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手機響個不停，陸瑾淵瞥了一眼來電顯示——陳勇。
    劃開接聽：“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格外洪亮的聲音：“小陸啊！最近怎麽樣？混得不錯吧？”
    “還行。”陸瑾淵淡淡應著，身體往後靠在沙發，手指敲著扶手。
    “咳，”陳勇清了下嗓子，聲音稍微收斂了點，“那個，部隊裏難得批了半個月假，我尋思著叫你出來吃頓飯，聚聚！對了，你以前二隊的那些個兔崽子們，也都在呢！”
    陸瑾淵敲擊扶手的動作停了下來。
    陳勇……當年的總教官。訓練場上是出了名的“活閻王”，私下裏對新生倒也還算……過得去。
    二隊的兄弟……那些模糊又帶著汗臭味的麵孔在腦子裏一晃而過。
    “沒空。”
    “哎！別介啊，小陸！”陳勇在那頭嚷嚷，“好不容易湊齊一回，就差你了！給老哥個麵子嘛！”
    陸瑾淵沒說話。
    “嘿，你小子，兩年不見，翅膀硬了？老教官喊你吃飯都不來了？”陳勇的聲音帶著點玩笑。
    陸瑾淵按了按眉心，那段日子，他其實不怎麽想回憶。但是陳勇，還有那些人……
    最終吐出兩個字：“地址。”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來！”陳勇立馬報了個餐廳名和包間號，“晚上七點，不見不散啊！”
    “嗯。”陸瑾淵應了聲，掛斷電話。
    隨後起身離開咖啡店。看了眼手機時間，十二點整。
    這個點……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在家裏做什麽？午飯吃了嗎？
    想到這，他腳步一轉，走向停車場，開車回了星河公寓。
    “叮！”
    電梯緩緩打開，陸瑾淵走到家門口，用鑰匙擰開門，這時，一股不太對勁的味道就飄了過來。
    焦味？
    陸瑾淵眉頭皺起，加快腳步走進客廳。
    味道更重了，空氣裏甚至彌漫著淡淡的煙霧。
    “咳咳咳！”
    廚房那邊傳來壓抑的咳嗽聲，還有一陣乒乒乓乓的動靜。
    陸瑾淵心裏咯噔一下，幾步就衝到了廚房門口。
    然後，他停住了。
    林芷萱正手忙腳亂地站在灶台前，左手抓著鍋鏟，右手在眼前拚命扇風，一張小臉被熏得灰撲撲的，眼睛咳得通紅。
    灶上的鍋裏，一團漆黑，還在倔強地冒著細細的青煙。旁邊水槽裏，丟著幾個邊緣焦黑、看不出原型的……東西。
    整個廚房，都充斥著一種一言難盡的糊味兒。
    “小萱萱！”陸瑾淵的聲音沉了下來，人已經走了過去。
    林芷萱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看清是陸瑾淵，臉上瞬間寫滿了做賊心虛的尷尬。
    “老、老淵？你……你怎麽回來了？”林芷萱下意識地把鍋鏟往身後藏，試圖擋住那口“罪證”。
    陸瑾淵沒接她的話，眼神先在她身上上下掃了一圈，確定人沒受傷，才把視線移到那口鍋上，又掃了眼水槽裏的“遺骸”。
    抬手捏了捏眉心，語氣裏透著一股子無奈：“你在幹什麽？”
    “我…我看你沒回來，就想著試試，做個午飯來著。”林芷萱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飄忽著不敢看他，“誰、誰知道那個火，它，它自己就……”
    陸瑾淵上前一步，伸手關掉了燃氣閥門，又把抽油煙機開到最大檔。
    “刺啦——”拿起旁邊的涼水壺，對著鍋裏澆了下去，焦黑的鍋底發出一陣聲響，煙總算是小了。
    做完這一切，才轉過身，看著眼前那個低著頭、像個被抓包的小學生似的林芷萱。
    “手伸出來我看看。”
    “啊？”林芷萱抬頭，有點懵。
    “手。”陸瑾淵重複道。
    林芷萱隻好慢吞吞地把手伸出來。
    陸瑾淵拉過她的手，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手指細白，沒什麽事，連點紅痕都沒有。
    這才像鬆了口氣，放開她的手，順手抽了張廚房台旁的紙巾，動作挺輕地擦掉她臉蛋上蹭到的黑灰。
    “沒燙到就行。”
    林芷萱看著他這一連串自然的動作，心裏有點發暖，但更多的是無地自容。
    “對不起啊，老淵，我把廚房弄成這樣……”林芷萱小聲道歉，“好像，還差點著火……”
    “人沒事就好。”陸瑾淵把那口慘不忍睹的黑鍋端起來，走向水槽，“鍋我來弄，你去客廳把窗戶都打開，通通風。”
    “哦，好！”林芷萱趕緊跑到客廳，把幾扇窗戶都推開。
    外麵的風吹進來，屋裏的焦糊味總算淡了些。
    陸瑾淵挽起袖子，開始跟那口鍋較勁，動作看著十分熟練。
