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蓮香齋不遠的一個茶樓的二樓窗口處，賀啟明手裏捏著著茶杯，安靜地看著隊伍離去。
    在得知西南軍今日進城後，他就匆匆找人訂了這家茶樓的雅間。
    雖然雅間的價格要貴上許多，可這裏的位置極佳。
    隻需坐在這個地方，街頭發生的一切便可盡收眼底。
    賀啟明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出於什麽心理，隻是鬼使神差地就想到了去找一個合適的位置，安靜地等著西南軍進城。
    這段時間，他聽了不少關於西南軍，關於閆顏的議論。
    都是諸如閆顏帶著景寧帝賜下的紅纓槍，領著西南軍將軍把東夷打得屁滾尿流之類的話。
    不管他去到哪裏，都會聽到這些話。
    在國子監的時候，聽到同窗在議論。
    在外麵的時候，聽到旁人的議論。
    就連回到永安伯府，賀啟明也聽到父母和兩個弟弟提起過。
    明明已經跟閆顏解除了婚約，可好像所有人都會在他麵前提起她。
    可他們口中的閆顏跟他認識的那個，又好像有些不一樣。
    雖然從小就知道自己跟閆顏有婚約，可賀啟明似乎從來都沒有去認真地了解過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甚至沒有仔細地看過她的模樣。
    他一直很排斥這門婚事，連帶著對這個未婚妻的印象也不好。
    當然不可能去了解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去年年底的時候，他們之間有過幾次刻骨銘心的見麵。
    但那幾次見麵都很不愉快，每次他都在挨打。
    還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介女流之輩打得渾身是傷。
    不僅挨打，他還要忍受父母的責罵和旁人的嘲諷。
    自從跟閆顏解除婚約以來，賀啟明經曆了自己人生中的至暗時光。
    先是父母對他感到失望，把永安伯府的資源往兩個弟弟身上傾斜，除夕宮宴都不讓他參加了。
    到後來，就連他這個板上釘釘的伯府繼承人身份都換了。
    無論去到哪，賀啟明總覺得有人在背後嘲笑他。
    嘲笑他為了一個農女，把好好的婚事給攪和沒了。
    就連伯府繼承人的身份也弄丟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的有眼無珠，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按照賀啟明以往的性格，旁人越是不看好他，他越是要過得越來越好，狠狠地打所有人的臉。
    可是日子一長，就連他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當初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這段時間一直聽到閆顏的事情，賀啟明不由得有些恍惚。
    她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在他的印象中，她不僅粗魯，蠻不講理，還很自我。
    賀閆兩家是世交，可閆顏卻絲毫不顧賀家的顏麵，也不顧兩家的情誼。
    每次一上來對他就是一頓毒打，毫不留情。
    就因為他提出了退婚，她便要將事情鬧得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讓賀閆兩家在整個京城的人麵前丟盡了臉麵。
    這樣一個眼裏隻有自己，潑辣粗魯的人。
    真的能夠帶領千軍萬馬，為國而戰嗎？
    沒想到的是，今日他見到會是這樣一個萬眾矚目的閆顏。
    賀啟明端著茶杯，還有些恍惚。
    那個蠻不講理的閆顏，似乎真的成為了大梁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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