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東洋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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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深強忍疼痛,解釋道:“蔡先生認為,即使大少爺去了美國,還是有告密的風險。為了所有兄弟,不能冒這個險。”
    程稚文吼道:“他都去了美國他還怎麽告密!”
    “大少爺也許會往國內發電報。”
    “所以你們就把他殺了?”程稚文扼著江深脖子的力道加重,“他是我哥哥!你們就不能讓我自己解決嗎!”
    “這些都是蔡先生的決定,屬下也無能為力。”
    聞言,程稚文緩緩放下了手,整個人愣愣的,像被抽空了全部。
    他在院子裏坐了一宿,直到天蒙蒙亮才起身。
    正打算回自己的院子休息,程張氏醒了,哭著鬧著要隨程稚武去,他趕緊又進去安撫。
    出來的時候,瞧見小廝正在貼挽聯,就知已經開始準備喪事了。
    他便沒回院子,改道去了靈堂。
    靈堂已是連夜布置起來,程老爺枯坐在遺像前燒紙。
    他走過去,蹲下身,拿起一疊新的紙錢,一張一張地放進瓦盆裏。
    火苗裹住紙錢,瞬間燒成灰燼。
    他抬頭看向遺照。
    程稚武麵帶微笑地看著他,仿佛有話同他說。
    他又往火裏放了幾張紙錢,邊燒邊說道:“大哥,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嫂嫂和侄兒,放心去吧。”
    原本沉默著的程老爺,像是突然醒了神,大聲哭道:“稚武啊……稚武啊……你放心去吧……爹一定會為你報仇……你放心去吧……”
    守靈的丫鬟小廝見狀,哭得更凶了,素白的世界裏,回蕩著恐怖的哀嚎聲。
    “老爺!二少爺!”管家行色匆匆跑進靈堂,“縣老爺來了!老奴將他請到您書房了!”
    程老爺聞言,止住哭聲,立即要起身。
    程稚文放下手中一疊紙錢,把人扶起來。
    父子二人匆匆趕去書房。
    縣官迎了上來,說道:“程老爺,程大少爺的死因有結果了。”
    程老爺瞪著通紅的眼睛,急道:“如何?”
    “程大少爺死於中毒。”仵作平靜說道,“有一種名叫‘血裂’的東洋毒藥,此藥僅需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量,就能令人在一個時辰內暴斃,死狀就像程大少爺那般——腦血管爆裂、七竅流血。”
    程老爺震驚:“東洋毒藥?那是從日本過來的毒藥?”
    仵作點頭:“正是。此藥通常為日本人在國內行暗殺所使用。”
    程老爺登時嚎道:“程家並沒有得罪日本人呐!甚至未曾結交過日本人,我家稚武為何會讓人下了這種毒藥呐?”
    縣令看向程稚文:“程二少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程稚文回神,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請隨我過來。”
    他把人帶到花園。
    縣令麵帶疑色地看著他:“程二少爺,你經常在上海活動,可否得罪過什麽人?特別是這個日本人。”
    程稚文搖頭:“我一般和美國人、歐洲人做生意,並未結識日本人,更未得罪過日本人。”
    縣令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江深:“那位呢?”
    “那隻是我院裏的小廝,成日待在程府,並未結識日本人。”
    縣令點點頭:“了解了。請代本官轉達你父親節哀。”
    “大人有心了。我送您出去。”
    程稚文回到靈堂,程稚武的屍體已經送進來了,正等著吉時到了入殮。
    他走過去看了眼,內心愈加悲愴,強忍眼淚,回到遺像前繼續燒紙,直到入殮結束才回院子。
    沈清去陪程張氏,沒在院裏。
    他進屋前,回頭看了江深一眼,冷冷問道:“蔡先生如今在何處?”
    “回老板,蔡先生日前已到上海,暫時不會回日本。”
    ……
    入冬後的永州,雨雪霏霏,空氣裏凝著水汽。
    程府隻剩灰白兩種色調,哀樂連天。
    陸續有人前來吊喪。
    程張氏因為悲傷過度,有流產跡象,不得下床,程家人便不讓她前往靈堂。
    沈清待在她房裏陪著她。
    這對沈清來說也好,原本她就不喜歡參加喪禮。
    特別是這種清朝家庭的喪禮,總令她想起電影裏的中式恐怖。
    而且程稚武先前綁架過她,她看到程稚武的臉就害怕,更不想靠近他的靈堂。
    她陪伴著程張氏。
    程張氏心情稍有好轉,清醒的時候,就靠在床上同她聊天說話。
    “前些時日,柳家得知二弟帶了你回來,就催促爹娘趕緊上門提親,爹娘原本打算今日上柳家提親的,眼下因為稚武的喪事,提親的事作罷,那柳家定會打擊報複咱們家。”
    程張氏雙手死死護住肚子,哭喪著臉看沈清:“那柳惜雪凶悍,會不會因為記恨稚武而來殘害我的孩兒?”
    沈清無言以對。
    她著實沒想到程稚文與柳小姐的婚事已經提上日程了。
    自程稚武離奇死亡那日到現在,程稚文成日忙於喪事,鮮少回院子,而她日日都與程張氏在一起,更難得與他碰麵。
    對於程稚武的死亡,她本就有諸多疑問想跟他求解,眼下還多添了程張氏的擔憂。
    到時候再一並問吧。
    沈清安撫程張氏:“嫂嫂你放心,大哥隻剩侄兒這條血脈,稚文怎麽樣都會保住你和侄兒,定不會讓那柳家有機會動了你和侄兒。”
    程張氏並不能放心。
    “這程家和柳家,就像雞蛋和石頭,任二弟在上海再吃得開,一回到永州,同樣得受製於柳家。”
    想到日後的艱難處境,程張氏又默默流淚,哭了片刻,才問沈清:“給我娘家人發訃告了麽?”
    “稚文應是第一時間發過去了。”
    程張氏伸長了脖子往門外瞧:“那怎不見我娘家人進院子看看我?”
    沈清解釋道:“應是怕煞氣對你和侄兒不利。嫂嫂你且耐心多等幾日,待大哥的喪事辦好,我便提醒稚文前去請你娘家人過來。”
    程張氏“哦”了一聲,又問:“我娘家人何時來的呢?都來了些什麽人呢?”
    她屬實無聊才問起這些,沈清卻認真了,當即起身,親自前去靈堂幫她詢問。
    一進花園,就見前來吊喪的人進進出出,程稚文一身黑色的喪服,忙進忙出招待客人,並未瞧見她。
    她提著白色褂裙走了進去,穿過人群,悄悄走到他身側:“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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