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菜還未吃完，謝將軍便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眾人見到謝將軍站了起來，頓時停下手中吃菜或喝酒的動作，安靜地看向謝將軍。
    謝將軍清了清嗓子，舉杯——
    “諸位，過去一年大家都辛苦了。這一杯本將敬你們。"
    眾人也都跟著站起身，舉起酒杯遙遙相敬，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謝將軍喝完一杯酒，卻不坐下，而是又給自己滿上。
    在場的人都是跟著謝將軍的老人了，一看就知道他還要跟大家喝第二杯。
    於是眾人也都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
    謝將軍再次舉杯：“第二杯，還要敬諸位。希望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們還能夠繼續堅守自己的崗位，佑我大梁國泰民安。”
    這話一出，將士們麵色一凜，齊聲道：“屬下此生定不負將軍，不負大梁！”
    謝將軍飲盡了杯中酒，又衝眾人點頭示意，這才坐了下來。
    其他人也都跟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又繼續吃了起來。
    一直留意著大廳內情況的侍者看準時機，繼續讓人上菜。
    侍者們魚貫而入，一道接一道的菜肴被呈上餐桌。
    每張桌子都被擺得滿滿當當的，各式菜肴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
    有上回謝將軍在沈府裏嚐到的大盤雞，還有謝將軍都沒吃過的梅子排骨，糖醋鯉魚，鹿肉，麻辣豬蹄，桂花發糕……
    基本上都是葷菜，素菜隻有兩份。
    一份蠔油生菜，一份醋溜白菜。
    將士們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比那外麵的燈光還亮。
    這一次的年宴可比往年的都要豐盛上許多倍，難怪謝將軍說會給他們一個別開生麵的宴席。
    謝將軍最感興趣的就是那盤鹿肉了，他以前也吃過鹿肉。
    不管是烤的，還是煮熟的。
    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涼菜鹿肉。
    更神奇的是，盤中除了鹿肉，還有一些炸薄荷葉作為配菜。
    盤子的一邊還放著兩碟紅褐色的醬料，是用來蘸鹿肉吃的。
    據上菜的侍者說，這醬料也跟薄荷有關。
    醬料是用生薄荷跟生蒜製成的，裏麵還加了一些白醋。
    聞著有些酸，還帶著清涼之意。
    謝將軍夾起一塊鹿肉，蘸了蘸醬汁，送入口中。
    這鹿肉應該是鹵過之後，再撕成長條，再拌入料汁中。
    鹿肉裹著醬汁入口，舌尖先是嚐到醬汁的酸，餘味還帶著些清甜。
    嚼一嚼，甜辣之中，還帶著些許酸味。
    到最後，甚至還能感受到一絲微微的，極易被忽略的麻辣香氣。
    謝將軍微微一愣，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這道鹿肉的主味是酸辣，而不是麻辣了。
    因為隻有酸辣的口感，才能夠更加突出鹿肉涼菜的香味。
    他又夾起一塊炸薄荷，放入口中。
    薄荷葉被炸得金黃油亮，吃起來脆生生的。
    酥而不油，帶著薄荷特有的清新口感。
    謝將軍咀嚼著口中的炸薄荷葉，眼中漾出笑意來。
    難怪都說沈華箏廚藝絕佳，頗有巧思。
    光看這道菜中薄荷的兩種不同用法，就可以知道她確實心思細膩。
    生薄荷被當成佐料，加入到蘸料裏，完美地襯托出鹿肉的鮮美香醇。
    生炸薄荷葉則作為配菜，是用來給食客解膩的。
    果然有意思。
    雲夫人的娘家是江南有名的富戶，她很喜歡精致的點心和蜜餞果脯。
    受到她的影響，雲乾也對那些酸酸甜甜的的蜜餞果脯很感興趣。
    見到侍者呈上來的梅子排骨，雲乾簡直高興壞了。
