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半。
    黑八台球廳後巷，又窄又暗。
    幾個垃圾桶堆在牆角，散發著一股子說不清的餿味兒。巷口的路燈光勉強照進來一點，晃晃悠悠的。
    陸瑾淵靠著牆，整個人幾乎縮在陰影裏。他手裏捏著根沒點的煙，另一隻手揣兜裏，就那麽站著。
    手機屏幕亮了下，是承天。
    【大佬，出來了，仨人，奔後巷去了。】
    陸瑾淵把屏幕按滅，煙也塞回兜裏。
    沒一會兒，亂糟糟的腳步聲夾著說話聲就過來了。
    “操，點兒背，輸了兩百多。”一個聲音罵罵咧咧。
    “行了強哥，下回找回來唄。”另一個聲音舔著臉。
    就是白天在學校樓梯間堵林芷萱那幾個。領頭的那個，強哥，摸出煙盒磕了根叼上，旁邊的小弟趕緊湊過來點火。
    “嗤——”火光一閃，照著強哥那張不爽的臉。
    “那小妞兒，瑤姐啥時候讓咱們再收拾她？”強哥嘬了口煙，慢悠悠吐出來，“今天算她走運，碰上個雲舒卷。”
    “可不是，那小子是真他媽能打，哥幾個加一塊兒都不夠看。”
    “下次得找個沒人的地兒……”
    強哥話沒說完，巷口那兒多了個人影，把那點光都擋嚴實了。
    “誰啊？”一個小弟先喊了聲。
    進來的人沒吭聲，一步一步往裏走。
    光線太暗，等走近了，強哥才看清個大概。
    個子挺高，一身黑，眼神瞅著挺冷。
    強哥皺了下眉頭，好像在哪兒見過，又想不起來。“哥們兒，讓讓。”他煙還叼著，口氣挺衝。
    來人站住了，離他們幾步遠。
    “顧未瑤讓你們動的？”陸瑾淵開口了，聲音平平的，沒什麽起伏。
    一聽“顧未瑤”三個字，強哥臉色有點變，把煙扔地上，拿腳尖碾了碾：“你誰啊？瑤姐的事兒你也摻和？”
    陸瑾淵沒搭理他，從兜裏掏出卷白色繃帶。
    他低著頭，慢悠悠地往右手上纏，一圈又一圈，從手腕纏到指節，動作看著挺熟練。
    巷子裏就剩下繃帶“沙沙”的輕響。
    強哥和倆小弟看著他這動作，心裏莫名其妙有點發毛。這架勢，不像來嘮嗑的。
    “你他媽到底想幹嘛？”強哥嗓門拔高了點，但聽著有點虛。
    陸瑾淵纏完後，淡淡道：“離她遠點。”
    “她？”強哥愣了愣，反應過來，“林芷萱？嗬，給她找場子來了？”
    心裏稍微踏實了點，就一個人，他們這邊仨呢。
    “小子，勸你少管閑事，不然……”
    “砰！”
    話直接被堵了回去。陸瑾淵人影一晃就到了跟前。
    一拳頭，又快又狠，結結實實搗在強哥肚子上。
    “呃！”強哥疼得哼了一聲，臉憋得通紅。
    陸瑾淵沒停，纏著繃帶的拳頭呼呼帶風，對著強哥身上招呼。
    “嘭！嘭！”
    拳頭砸肉的聲音在窄巷子裏聽著特清楚。
    強哥根本沒法還手，被打得直往後退，“咚”一下撞牆上。
    “強哥！”倆小弟這才反應過來，又慌又氣。
    陸瑾淵抬腳對著強哥膝蓋窩就是一下，強哥嗷一嗓子，站不住，“噗通”就跪那兒了。
    陸瑾淵垂眼看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聽明白了？”
    強哥捂著肚子，疼得直冒冷汗，看著眼前這人，眼裏全是驚怕。
    倆小弟看看跪著的大哥，又看看陸瑾淵，互相遞了個眼神，凶光一閃。
    一個瘦高個猛地從後腰抽了把亮閃閃的折疊刀。
    “媽的！弄死他！”吼了一嗓子，攥著刀就往陸瑾淵這兒捅。
    另一個也摸出了刀，從邊上圍過來。
    陸瑾淵眼神冷下來，身子一側躲開瘦高個的刀，手肘往後狠狠一撞。
    “嘭！”瘦高個胸口挨個正著，刀“哐啷”一聲飛出去撞牆上，人也晃了幾晃。
    就這空檔，另一個小弟的刀劃過來了。
    陸瑾淵閃得快，胳膊還是被劃了一下。
    “嘶——”
    袖子破了道口子，血滲了出來。
    陸瑾淵眉頭擰了下，反手抓住那小弟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擰。
    “啊！”那小弟慘叫一聲，刀也掉了。
    陸瑾淵一腳把他踹飛，撞翻了旁邊的垃圾桶，嘩啦啦響成一片。
    瘦高個一看不好，撿起地上的刀還想上。
    陸瑾淵更快，一步上前，手刀砍在他脖子上。
    瘦高個眼一翻，軟塌塌倒了下去，不動了。
    跪著的強哥徹底傻了，看著倆小弟轉眼就躺平了，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
    陸瑾淵走到他跟前，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把刀。
    刀刃在他手裏轉了轉，泛著冷光。
    強哥當場就快尿了：“大哥！爺！我錯了，真錯了，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不敢惹她了。”
    陸瑾淵沒聽他嚎，拿刀麵在他臉上輕輕拍了兩下。
    “記住你說的話。”
    說完，刀隨手扔地上，“叮當”一聲。
    他瞥了眼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血已經染紅了袖子。
    抬腳，直接往巷子外走，頭都沒回。
    巷子裏就剩下強哥在那兒哼哼唧唧，還有倆躺地上不知死活的。
    夜風吹過，卷起幾張破紙。
    陸瑾淵走出巷口，摸出手機，撥給承天。
    “喂，大佬？”
    “黑八後巷，找人清一下，記住，別弄死了。”
    “明白！”
    掛了電話，陸瑾淵拉了拉袖子，蓋住胳膊上的血跡，走向停在街邊的車。
    車子很快發動，融進空蕩蕩的深夜街道，往星河公寓開去。淩晨兩點，星河公寓。客廳一片昏暗，隻有玄關的感應燈還亮著微弱的光。
    “哢噠。”
    輕微的開門聲響起，門被從外麵推開。
    陸瑾淵閃身進來，動作很輕，反手將門帶上。
    他身上還穿著出去時的黑白色休閑服，隻是袖子上多了不和諧的暗色痕跡。
    他沒開客廳的燈，借著玄關的光，準備直接回自己房間處理胳膊上的傷口。
    剛邁出一步，動作頓住了。
    客廳通往廚房的方向，一個人影慢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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