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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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見著ren上來,都笑著從後門離開。
ren沿著台階走到沈清麵前,笑得很溫和,與方才在課堂上的嚴肅判若兩人。
他沒有問沈清何時到的紐約,隻輕聲說道:“我下課了,一起吃晚餐?”
沈清笑著點點頭,背起包,和他一起離開教室。
倆人漫步在紐約大學的校園裏,不時有學生從他們身邊經過,跟ren打招呼。
他們喊ren為prof.he。
沈清這才知道,原來ren姓何,是紐約大學的史學教授。
她有點驚訝,因為ren看上去相當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沒想到他竟然是世界著名大學的史學教授。
想起他方才在課堂上的慷慨陳詞,沈清擔心道:“你在課堂上說那些,不擔心學生跟學校舉報嗎?”
“不擔心,我說的是事實。”
他雙手抄在兜裏,唇角彎著肆意的弧度,顯得整個人年輕又張揚。
“很多殘酷的曆史,都被有意地掩蓋掉了,我不說,你不說,到最後它便會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沈清頓住腳步,看著ren往前走的背影。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穿西裝,他的背影,真的好像程稚文。
程稚文也總喜歡穿西裝……
怔神間,他轉過身,笑著看她:“怎麽了?”
她重新邁出步伐,朝他走去。
他伸出手給沈清,溫聲說道:“走吧。”
夕陽將他攏進那暖暖的光團裏,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溫柔的輪廓……和安全感。
沈清看著他朝自己伸出來的手,想起上一世,她將手交給程稚文,倆人每天飯後,都會沿著家門口那條小路,慢慢地往外走。這一走,就是半輩子。
沈清本能地伸出手,放到他手裏。
他的掌心很大,幹燥溫熱,將她瘦瘦的手包在手心裏。
她任由他牽著,在紐約大學的校園裏漫步著。
他們上了的士車,他溫柔地問她:“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沈清一整日都在外頭奔波,沒怎麽喝水,當即就想到吃些有湯水的食物。
“我想喝湯。”
“好。”
ren跟司機說了個地址。
下了車,沈清才發現他們來了唐人街。
ren帶她去一家做瓦罐湯的店,看到蒸屜裏全是各種新鮮食材蒸成的灌湯,沈清咽了咽口水。
ren取來餐盤,問她想吃什麽,她指了指一碗鮑魚牛肉灌湯。
ren取了兩份一樣的,又點了兩份白米飯和幾道炒菜。
倆人在靠窗的小四角方桌坐了下來。
看著人來人往的灌湯店裏,有一些歐美裔客人,沈清笑道:“看來這家店做得不錯,洋人也喜歡吃。”
ren朝著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看回她:“真材實料,清淡又健康,大家都很喜歡。”
“湯來了,客人小心。”
沈清身子往旁歪了下。
兩份滾燙的湯水放到桌上。
ren徒手端起一碗,放到沈清麵前,被燙得指腹生疼,齜牙咧嘴地放到耳垂上冷卻。
一隻手不燙了,趕緊把餐具放到沈清的湯碗裏:“趁熱喝。”
沈清笑問:“手沒燙傷吧?”
ren也笑:“沒事。”
像個陽光大男孩。
其實這麽看,他和程稚文又不像了。
沈清初識程稚文時,他也才二十多歲,卻穩如老狗,就是嗦麵喝湯,都優雅自持得很,不會像ren這般著急。
想起程稚文,沈清歎了歎氣。
她先程稚文一步離開人世,後麵他過得怎麽樣、是否走得安詳,這些她都不清楚……
更無法確定ren是不是他的轉世。
一頓簡單的中式晚餐很快結束,離開餐館時,ren主動牽起沈清的手,她沒拒絕。
倆人走出熱鬧的唐人街,沿著沈清居住的酒店方向走去。
深秋的紐約,夜涼如水,沈清攏了攏風衣,吸了吸被凍紅的鼻子。
ren側過臉看她,笑了笑。
倆人誰都沒說話,就那麽牽著手一路往前走。
沈清想起前一世在江州,自己和程稚文也經常大晚上的在街上走,但經常都是她話很多,聊聊生意,調侃調侃他,而他每次都是冷著一張臉,偶爾給點回應,偶爾反唇相譏。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她,像隻嘰嘰喳喳的喜鵲。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她,早就喜歡上程稚文而不知……
“清……”ren忽然頓步。
沈清回神,也停下腳步,抬頭望著他:“嗯?怎麽了?”