    酸甜可口的話梅居然也能夠跟排骨一起做成一道菜肴。
    如果不是將軍安排的這次宴席，他還不知道有這麽多種新奇的烹製方式呢。
    這道菜選用的是肉骨均勻，肉質也很細嫩的片狀肋排。
    每一塊排骨都裹滿了蜜糖色的醬汁，再聞著看著就讓人忍不住
    雲乾用筷子夾起一塊油亮紅潤的排骨，送到嘴邊。
    輕輕咬一口，醬汁微酸，還帶著絲絲甜意。
    排骨肉質緊實，外酥裏嫩，酸香可口。
    話梅本身的酸甜已經完美地融入到肉裏，既起到了提鮮的作用，又解了排骨的膩。
    酸甜過後，肉香緊隨而上，猝不及防地席卷了整個口腔。
    排骨的鮮嫩多汁和話梅的酸甜清爽完美碰撞到一處，化成一種別樣的口感。
    咽下後，唇齒間還隱隱餘有肉香和話梅的回甘，讓人心生歡喜。
    除了鹿肉和話梅排骨，桌上其他的菜肴也很美味。
    糖醋鯉魚的外皮酥脆無比，一口咬下去，唇齒間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被包裹在皮下的魚肉鮮嫩柔滑，既保留了魚肉的鮮，還多了一股子韌勁。
    和著糖醋汁入口，簡直令人驚喜。
    就連魚肉裏的魚刺都被炸得酥酥的，嚼一嚼就碎了，大部分都不能吐出來，可以直接吞下。
    香辣豬蹄十分入味，不僅皮香肉滑，膠質滿滿。就連骨頭都透著一股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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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上一口，那香辣的醬汁便一點點滲透到舌尖之上，引起一股辛辣的戰栗。
    鹹香中帶著微辣的醬香味和肉香混合在一起，在唇齒間鋪天蓋地地綻放。
    鹹，辣，香，嫩，鮮……
    各種滋味在口中交錯纏繞，久久不願散去，讓人流連忘返。
    將士們對著滿桌的菜肴大塊朵頤，推杯換盞，氣氛逐漸熱鬧了起來。
    “來來來，我來敬大家一杯。祝大家萬事勝意，順遂無憂。”
    “好，幹了！”
    既然是年宴，那肯定是要喝酒的。
    可這一次並不是在他們營地裏擺席，而是在美食街裏麵。
    謝將軍和雲乾擔心有人喝多了會鬧事，就讓大家喝度數較低的果酒。
    不過說起來，這果香濃鬱的酒似乎跟這桌菜肴還要更搭一些。
    有人突然端起酒杯：“我們還沒敬將軍呢。”
    “對對對，走，我們去敬將軍。”
    這話一出，同桌的人紛紛站起身，端著酒杯朝謝將軍所在的主桌走去。
    其他桌的一看有人要去主桌敬酒，也跟著一起。
    領頭的人舉起酒杯：“將軍，屬下敬您一杯。”
    其他人也紛紛端起了酒杯：“將軍，屬下敬您。”
    其實按照平時的規矩，應該是等第一個人敬完酒，後麵的人再一一上前，表達他們的敬意。
    可今日情況特殊，謝將軍和雲乾都交代大家少喝些酒，哪怕是度數較低的。
    所以，他們敬酒的時候，也就一起敬了。
    雲乾和主桌的人也都端起酒杯站起起來：”將軍，屬下敬您！”
    謝將軍也端起酒杯站了起來，然後仰頭飲盡。
    眾將士敬酒完畢，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席間氣氛高漲，眾人觥籌交錯，時不時地聊上一兩句。
    每個人麵上都是如出一轍的享受，心裏也暖融融的。
    今年的年宴確實別開生麵，菜式可謂是色香味俱全，就連周圍的各種裝飾都讓人看著很舒服。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京城吃年宴，也有可能這輩子是唯一的一次。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會永遠記住這一日。
    有些事情，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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