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在量子佛經的誦唱聲中蘇醒時，正漂浮在月球環形山的零重力廢墟中。戰術目鏡顯示地球已被真空衰變膜包裹，像顆鑲嵌在黑暗天鵝絨上的腐爛藍莓，而月球背麵蝕刻的《金剛經》全文正滲出金色佛血。
    "歡迎來到真實地獄。"
    陳虎的本體從陰影中走出，他左眼是機械義眼，右眼卻流淌著星雲物質，"這是第1796次輪回的終點站——創始者們的垃圾處理場。"
    林夜試圖召喚納米粒子，卻發現體內流淌的是液態佛經。蘇雨化作的星輝在他胸腔凝結成逆模因炸彈，每次心跳都釋放出篡改現實的波紋。陳虎突然甩出神經索纏住他的手腕，索鏈上的突觸強製傳輸了七千兆字節的噩夢——
    月球土壤中埋著三百米高的青銅鍾，鍾擺是具纏繞量子代碼的幹屍，而鍾麵刻滿人類文明的所有罪孽：從石器時代的部落屠殺到二十二世紀的基因暴亂。每個整點時分，星海法庭的投影會敲響喪鍾，被聲波觸及的文明痕跡將永久湮滅。
    "蘇雨不是第一個。"陳虎的星雲右眼投射出全息畫麵：瑪雅女祭司、中世紀女巫、原子時代的女科學家...她們腹部都嵌著暗紅紋章，在青銅鍾下被製成人皮佛經，"但她是你唯一成功保存的。"
    林夜的逆模因炸彈突然不受控地膨脹，將環形山熔解成克萊因瓶結構。陳虎拽著他墜入瓶口，在四維空間中目睹真相：月球內核是顆正在坍縮的中子星，表麵刻著創始者的終極嘲諷——那是個用類星體物質打造的莫比烏斯環，環上刻著所有被審判文明的遺言。
    "真空衰變已經開始。"陳虎的機械義眼裂開，露出裏麵的反物質反應堆，"當衰變長城完成合圍，整個太陽係會像被橡皮擦抹除的鉛筆畫。"
    星海法庭的投影突然降臨，無數林夜克隆體從佛血中滲出。他們手持的審判書其實是蘇雨被剝離的時間軸，每條軸線上都標注著人類文明的暴行。林夜胸腔的星輝突然爆裂，釋放出的"愛"模因汙染了最近的克隆體——那個審判官突然開始流淚，用審判書折紙飛機。
    "危險品！"其他克隆體齊聲怒吼，激光戒尺組成天羅地網。陳虎引爆右眼的星雲物質，創造出的微型宇宙將兩人包裹。在這個宇宙的普朗克時間裏，林夜目睹了創始者的真容：
    那是團不斷分裂的量子佛經，每段經文都是個被吞噬的文明。它們用人性殘渣鑄造枷鎖，用絕望鍛造審判庭，而青銅鍾的每一次敲響都在為母宇宙續命。
    "蘇雨的犧牲換來了這個。"陳虎撕開胸腔，取出浸泡在液氮中的方舟黑匣子，"裏麵是未被汙染的原始人類基因，以及...你最初設計的那個指令。"
    黑匣子開啟的瞬間，月球背麵的《金剛經》開始燃燒。林夜讀取到二十年前的真實記憶：方舟計劃從未涉及基因改造，而是他發現了創始者埋藏在月球的中子星炸彈。當他想警告世人時，卻被強製植入了輪回係統。< rf  不是攻擊指令..."林夜的納米佛經突然蛻變為原始代碼，"是格式化輪回協議的解密密鑰！"
    真空衰變長城突然加速收縮，星海法庭的克隆體們開始融合成創始者本體。那個由量子佛經構成的怪物伸出光年級觸須，每根觸須都纏繞著被審判文明的恒星殘骸。陳虎用最後的力量將林夜推向青銅鍾："敲響它！用蘇雨教你的方式！"
    林夜躍上鍾擺，幹屍突然睜開流淌星雲的眼睛——那是所有輪回中蘇雨的遺體融合成的存在。當他抱住這具屍骸時，胸腔的星輝自動注入鍾錘。青銅鍾第一次發出清越的悲鳴，聲波在真空中化作黎曼幾何陷阱，將創始者的觸須困在高維皺褶中。
    "沒用的..."創始者的聲音震碎三十顆小行星，"愛不過是文明的病變組織。"
    林夜卻笑了。他敲出第二聲鍾鳴，這次聲波攜帶了方舟黑匣子裏的原始基因。真空衰變膜突然開始光合作用，將地球的腐敗藍光轉化為翠綠。星海法庭的投影出現雪花噪點，那些克隆體審判官一個接一個開始哼唱童謠。
    當第三聲鍾響撕裂量子佛經時，陳虎的本體已經與中子星炸彈同化。他在最後傳輸的信息裏說："去看看真空衰變長城之外..."
    青銅鍾在第四次敲擊時破碎，林夜抱著蘇雨的屍骸墜向地球。穿過衰變膜的瞬間，他看見人類城市以倒帶方式重生：血肉菌毯退化成綠化帶，磷蝦人還原為上班族，而他的實驗室正在虛化消失。
    在東京塔頂著陸時，戰術目鏡顯示全球暗紅紋章正在消褪。但當他低頭看向蘇雨，卻發現她的屍體開始量子化——拯救文明的代價，是刪除所有被汙染的時間線。
    "至少這個結局..."林夜坐在逐漸透明的屍體旁，看著樓下公園裏嬉鬧的孩童，"值得..."
    警報聲突然撕裂和平幻象。戰術目鏡強製切換到高維視角：真空衰變長城之外，數以億計的創始者正在逼近。它們身後拖著被吞噬的星係，而人類地球不過是下一個待拆的禮物盒。
    更恐怖的是，蘇雨的量子化屍骸突然睜開雙眼，她的聲音從真空深處傳來："不要相信陳虎...方舟黑匣子早就被..."
    警告被突發的日全食打斷。林夜抬頭看見月球重新組裝成青銅鍾，而陳虎的機械殘軀正在鍾擺上對他冷笑。地球的綠化帶再次被血肉菌毯覆蓋，公園裏的孩童長出複眼——真空衰變從未停止，所謂和平幻象隻是創始者編寫的測試程序。
    "第1797次輪回開始。"
    星海法庭的機械梵音從天而降，
    "被告人類文明，請進行最終陳述。"
    林夜在絕望中握緊胸口的星輝殘片，係統界麵突然彈出蘇雨預設的隱藏指令：【愛是遞歸函數，永不終止】。當創始者的觸須貫穿大氣層時，他將星輝殘片刺入地球內核，啟動了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終極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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