“我喜歡你,請問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啊?”
沈清怔在原地,錯愕地看著ren。
她隻是帶了前世的記憶,知道他和程稚文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根本不清楚他什麽背景,也不能確定他就是程稚文,她對他無法產生半點男女之情。
他對她,應當也差不多。
不清楚背景,不知道她做什麽工作,他對她更沒有任何前世的情感,可以就這麽喜歡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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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怔神間,ren已是低下頭要吻她。
如果她沒拒絕,那就代表著以實際行動答應了他的求愛。
難道美國人的表白都是這麽直線球的嗎?
盡管沈清難以抗拒這張和程稚文一模一樣的臉,可一想到這是現代社會,她對眼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甚至他有可能是她和程稚文的後代,一想到這些,她清醒了,往後退了一步,掙開和他牽著的手。
ren歉意地看著她:“抱歉。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拒絕我嗎?”
沈清輕咳一聲,不敢去看那張和程稚文一樣的臉,對著這張臉,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連你的名字、家人、你住在哪裏都不知道,我不敢答應……我是中國人,中國人講究門當戶對、知根知底。”
ren恍然大悟,點點頭:“我媽咪有跟我說過這兩個詞。”
他看一眼腕表,重新牽起沈清的手,攔下路邊一輛的士車。
沈清被他塞進車裏,惶恐道:“要去哪裏?”
“我帶你見我爹地媽咪,還有我住的地方。”
……
沈清下車來,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
她又回到白天來過的地方。
沒錯,就是她和程稚文上一世住過的小區。
“清,這就是我家。”ren牽著她,上前打開花園的鐵門。
倆人穿過花園,上了幾節小台階。
ren敲門,很快有人來開門。
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出頭、留著黑色複古卷發的優雅女士,她看到ren,驚訝道:“今晚怎麽回家了呀?”
她說的是普通話,沈清還聽出了一點吳儂口音。
ren上前和對方抱了下,接著為她介紹沈清:“媽咪,這位是我喜歡的女孩子,我正在追求她。”
“清,這位是我媽咪,她叫吳凱梅。”
他介紹的時候,吳凱梅眼神毒辣地將沈清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瞧見沈清長相清麗單純,高挑纖瘦,身上的打扮小眾素雅,卻價格不菲,登時也猜出她出身不錯。
她笑著抱了沈清一下:“清,很高興認識你,快進來坐。”
說著,攬著沈清進屋。
“謝謝阿姨。”沈清有些不適應這種熱情。
她被吳凱梅帶到客廳,抬眼打量整個環境。
是傳統的美式風格裝修,簡單大方。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吳凱梅笑道:“清,你先坐,我去喊ren他爹地出來,在書房工作呢!”
沈清笑著點點頭。
ren換了拖鞋走過來,在沈清身邊坐下。
他父親很快從書房出來,是一位特別溫文爾雅的人,一來就跟沈清道歉:“抱歉,剛好明日有個官司要開庭,晚上還在工作。”
沈清笑道:“叔叔我理解的,我爸爸也是律師。”
何立輝驚訝:“這麽巧?你爸爸在哪裏當律師?”
“絎州。我爸爸是刑辯律師。”
“絎州呀!這可真是太巧了!”何立輝握著吳凱梅的手,倆人互望一眼,“我和ren他媽咪都是蘇州人,我們是80年代來的美國。”
沈清登時就想到白天,老宅的園丁和她說,她和程稚文的後代,在90年代移居回中國。
所以ren的父母、包括ern,都不是她和程稚文的後代。
確定了這一點,沈清鬆一口氣。
“那清清是來美國旅遊還是?”吳凱梅問道。
沈清回神,笑道:“我來美國探望親戚,明天就回絎州了。”
吳凱梅夫婦點點頭。
又問:“清清這是在絎州工作?”
