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啟忠噎住。
    他是真的願意讓渡所有資產，雖然背後目的並不是報恩這麽簡單，當然，如果蒼芙不好騙的話，他可以象征性地再給她一筆錢。
    這樣一來，有些被盯上的東西就會暫時安全一些。
    韓啟忠咽了口口水，鼻尖冒出細汗。
    但他一隻手在接電話，另一隻手打著吊滴，騰不出手來擦汗，隻好先忍著，盡量將語氣放得柔和。
    “那這樣吧，你給我一個銀行卡賬號……”
    就在這時，房間門忽然被敲響。
    蒼芙走過去開了門，門外是端著兩盤咖喱飯的陸惟生，陸惟生擔心她誤會自己偷聽，走過去放下盤子就想先出去。
    誰知還沒轉身，就被蒼芙拉進門，然後推著肩膀一路走到底，最後被按在了椅子上。
    蒼芙指指盤子，示意他先吃。
    電話那頭，韓啟忠還在喋喋不休自己的為難之處。
    蒼芙直接打斷他，“不需要銀行卡號，你直接從聊天軟件上把錢轉給我，我沒有設置轉賬上限。”
    韓啟忠再一次噎住。
    蒼芙倚著書桌邊的牆壁，身旁就是落地台燈。
    米黃色燈光柔和了她臉上冷峻的神情，陸惟生沒有動筷子，抬頭看向勾唇冷笑的蒼芙，對麵應該不是什麽朋友，她的語氣相當冷淡。
    “我想看的是你的誠意，一味哭窮沒有任何意義。”
    蒼芙一邊說話，一邊用表情詢問陸惟生為什麽不先吃。
    咖喱飯就得趁熱吃，涼了會變成凝固的一坨。
    陸惟生搖搖頭，意思是等她一起。
    蒼芙嘴角的冷意消失，她走到陸惟生跟前，伸手替他揪掉線衫上冒出來的一處小線頭，估計是在哪裏不小心刮到了。
    兩人離得很近，陸惟生能聽見電話那頭韓啟忠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乍一聽全是廢話。
    “行了，掛了。”
    蒼芙喪失耐心，毫不猶豫掐了電話，坐下來拿起勺子準備吃飯。
    “好大一盤。”蒼芙用勺子比劃了一下，感慨道。
    “不夠還有。”陸惟生道。
    “怎麽感覺你在喂小狗。”蒼芙連飯帶醬往嘴裏塞了一大口，腮幫子撐得鼓鼓囊囊。
    “嗯，把你養得高高壯壯的不好嗎？”
    “當然好。”
    “你最近似乎長高了一點。”
    “有嗎？”
    “剛來那會兒你隻到我的肩膀，現在到我喉結了。”
    “真的假的？”蒼芙狐疑。
    “吃完飯可以比一比。”
    “行。”
    兩人吃飯和斯文沒什麽關係，都是喜歡速戰速決的的類型。
    蒼芙把盤子刮幹淨，接過陸惟生遞來的鮮榨果汁喝了一口，拍拍肚子站起來，“我吃飽了，來比一比身高。”
    陸惟生跟著站起來，蒼芙轉過身去，想和他背對背。
    男子在她的頭頂輕笑。
    很少笑的人忽然笑起來真的很致命，更何況如此低沉的嗓音在寬闊的胸腔內共振，產生一種立體環繞的效果，將蒼芙包裹在裏麵。
    蒼芙卻是個破壞情調的高手，莫名其妙道：“你笑什麽？”
    “我房間裏沒有鏡子，背對背比身高的話，看不清吧。”
    “對哦。”
    蒼芙覺得有道理，又再轉回來。
    剛一轉身，就發現自己的眼睛幾乎與陸惟生的鎖骨齊平，這麽一來，發頂就在喉結上下一點的位置。
    “原來真的長高了，多虧你投喂得好。”
    蒼芙盯著陸惟生的兩根鎖骨之間的凹陷，再往下就是飽滿的起伏。
    對於接觸過許多帥氣副官的蒼芙來說，不帶一絲情欲色彩地欣賞漂亮肉體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
    深灰色的線衫薄薄一片，在蒼芙眼裏幾乎隱形。
    蒼芙半天站著不動，陸惟生不知道她想做什麽，於是問她：“在看什麽？”
    “想看一眼生哥的肌肉。”
    蒼芙就這麽水靈靈地說了出來。
    她甚至指了指陸惟生的胸口和小腹。
    “……”
    陸惟生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
    他比蒼芙大了快七歲，自然清楚有些事情是怎麽回事。
    在他還沒當上gasoine隊長的時候，許多基地成員都喜歡光顧各種以風俗為業的街鎮，美名其曰“紓解壓力”，以至於好幾次都耽誤了任務的完成。
    陸惟生當上隊長後，立刻下令禁止這種行為，沒少遭到當時成員的詬病和排擠。
    甚至有成員試圖把他拉下水，主動介紹不同類型的漂亮女孩子給他，隻是全都失敗了。
    陸惟生像鐵桶一樣密不透風。
    成員苦口婆心，“生哥，一直拘著不難受嗎？空閑的時候偶爾來一次不會耽誤事的。”
    挨了第一次揍後，成員還是沒有放棄，在一個燥熱的夏夜拎著兩罐啤酒去基地天台找陸惟生談心。
    “生哥，上次是我不好，這次我找你道個歉。”
    “嗯。”
    陸惟生接過啤酒，一口氣灌了半瓶。
    在成員的概念裏，陸惟生喝了他的啤酒就是鬆口的征兆，於是挨著他坐下，小聲打探，“生哥，你說實話，你不肯和兄弟們一起玩是不是因為心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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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陸惟生吹著夜風，看向深邃的夜空，卻依然保持沉默。
    “那個，生哥，咱也不是故意去調查你，主要是你的事情吧，網上隨便搜搜就有了，你是不是喜歡曾經的未婚妻？就是司家那個……”
    話音未落，一陣天旋地轉襲來。
    成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地上了。
    一部分鼻血順著喉嚨滑進肚子裏，一部分順著人中滑進嘴裏，最後還是回到肚子裏，實現了完美的自產自銷。
    陸惟生捏扁喝空的易拉罐，丟在成員身邊，兀自離開了天台。
    從始至終未發一言。
    陸惟生不說話的時間實在太久，蒼芙忍不住湊近他的臉，擔憂道：“生哥，你還好吧。”
    蒼芙的臉近在咫尺，陸惟生回過神來，猛得後退一步。
    “？”
    如果是基地成員，陸惟生有得是手段，但麵對蒼芙，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一個完全零經驗的人，要如何給小姑娘做心理疏導。
    陸惟生掙紮了一下，決定還是問清楚：“你為什麽想看？”
    他盡可能作出一副慈祥長輩的姿態，把口吻放得溫和且耐心。
    蒼芙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我也想練，現在的腹肌太淺了，最近動手總覺得爆發力不太夠。”
    這具身體開始鍛煉沒多久。
    不僅是爆發力，耐力和協調性也都處在待開發狀態。
    小姑娘的眼神清澈，能看出來就是單純的好奇，以及，想要變得更強的野心。
    陸惟生抬手掐住眉心。
    完蛋。
    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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