    林芷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裏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驚喜？嗯，確實挺驚的，主要是嚇。
    “那……那午飯怎麽辦？”林芷萱小心翼翼地問。
    陸瑾淵頭也沒抬：“我來做，你去客廳待著吧。”
    “要不……我給你打下手？”林芷萱試探著提議。
    陸瑾淵停下刷鍋的動作，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灶台和水槽：“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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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那，那還是算了，”林芷萱立刻改口，“我就不給你添亂了！那個，做好了叫我啊！”
    說完，不等陸瑾淵再開口，轉身就溜出了廚房。
    陸瑾淵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點想笑，又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
    隨後低頭，視線再次落到水槽裏那口焦黑的鍋，還有旁邊那幾坨不可名狀的物體上，嘴角忍不住輕輕抽搐了一下。
    這丫頭……真是……精神可嘉。
    緊接著打開水龍頭，拿起鋼絲球，繼續跟頑固的焦黑物質作鬥爭。
    刺啦刺啦的摩擦聲，在廚房裏響了起來。
    沒過多久，鍋總算被陸瑾淵收拾得差不多了，雖然底下那圈黑印子看著還是有。
    處理完“災難現場”，陸瑾淵洗了手，熟練地係上圍裙，轉身打開冰箱。
    拿出幾樣新鮮蔬菜和一塊肉，手起刀落，清洗、切配，動作一氣嗬成，廚房裏很快響起了切菜聲。
    客廳裏，林芷萱抱著個兔子抱枕縮在沙發角落，耳朵卻尖尖地豎著，捕捉廚房裏的聲響。
    空氣裏那股子焦糊味還沒散幹淨，無聲地控訴著她中午的“英勇事跡”。
    臉上不自覺地有點熱。明明是想露一手的，結果差點把房子點了……丟人丟到家了。
    林芷萱悄悄往廚房那邊瞟了一眼。
    陸瑾淵係著圍裙的背影看著挺拔又利落，正在灶台前有條不紊地忙著。
    唉，自己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林芷萱把臉往抱枕裏埋了埋，小聲嘟囔了句。
    電視裏綜藝節目吵吵鬧鬧的，自己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沒一會兒，飯菜的香氣就從廚房飄了出來，漸漸蓋過了之前的焦糊味。
    咕嚕——林芷萱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吃飯了。”陸瑾淵的聲音傳來。
    林芷萱從沙發上起來，丟開抱枕就往餐廳走。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菜一湯。
    看了看眼前的菜，再想想自己之前鍋裏那坨黑乎乎的東西……簡直沒眼看。
    陸瑾淵解下圍裙，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碗筷：“愣著做什麽？吃飯。”
    “哦哦。”林芷萱趕緊在他對麵坐下。
    “那個，老淵，今天中午，對不起啊，又給你添亂了。”
    陸瑾淵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放進她碗裏，聲音沒什麽起伏：“吃飯。下次想做什麽，提前說一聲，或者等這次放假我手把手教你一次。”
    “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林芷萱夾起肉絲，小聲嘀咕著塞進嘴裏。
    “驚喜？”陸瑾淵抬眼看她，“我看是驚嚇比較多。”
    林芷萱腮幫子鼓了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進廚房了，行了吧！”
    “那倒也不用，”陸瑾淵看她那副氣鼓鼓又有點委屈的樣子，放慢了語速，“注意安全就行，尤其是火。”
    “嗯嗯。”林芷萱連連點頭，趕緊埋頭扒飯。
    不得不承認，陸瑾淵做的飯就是好吃。
    陸瑾淵看著她吃得兩頰鼓鼓的樣子，眼神柔和了些。
    “晚上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林芷萱立刻抬起頭：“嗯？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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