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揉著眼睛，困得不行，手裏還拿著個空杯子。
    “老淵？”
    “你出去了？”
    陸瑾淵站在玄關那裏，身子似乎僵了一瞬，但馬上又恢複了常態。
    “嗯。”
    “睡不著，出去走了走。”
    聲音聽著挺平靜，沒什麽特別的。
    林芷萱往前湊了湊，借著玄關那點昏暗的光打量他。
    “這麽晚？”
    “我還以為你在房間呢。”
    “吵醒你了？”
    陸瑾淵稍微挪動身體，想把受傷的左胳膊藏到暗處去，同時抬腳就想往自己房間走。
    “沒，就是渴了，起來找水喝。”
    林芷萱搖搖頭，視線卻跟著他的動作。
    也不知怎麽回事，總覺得他站得有點怪，特別是左邊肩膀那塊，好像繃得緊緊的。
    “你怎麽不開燈？”
    林芷萱伸手就要去按客廳牆上的開關。
    “別開。”
    陸瑾淵很快地攔住，“太亮刺眼。”
    “快回去睡覺。”
    他這一下有點急，林芷萱要去按開關的手停在半路，納悶地瞅著他。
    就在這時候，因為離得近了，她正好看到他左邊袖子靠近手肘那塊地方。
    布料的顏色，在這麽暗的光線下，深得不正常，就像一塊濕掉的暗斑。
    那絕對不是水。
    林芷萱心裏咯噔一下，那點困意立馬飛走了大半。
    “你……”
    伸手指著他的胳膊，“你袖子那兒怎麽回事？”
    陸瑾淵的動作停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
    那塊暗色的痕跡在昏暗中確實很顯眼。
    他抬起頭，對上林芷萱帶著探究和擔憂的目光。
    “沒什麽。”
    陸瑾淵的聲音依舊平穩，試圖把胳膊往身後藏了藏。
    “蹭到了點東西，髒了。”
    林芷萱沒動，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髒了？”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離他更近，鼻尖似乎聞到了一絲極淡鐵鏽似的腥氣。
    “你讓我看看。”
    陸瑾淵看著她越走越近，伸過來的手眼看就要碰到自己的胳膊。
    “真沒什麽，就是蹭了點油漬。”
    陸瑾淵的聲音依舊低沉，“很晚了，快去睡。”
    林芷萱卻沒動，仰頭直視著他，昏暗光線下，她的眼神異常清亮，帶著一絲執拗。
    “陸瑾淵。”
    她很少連名帶姓地叫他，除非是真的有點生氣，或者非常認真。
    陸瑾淵看著她堅持的樣子，沉默了兩秒。
    他知道瞞不過去了。
    “小傷。”
    林芷萱立刻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左臂的袖子。
    指尖傳來布料濕冷的觸感，那股淡淡的鐵鏽味更清晰了。
    “都流血了還小傷？”
    林芷萱皺著眉，拉著他的手腕就往客廳中央走。
    “過來，我看看。”
    陸瑾淵沒再反抗，任由她拉著。
    林芷萱走到客廳茶幾旁，啪嗒一聲按亮了落地燈。
    暖黃色的光芒瞬間驅散了昏暗，也照亮了陸瑾淵左臂袖子上的那片暗紅。
    血跡已經有些幹涸，但依然觸目驚心。
    “坐下。”
    林芷萱指了指沙發。
    陸瑾淵依言坐下。
    林芷萱轉身快步走向電視櫃旁邊的一個儲物抽屜，從裏麵翻出醫藥箱。
    她抱著醫藥箱回到沙發邊，蹲在他麵前，小心地把他的袖子往上卷。
    袖子黏在傷口上，她動作放得很輕。
    當破損的布料被卷開，露出下麵那道約莫三四厘米長的劃痕時，林芷萱的呼吸頓了一下。
    傷口不深，但皮肉外翻，邊緣還殘留著血跡。
    “怎麽弄的？”
    她一邊拿出棉簽和消毒水，一邊輕聲問。
    陸瑾淵看著她低頭認真處理傷口的側臉，目光柔和了些。
    “不小心劃到的。”
    “在哪兒劃到的？”
    “你不是說出去走走嗎？”
    林芷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顯然不信這個說辭。
    棉簽沾著消毒水輕輕擦拭傷口邊緣，陸瑾淵的胳膊肌肉下意識地繃緊了一下。
    “疼？”
    “誰讓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出去，還騙我。”
    陸瑾淵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林芷萱小心地清理幹淨血跡，又拿出幹淨的紗布和繃帶。
    動作很輕，紗布一圈圈纏繞在陸瑾淵的小臂上，遮住了那道傷口。
    “好了。”
    她打了個不算太熟練的結，抬起頭。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陸瑾淵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還有那雙寫滿“坦白從寬”的眼睛。
    “路上遇到幾個喝醉的，起了點衝突。”
    這個解釋聽起來比“出去走走不小心劃到”稍微可信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
    林芷萱明顯不買賬：“喝醉的？”
    “大半夜跟你起衝突？”
    “還帶著刀？”
    林芷萱盯著他，眼神裏寫滿了不信。
    “喝醉的？”
    “還帶著刀？”
    “大半夜在哪兒遇到的？”
    陸瑾淵看著她追根究底的模樣，避開她的視線，看向別處。
    “這麽巧？”
    林芷萱的聲音提高了些。
    “是啊，就是這麽巧。”
    陸瑾淵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林芷萱氣結。
    這家夥，擺明了就是不想說實話。
    她站起身，把醫藥箱收拾好放回抽屜。
    “行，你不說是吧。”
    她轉過身，雙手抱臂看著他。
    “那麻煩陸大少爺以後晚上‘出去走走’的時候，注意安全。”
    “別再‘不小心’劃到自己了。”
    語氣裏帶著明顯的賭氣。
    陸瑾淵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知道她是真的擔心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麵前。
    “知道了。”
    聲音放軟了些。
    “下次注意。”
    林芷萱撇了撇嘴，沒說話，繞開他往臥室走。
    陸瑾淵跟在她身後。
    “真生氣了？”
    林芷萱停在臥室門口，回頭看他。
    “沒有。”
    嘴上說著沒有，臉上卻明明白白寫著“我很不高興”。
    陸瑾淵伸手，想去碰碰她的臉。
    林芷萱頭一偏，躲開了。
    “睡覺。”
    她丟下兩個字，轉身進了臥室，還順手把門帶上了，雖然沒反鎖。
    陸瑾淵看著緊閉的房門，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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