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花襯衫配喇叭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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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初夏是幸運的,同時也是不幸的。
曆經千辛萬苦從山村裏走了出來,卻又因為工作的原因,被下放到更加偏僻的山村。
不過好在現在一切都熬過來了。
這次回京複職,回來的不止肖初夏一人,還有她的愛人以及兩個孩子。
生活的重擔一下子全壓在這個看似堅強,實則一點也不柔弱的小女子身上。
博物館那邊的工作,清閑是清閑了些,但收入也低,遠遠供不上一家人吃喝用住。
如果不是複員時得到一些補償,早迫於現實返回農村了。
所以在何雨弦找上她時,肖初夏沒做任何猶豫便放棄了博物館的鐵飯碗,毅然決然的選擇跟何雨弦下海經商。
事實證明,這個工作真的很適合肖初夏。
隻能說不愧是當年班裏的學霸級人物,造假……複刻技術比何雨弦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雨弦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還是那句話,他對錢沒興趣。
對於肖初夏薪酬問題,他提出了一個於當前環境可謂是別出新穎的支付方式——技術入股。
沒有底薪,工藝品賣出去以後,所有盈利對半劈。
很幸運,由肖初夏獨自複刻完成的[汝窯雨過天晴瓶],當天便以八百刀樂的價格售賣出去。
拋去成本,一人分得四百刀樂。
一個土瓶子,有個屁的成本,賣八百就是八百的純利潤!
有錢啦,有錢啦,都不知道怎麽去花。
肖初夏是真沒想到原來考古專業這麽掙錢,剛入職半個月就掙了她在農村一輩子都掙不來的錢。
但新的問題出現了,這錢,真不知道怎麽花。
刀樂不比元子,隻能在特定地方去消費。
而肖初夏剛從農村回來,一時還沒適應過來,所以……
何雨弦看出其囧處,莞爾一笑,“走吧老同學,今兒我請客,咱們去吃大餐!”
“不行,不行,雨弦,你幫了我這麽大忙,該我請客的。”
“都一樣,走吧。”
不過在此之前,何雨弦先讓武淩菲領著肖初夏去對麵友誼商店消費了一波。
再出來時——謔!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倆人一人一件闊腿喇叭褲,鮮豔“的確良”襯衫,竟然還抽空弄了個時興的發型。
蛤蟆鏡一戴,抹著鮮亮的紅嘴唇,頂著菜花卷大波浪,小高跟這麽一踩,回頭率拉滿!
武淩菲因為在店裏見過太多的大洋馬,對此倒是接受的很快,大大方方的展現自己的異性美。
以前是不好意思一個人去弄,好不容易拉到個小夥伴,可不就第一時間跑去改造麽。
肖初夏可能是第一次穿這種尖頭小高跟,走起路來都一拐一拐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崴腳似的。
“走,咱們先去你家接上你愛人。”
說著,何雨弦跑進店裏,從後門推出來一輛十分拉轟的長江750。
也就是俗稱的三侉子。
這是何雨弦剛斥巨資在物資局申購的新座駕。
花了整整五千刀樂呢!
墨鏡一戴,誰也不愛。
“轟隆隆”
發動機轟鳴聲響起,街上的行人聞聲紛紛駐足觀望,無不露出羨慕眼神。
光這一刻,最少值四千九!
軍綠色的邊三輪行駛在車來人往的馬路上,配上車上打扮時髦的兩位大美妞,回頭率拉滿,一度引起好幾起交通事故。
當然,隻是小小的自行車撞電線杆事件,沒有人員傷亡。
要不然何雨弦罪過可就大了。
肖初夏複職後,出於補償,博物館那邊給她在南門街這邊分了一間20平的筒子樓住房。
倆孩子平時都在學校住宿,夫妻二人住的也還寬敞。
不過由於肖初夏的離職,房子下個月就要回收。
無所謂,已經找好了新住處。
時代變了,錢能解決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
肖初夏的愛人——巴特爾,一個地地道道的內蒙大漢,體形魁梧,一身的腱子肉。
兩口子站一起,頗有點美女與野獸的味道。
平時巴特爾會在街道找一些扛大包的零工,所以三人沒有去肖初夏家裏,而是直接去了巴特爾工作的糧站。
糧站門口,塵土在午後的陽光中飛舞。
巴特爾用毛巾抹了把汗,裸露的上身腱子肉虯結,汗水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劃出亮晶晶的痕跡。
聽到工友喊他,這個內蒙大漢將肩上近兩百斤的麻袋輕巧地卸在垛上,闊步走了出來。
“誰找我?”
抬眼望去,隻見一個身影逆光而立。
穿著淡紫色“的確良”襯衫的姑娘正俏生生的站在那裏,襯角俏皮綁在一起,露出一抹晃眼的白雪。
頭戴時髦的茶色太陽鏡,頭發顯然精心燙過,呈現出優雅的波浪卷度。
陽光照在她新塗的亮紅色指甲油上,閃爍著刺眼的光澤。
巴特爾愣了一下,這通身的派頭,像是從《大眾電影》畫報裏走下來的人物,跟他這塵土飛揚的糧站格格不入。
搓搓手,有些局促地問:“同…同誌,您找我有事?”
隻見那仿佛從電影裏走出來的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銀鈴般的笑聲裏帶著幾分熟悉的狡黠。
摘下太陽鏡,露出一張明媚的臉——正是他的妻子肖初夏。
肖初夏向前一步,c香水味迎風而來。
踮起腳,伸出那根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點在了巴特爾汗涔涔的鼻頭上,故意拖長了軟糯的語調。
“哥——哥,你再仔細看看,真不認得我啦?”
“認…認得!”
巴特爾的臉龐唰地一下紅透了,一路從臉頰紅到了古銅色的脖頸根,像喝多了馬奶酒。
下意識的想撓頭,又怕手上的灰弄髒了她,最終隻是憨憨的咧著嘴。
目光既欣喜又帶著幾分不知所措的閃躲,竟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
肖初夏看著他這副模樣,笑得花枝亂顫。
肖初夏看著他這副模樣,笑得花枝亂顫。
這笑聲裏,是許久未有的輕快與明媚。
曾幾何時,生活的重壓讓她幾乎忘了自己也曾是個愛美、愛鬧、古靈精怪的姑娘。
如今,與何雨弦合夥做工藝品生意賺來的厚厚一遝刀樂。
不僅讓她能從友誼商店買回這身行頭,更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鎖住她本性的那把鏽鎖。
兜裏有了錢,未來有了持續的進項,
說話做事便自然有了底氣。
那曾經被生活磨平了的自信,此刻如同她指甲油的顏色一樣,鮮亮奪目,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其實,在肖初夏摘下墨鏡的那一刻,巴特爾就認出來了。
隻是眼前這個明媚、時髦、自信的都市女郎,與他記憶中那個穿著樸素、為柴米油鹽精打細算的妻子形象,產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這巨大的變化讓他欣喜,也讓他心底悄然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生疏和惶恐。
感覺自己這滿身塵土的粗人,快要配不上眼前這個亮的發著光的女人了。
同時又是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做的那個決定……
