林芷萱靠著欄杆，心裏還是不踏實。
    沒過多久，水聲停了。
    陸瑾淵穿著深色家居服走出來，頭發濕漉漉的往下滴水，正拿毛巾胡亂擦著。
    林芷萱走下樓梯。
    “那個，老淵……”
    陸瑾淵擦頭發的手停了下，抬眼看他：“嗯？”
    “你……”林芷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這兩年……去哪兒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陸瑾淵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走到沙發邊坐下，動作幹脆利落，和他以前那種懶洋洋的樣子截然不同。
    “有點事。”陸瑾淵回答得特別簡單。
    客廳裏隻聽得見窗外還在繼續的雨聲。
    “有點事？”林芷萱重複著，聲音忍不住拔高了點，“一句‘有點事’就把兩年給交代了？陸瑾淵，你當我三歲小孩啊？”
    陸瑾淵拿起毛巾，繼續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動作卻慢了下來，轉頭看著林芷萱，眼神沒什麽波瀾：“不是什麽好事，說了也沒意思。”
    “沒意思？”
    林芷萱幾步走到他麵前，低頭看著他：“你看看你剛才那熊樣！跟個木頭人似的坐在外麵淋雨！這也叫沒事？你跟我說實話，這兩年你到底幹嘛去了！”
    陸瑾淵靠向沙發背，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說我怎麽明白？”
    “有什麽不能說的？就算天大的事，吱一聲總行吧？兩年啊！電話不通，人也找不到，跟人間蒸發似的！你知不知道我……”
    林芷萱頓了頓，沒把“擔心”說出口。
    雨點敲打著玻璃窗，客廳裏安靜得讓人有點難受。
    陸瑾淵看著林芷萱著急的樣子，眼神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那種讓人看不透的平靜。
    沉默了幾秒，才慢慢開口：“我沒事，就是需要點時間調整。”
    陸瑾淵轉回頭，目光落在他身上：“林芷萱，有些事我不方便透露。”
    隨後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林芷萱：“雨下這麽大，今晚別回去了，樓上客房隨便挑一間。”
    “行吧，我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麽意思。”
    從那之後，林芷萱就經常過來，變著法地想讓他開心點，拉著他打遊戲，講學校裏的趣事，雖然他大多時候反應淡淡，但至少，不再是剛回來時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恍惚間，陸瑾淵有那麽一瞬間希望林芷萱是一個女孩，可惜幻想終究是幻想，他隻能壓抑著內心的想法。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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