沈清點頭:“嗯,我在威馳絎州分部工作,擔任cfo。”
威馳是世界頂級奢侈品牌,選拔人才的門檻十分之高,雖是分部,但能成為首席財務官,很說明能力了。
吳凱梅很滿意,對丈夫說道:“威馳的總部在法國,擁有一百多年曆史的頂級奢侈品牌。絎州分部負責整個大中華地區的營銷和管理。”
何父聽明白了,看向沈清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
他們都看得出來這是一位很優秀的姑娘。
外形高挑漂亮不說,最難得的是——和他們的兒子一樣都出身律師家庭,本人也相當優秀,是世界頂級奢侈品牌的cfo。
吳凱梅夫婦對沈清很滿意,也很坦誠地告訴她自家的情況。
夫婦倆人都是60年代生人,父母都是蘇州國企員工、教師,家庭教育和經濟條件都不錯,趕在恢複高考那些年上了大學,畢業後又到美國留學,之後就順理成章地在美國紮根。
通過三十多年的努力和打拚,也奮鬥成了當地的中產家庭。
他們很重視對獨生子ren的教育,一路鼓勵、支持他努力學習,所以ren年紀輕輕就已是紐約大學的史學教授。
這是一個通過兩代人的努力、將第三代培養成美國精英的中國家庭。
沈清了解了ren的全部背景,稍坐了片刻,便以天晚了,自己得回酒店為由離開了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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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送她回去。
她想跟他說說話,便提出不要開車,倆人散步回酒店。
想起倆人初識時,ren不告訴自己姓名,而今日又直接帶她到自己家。
沈清好奇地問:“我以前問過你的中文名,你不告訴我,隻願意告訴我英文名,但今天又帶我來你家。”
ren笑著解釋:“因為初見,還沒有決定在一起。”
話到這裏,他頓住腳步,認認真真看著沈清:“但經過這一個月的分離,今天再見麵,當我在課堂上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確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沈清想想也是。
美國人向來重視隱私,所以一開始他對自己有所防備也是正常的。
她沒說什麽,繼續往前走。
ren追上她,再次牽起她的手:“所以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她搖頭:“我現在不能答應你。你能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嗎?”
她得找到自己和程稚文的後代,才能決定……
……
沈清翌日就回了絎州,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一個月後,聖誕那日,她再次抵達紐約。
她來到前一世自己的住的房子。
站在花園外,看到裏頭亮起了燈,她就知道自己和程稚文的後代回來了。
她輕拍花園的鐵門。
有一位頭戴聖誕帽的年輕男孩走了出來,走到鐵門後,用英文問道:“女士聖誕快樂,請問您找誰?”
“聖誕快樂。我來自中國永州,我姓沈,我的太祖父叫沈良。”
沈良是她前世的父親,她經常和孩子們提起。
男孩聽後吃了一驚:“女士您稍等,我去讓我爹地出來。”
沈清點點頭:“謝謝你。”
她拉高圍巾,站在雪中等待著。
看著男孩跑遠的身影,她想,這應該是程安或者程希的曾孫,也就是她和程稚文的彌孫。
見到男孩這般有禮貌,她很欣慰。
沈清在雪中等了片刻,別墅的大門再度打開。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在幾位男士女士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下了樓梯,朝花園鐵門走來。
隔著鐵門,沈清看到老人眼眶通紅。
她看著老人的五官和輪廓,依稀看出了一個小男孩的模樣。
那是程安的兒子,她的孫子。
當年她去世時,孫子才十歲,但那是自己的孫子,她把他小小的臉龐記在了心中。
即便他現在已經年邁,她也還記得他的樣子,也能回想起當年他還在繈褓中的可愛模樣。
想到這些,沈清也紅了眼眶。
她抬手壓了壓眼睛,看向朝自己徐徐走來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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